先前石路青曾写信给孟疏昭,共同商议冰糖一事,他本以为二人还得书信交流,没成想孟疏昭派出了孟见朝,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京城。
在楚念槐进屋之前,孟见朝已经将自己的来意清晰表露。
孟家得了冰糖的甜头,哪舍得空耗时间等石路青回昌河县,孟疏昭当机立断,立刻要求在京城再建一所制糖工坊,以方便石路青用。
所以才有孟见朝问:“行还是不行?”
而石路青看得开,互惠互利的事,他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爽快应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孟见朝在石路青载的跟头够多,此刻也怕极了石路青随口编来哄他,得了应承还不满足,他必须得把这事给钉死了,“石公子可不要反悔。”
但这对于石路青而言,就实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一旦他应了诺,就没有毁诺的。
“放心。”
孟见朝喜滋滋的,从椅子上蹦起来,“那石公子你觉得制糖工坊在哪好,是在城中,还是在城郊,亦或是修在京城外的村落去?”
石路青侧过头来,似做诧异问:“你大哥在你来之前这些没同你交代?”
他不用想都知道,孟疏昭做事细致严谨,这些细节怕是在孟见朝出发前就把条条款款捋顺了,孟见朝这般问,恐怕是在试探。
“呃……。”
孟见朝果然哑了声,一下就被戳破心思,他面上烧得慌,本想辩解几声,结果见石路青犹如黑墨的一双眼里,倒映着自个儿窘迫的模样,似乎早就把他给看透了。
“大哥的确与我讲过。”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认了,“有好几种方案……”
石路青听了一耳朵,再次感叹孟疏昭的细致,从选址到运输,再到售卖都有完整的流程,关键是每个种方案安排的还不一样。
“就要第二种,建在城郊。”石路青道,城中太显眼,村落太遥远,城郊不近不远,刚好合适。
“好,”孟见朝得了答案,当即也坐不住了,“那石公子我就先行一步,待我把一切安排好了再来寻你。”
“辛苦孟公子。”石路青送孟见朝出了门,门外早已没有楚念槐的身影,或许是怕尴尬索性归了家去。
孟见朝注意到他左右环顾的动作,料想他应该是找楚念槐,心中纠结,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石公子,楚念槐心思深沉至极,你可要当心些。”
石路青丝毫不意外,能踏着主家人掌管首饰铺的楚念槐,且又在生意场上少有败北,没心计才怪异。
·
直到快至未时,楚念槐才姗姗来迟,屋外驻足良久,都没叩响门。
就怕孟见朝还在里面呆着,到时两人对视,尴尬满地。
“公子找谁?”刘眯眼盯着楚念槐许久了,心想莫不是又来找石路青麻烦的,吸了一口旱烟,心下直叹气。
这石小子,一天天地干啥呢,不是说把麻烦都解决好了吗,怎么又来一个。
“石路青恐怕不在,我刚才见他出门去了。”刘眯眼不动声色打起掩护。
楚念槐失望地啊了一声,但口中还是彬彬有礼,“多谢告知。”
刘眯眼稀罕得把眼睛都睁大了,楚念槐一看就是个出身优渥的,竟还会向他这等市井小民道谢,立马他就觉得自己狭隘了,这人明明很不错,哪会是来找麻烦的。
楚念槐挟期望而去,带着失望归,她前脚踏进云衣坊,立刻就有仆人迎了上来。
“掌柜的,您可算回来了,”仆人心急道:“有个姓石的公子找您,等了都快一时辰了。”
嗯?
楚念槐惊讶着,赶紧走进后屋一看,果真是石路青。
“你怎来了?”她脱口而出。
石路青奇怪,“不是你有事找我吗?”他是想着楚念槐今日来了,又没和他说成事,这才特地来了云衣坊,结果楚念槐竟然没在。
楚念槐多聪明,几瞬就想通了关窍,“倒是我傻了。”巴巴地到门口等还不敢敲门。
“什么?”楚念槐声音低,石路青没听清楚。
“没事,”这等丢脸的事楚念槐才不会拿出来大说特说,立刻就转了话题,“我找你,主要是想谈谈染布一事。”
“一则,是三千两纹银,”楚念槐把三千两银子搁到桌子上,“石公子你将染布法子卖于我,从此你不再沾手染布一事。”
“第二,是分成,”楚念槐又将一张早就拟好的契书从怀里取出来,“你三我七,我不要你的方子,但你须得供应我所需的染料。”
石路青预料到她就要说这事,早在来之前心里就有了成算,“若楚掌柜是我,三千两肯卖吗?”
“为何不肯,”楚念槐不假思索地反问,“三千两足以在京城购置三套房产,足够一户五口人富足一辈子,这价钱,普通人一生都赚不到。”
“楚掌柜倒真是伶牙俐齿。”
要真是普通老百姓恐怕就被楚念槐说动了,可石路青知法子价值,因此寸步不让,“那楚掌柜就拿三千两去染布世家试试,看他们会不会卖给你?”
莫说卖,恐怕早拿了棍子把她打了出去。
楚念槐见过大场面无数,此刻被石路青驳回来也不见丝毫慌乱,“石公子若对价格不满意,自可以选二,长久的买卖总比一锤子买卖赚得多。”
她是故意的。
楚念槐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石路青敛下眼,她明知他一边得分神做豆腐,一边还得与孟家打交道,楚念槐虽不知石路青与孟家做的是什么交易,但料想会耗去他的心神,无暇顾及染布一事,才特地拿出来添堵。
“呵。”
石路青冷笑一声,“楚掌柜倒是打的好主意。”
他举起食指,“一万两,楚掌柜答应咱们便签契约,不答应就各自散了吧。”
“一万两断断不行,”楚念槐一口回绝,“石公子莫狮子大开口,这样,我再加添一千两,四千两,这总够了。”
好厉害的楚念槐,石路青心叹,大棒和甜枣,先抑后扬,全用上了。
但石路青不为所动,他站起来,作势要走,“那我们就没法聊下去了。”
楚念槐心中有些急,她握紧手,把紧张藏下,面上不露半分,“石公子,你别忘了你已经将红色的染色法给了我,即使你不与我订契,我也是可以做出红布来,别得不偿失。”
石路青没回头,“那楚掌柜尽管试试。”
明是石路青的软肋,他怎么不害怕?
楚念槐心中一抖,陡然升起不详的预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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