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门窗严严实实地关好后,谢鸢指尖灵光闪烁,灵石便精准地嵌入房门四周。他低声念诀,复杂的符文在其中流转生灭,缓缓旋转,最终在门前凝结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内外气息彻底隔绝。
“好了,阵法完成。”谢鸢吁了口气,盘腿坐在阵法中枢的阵眼位置,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手掌撑着侧脸,歪头看向床上的人,“要不我们石头剪刀布,赢的人睡床,输的人睡地上?”他语气懒散,尽管这么提议,身子却稳稳坐在原处,丝毫没有要起来争抢的意思。
早已四仰八叉瘫在柔软床铺上的顾安远,听到这话,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实在按捺不住他那时刻准备吐槽的心。他猛地坐起身,锦被滑落也顾不上,指着谢鸢:“不是哥们,你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我给你暖床还不乐意?这么大个床不睡,非要睡地上是吧?你这又布阵又坐阵眼的,防谁呢?” 他夸张地拍了拍身旁柔软的被褥。
谢鸢懒洋洋地抬眸,白了他一眼,阵法散发的微光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衬得他神情有些莫测。“你要是能保证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他慢悠悠地开口,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膝盖,“就不用有人睡地上了。” 言下之意,他守在这阵眼上,可不是为了打坐玩儿的。
顾安远瞬间被噎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没吐出半个字。他颓然地向后一倒,重新砸回柔软的床铺上,望着头顶的纱帐,悻悻然地承认,他好像确实没办法保证。
他侧过身,用手肘支起脑袋,好奇地看向阵眼中那个身影。
“刚刚太急了没问,你是胎穿吗?”
“不是”,谢鸢摇摇头,动作间几缕发丝滑过肩头。他是小时候穿来的,当时刚巧是祝卿岚寻到他的第一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就算他问祝卿岚,祝卿岚也只表示不知道。他说捡到他时,正好是凛冽的雪天。
他羸弱的身躯在雪地冻得瑟瑟发抖,小脸青白,张开口却不会说话,只会“咿呀咿呀”地哭,见到人就下意识地抓住冰冷的衣角,死也不放。
“该不会你是胎穿?”
“对啊,我以为你也是胎穿呢。”顾安远来了精神,盘腿坐起来,“胎穿真好啊,除去那个该死的系统,和即将要上我的师弟,这就是重新体验了一遍完美人生,好吧?”他说着,还夸张地张开手臂,仿佛在拥抱他那“完美”的新生。
“好?哪里好了?”谢鸢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调侃。
顾安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气急败坏地红了脸,“我都说了你不懂!你不懂!”他几乎要跳起来,“你知不知道顾家可是修真界最有话语权的四大家族的主家?我还是主家的嫡长子!唯一的嫡子!”他掰着手指强调,脸上洋溢着一种混合着骄傲和委屈的复杂神情。
“唯一的嫡子?那你跑去合欢宗做什么?好好的宗族小少爷不当,非要跑去合欢宗当炉鼎?”谢鸢挑眉,继续掰着手指头分析,眼神里充满了戏谑,“或许可以出本书,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我成了师弟的'虞媚骨'》”。
“虞媚骨”是修真界对极品炉鼎的美称,除去极少数混种人会产生极品炉鼎,剩下的便是靠法术药术强行改变体质的歪门邪道了。
倒不是他质疑顾安远与顾家的关系,只是原著中未曾说清,现实也模糊不清。
他早探查过顾安远的那个空间袋,里面没多少象征身份的东西,就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那些信息...是他自己,还是...其他人?
