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三姐！”石路青既惊喜又震惊，“你们怎么来京城了？”
石刘氏久违的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眼泪汪汪的，上下打量一番，说出一句母亲见到离家游子最爱说的话来。
“瘦了。”石刘氏巴巴望着，“真是苦了我儿了。”
石路青初初来京城时，劳心劳力，的确瘦了不少，后来事情成功了结，他很是心宽体胖了一阵，瘦的都长回来了，哪有瘦了一说。
只是石刘氏从母亲的角度看，自然哪哪都觉得自家孩子受了苦。
但是石刘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抹了眼泪，很快就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京城这也太……”她绞尽脑汁想说个合适的形容词，结果胸中无墨，好半会才磕磕巴巴地道：“……太大了。”
石路青回她，“京城也没多好，娘你呆久了兴许还觉得昌河县有意思。”
石刘氏顿时一脸认同，“路青说得对，这人生地不熟的，哪有自己的家好。”
眼见二人再聊下去，话题能歪到天边去，石月兰急忙插了句话，“路青，公孙先生还在后面。”
“对对对，”石刘氏被提醒了一下，猛地回过神来，“这次还是公孙商带我们来的，算他识相，不然就他家那破事，看我不骂死他。”
自从石刘氏知道公孙卿正是公孙商招来的，当即火冒三丈，哪还会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一句公孙先生。
石路青侧头向后面的马车望了一眼，公孙商果然居于其上，见他看来点了点头，“正好我要回京城，顺路便把刘婶和三姐捎上了。”
顺路，石刘氏二人在临如县，公孙商在昌河县，能顺路到哪去。
石路青对此心知肚明，隔空行了个礼，“多谢公孙先生。”
石刘氏皱起眉，照她来看，就凭公孙家给石家带来的祸事，没让他跪地道歉都是好的，哪值得石路青道谢。
不过她不会驳石路青的话，只暗哼一声，别过头去。
公孙商瞧见石刘氏的动作，难免有点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走下马车来，至石路青的面前，方轻声问：“公孙……可又找过你们麻烦？”
其实楚念槐和石路青早就不约而同给他送过信，报过平安，只是公孙商未亲口确认，心中总是悬着的。
石路青给了他一个笑，“现在事情已经解决，我算是因祸得福，公孙先生不必再在意此事。”
“只是……，”石路青转了话头，意味深长地朝公孙家的方向望了一眼，“你家可不太好。”
自绿意开始，公孙家频频倒霉，先是被皇帝骂了一顿，罚了半年俸禄，后又遭他人弹劾，公孙卿正东奔西走才将此事平复过来，现下听闻公孙卿正的几个小妾正因着月例闹得家宅不宁，公孙卿正指不定怎么头大呢。
这些都是石路青从坊间听来的流言，本无真实可言，可偶尔齐盏年来他家买豆腐，言语间透露出对公孙家的幸灾乐祸，石路青料想，流言还是有一定真实性的。
听了石路青的话，公孙商轻笑一声，浑不在意，“好事。”
石路青不提这事，公孙商还磨磨蹭蹭不想归家去，现下得知公孙家倒了霉，他倒生出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石公子，我就先回去，瞧瞧家中情况，来日我们再聚。”
说完便踏上马车去，还命马夫快些，看来是真的很迫不及待看公孙卿正焦头烂额的模样了。
“娘，三姐，咱也回家。”
一路上，石路青挑挑拣拣地把来京后发生的事与二人说了，石月兰性子内敛，而石刘氏就不一样了，听得一惊一乍的，后得知公孙家近来不顺，更是高兴的拍起手来。
“该背时！”①她哈哈大笑，“让他家得意。”
石立春本老老实实的等石路青雇马车回来，却迎回了三个人。
他见到石月兰时，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却又在扫及石刘氏，倏忽沉默下去。
石刘氏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她还在惊叹石路青居然有钱买下京城的房子，左摸摸右瞧瞧，怎么都看不够。
“路青，你太出息了，”石刘氏心满意足地叹道：“朱桂花肯定嫉妒死我。”
都到这一步了，她还记着清山村的恩恩怨怨。
石路青笑，却不是嘲笑，而是欣慰，这才是石刘氏的本性，一暴露就把这没呆多久的家带来了老家的熟悉感。
“对了，路青，”石刘氏突然就把话题拐回他身上，“现在钱应该够了吧，你啥时候开赌坊啊？”
石路青：“……”怎么还记得这事。
“豆腐铺子开得好好的，”石月兰大惊，“为何要去沾赌博的事？”
石刘氏努嘴，“你懂什么？路青迟早得开一家赌坊，眼下又不缺钱，开一家来玩玩怎么了。”
石路青大汗，又不能崩了原主人设，只好佯装出无奈的神色，“唉，我倒是想开，可皇上不让啊。”
石刘氏又惊又恐，“皇上还管你开不开赌坊的？”
石路青摊手，“娘，绿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的，若是我不做豆腐，跑去开赌坊，皇上会怎么想？”
石刘氏当即哑了声，在胜朝，皇帝就是天，在她心里，就没谁敢忤逆皇帝的，忤逆皇帝铁定死罪难逃，她可不想失去儿子。
“还是不开好，”石刘氏立刻做了决定，只是想着石路青那么爱赌的一个人，现下被迫放弃了自己的爱好，定然是难过的，思及这她反倒劝起石路青来，“没事，路青，要是你瘾犯了，偷偷去玩几把。”
石路青：“……”
虽早知石刘氏对“石路青”纵容，也没想到竟这般纵容，甚还鼓励他去赌博。
石月兰向来是敬爱石刘氏的，此刻也顾不得了，当即反驳道：“娘您说什么呢？小弟不会再赌了。”
石刘氏送了她一个白眼，“你还能有我了解路青吗？”
“娘……”石月兰急了，还欲再与她讲道理。
“娘，三姐，”石路青赶紧出来打圆场，“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才团聚，就别说这些了，我本是打算今日回昌河县的，因此家里也没备着年货，不若现在三姐陪我去买些。”
“路青说的是，”石刘氏反应过来，这屋子连灯笼对联都没挂，一点年味都没有，赶紧吆喝二人出去，“月兰快去买些，路青不怎么会砍价，你帮着他些。”
石月兰不甘不愿的闭了嘴，跟着石路青出门。
“三姐无需担心，”石路青一边走一边道：“我不会再赌。”
石月兰半悬的心一下就落回原处，皱着的眉也舒展开，“我就说吧，路青你都戒了，哪会再沾。”
二人一路买过去，灯笼，对联，鞭炮，香烛，还有糖果零食一类，还特特去猪肉摊子买了几十斤猪肉扛回家去。
正巧卖猪肉的屠户也是豆腐摊子的常客，今儿还来排队，就是没买到，瞧见石路青，便问：“掌柜的，你咋没回去？”
石路青舒心一笑，“本想回的，结果碰巧，家人都来了，就不回了。”
屠户眼睛一亮，“那明儿卖豆腐不？”
“卖，”被老顾客催了多次，石路青心里也有着歉意，“接下来都卖，直到腊月二十六，后面就休息到正月初十再开门了。”
“那就好，”屠户喜洋洋的搓手，“明儿我一定要买到。”
拜别了屠户，一路回家，石月兰惊奇发现街上有好些人都认识石路青，还能搭上几句话，且询问的都是豆腐一事。
可见，彩色豆腐是真的火了。
此后一段时间，因家中有石刘氏照料，石路青就专心致志做豆腐，直至蜡月二十六，卖完最后一批，石路青把店一关，准备过年了。
公孙商和齐盏年都送了年礼过来，而楚念槐或许是知石刘氏和石月兰过来了，又正逢她家染坊红色问世，送了枣红、暗粉、靛蓝的衣服过来。
枣红石刘氏合适，而暗粉不似水粉那般活泼，正适合石月兰这等年纪的。
石路青依次回了礼物过去，日子飘着还没过几日，除夕就悄然而至。
午夜之时，石路青身为家中男丁，点鞭炮这等活计自然是他的活计，他挑了鞭炮，寻着线头，小心翼翼地用火折子点燃。
噼里啪啦。
与京城众人的鞭炮声一道响了起来。
过年了。
左边是石刘氏的笑声，右边是石月兰盈白的脸，面上也是带着笑的，就连石立春，也是不自觉地，望着炸响的鞭炮，露出个堪称温和的表情来。
这是石路青在胜朝过的第一个年，日后也会有无数个年。
蠢作者好想回家过年呀
但是很大可能不能回家啦，因为疫情，呜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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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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