顾安远听他的描述,难以置信地瞪着他,顿时又期期艾艾地嚎叫起来:“你能不能别瞎说?!那玩意...我怎么可能是炉鼎啊?!更何况我还是个被娇惯着的。我家人跟我的关系真的不错...”他刚反驳了两句,忽然停了下来。
谢鸢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一瞬间便在心中排除了对他的怀疑。
他不信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会有那么多心思。
谢鸢依旧稳坐阵眼,一副饶有兴致的看好戏模样,见他真的生无可恋了,才笑着摇头。
“放心,不是你师弟干的。”
“那...那是谁?我应该不欠谁情债吧?居然要把我炼成炉鼎来还...那人大恶啊!”顾安远听见谢鸢的否定,心里顿时松了一大截,定了定神,虽然嘴上还是骂骂咧咧,但似乎莫名地接受了自己未来可能成为炉鼎的“安排”,甚至还顺手拿起小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压惊。
“这么淡定?刚刚一个小火球都吓的你炸毛,现在要成炉鼎了,倒是比谁都淡定。”谢鸢只觉得他实在是有趣,怎么这人小事要死,大事却这么稳?刚刚还期期艾艾的要哭,现在反倒是惬意地沏起热茶来了。
他用指尖一点微弱的灵火重新加热了茶壶。
氤氲的茶香渐渐弥漫开来。他俩就跟心有灵犀似的,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顾安远将一杯清茶推到桌对面,忽然语气轻快,眉眼弯弯:“没办法,我本来就这样。小事慌得要死,大事烂命一条。”
他端起自己那杯茶,吹了吹热气:“反正能活就活,不能活拉倒,大不了到时候直接死遁。反正系统都答应我了,只要我好好做任务,就能转世,到时候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让我自己挑……”
顾安远沏茶的动作一顿,转头冲他笑笑,眼里挑衅的意味不要太明显:“对了,就算任务完不成也是一样的,系统说我死遁后,它会将剧情圆回去。”
谢鸢脸上那点嘲笑的神情瞬间僵住。他并指如剑,召剑诀一出,青幽剑“锵”地一声自剑鞘飞出,悬停在他身侧,同时他解开了禁言术,语气森森。
“你来告诉我,他是什么情况?他怎么有那好条件?”他指的是顾安远,问的是系统。
青幽剑在空中晃来晃去,像是人在犹豫措辞。半晌,剑灵的声音才弱弱地响起,带着点委屈:“这个…那个…我跟他又不是一个系统,真没办法跟他有一样的条件。”
见谢鸢眼神更冷它似乎找到了底气,声音立刻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再说了,还不是宿主愿望影响的,真不赖我。他是男配系统,可亲爱的宿主,我只是个炮灰系统。你这样不是强人所难吗?”
谢鸢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焦躁,但阵法幽蓝的光芒映照下,他紧蹙的眉头和微微抿起的嘴唇却暴露了他极差的心情。他盯着空中微微震颤的青幽剑,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强人所难?那你倒是告诉我,现在任务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个剧情为什么现在出现?”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语速加快,“以我现在的修为,别说找到周炜了,怕是自己都要赔进去!”
谢鸢太阳穴突突地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大麻烦没有,小麻烦不断。
最先浮现的疑虑是关于师尊祝卿岚的。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每月总会消失两三日的身影,回来时,那件常穿的雪白狐裘上总是浸着洗不净的血腥味,与他记忆中原著那个清风霁月、不喜杀戮的师尊格格不入。
更让他焦灼的是自身修为的停滞。祝卿岚为他寻来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几乎能堆满半个洞府,按理说即便是个资质平庸之人,也足以靠这些资源堆到分神期了。可他呢?竟连元婴中期这道坎都迈不过去!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他又想起了失踪的息幽峰峰主阮莜。宗门对外只宣称她闭关了,可他曾借口送药去过闭关洞府之外,那里根本感知不到任何气息波动。若非进入核心闭关处必须持有峰主令,他早就潜进去一探究竟了。
现在这情况……虽说这段原著中期的剧情他熟悉,但也仅仅是熟悉而已。进城时没立刻想起来,现在身陷局中才猛然惊觉,中期的剧情硬生生挤到了前期,这本身就不是问题吗?
他的修为还停留在前期。若是他有中期修为,只要他不害沐蕉,再加上阮莜师伯周旋,不说全身而退,至少不至于让任何人重伤。
系统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和怒火吓得噤若寒蝉,数据流一阵紊乱,从未觉得自己的求生本能如此强烈。它小心翼翼地插话,试图转移焦点:“可…可魔尊毕竟是原主舅舅,宿主直接亮明身份的话,处境应该会好过点吧?”
现在剧情逻辑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先平息宿主的怒火。万一宿主盛怒之下,想起最初签订的那份契约里某个被它刻意模糊的解除条款,甚至察觉到它动过手脚的记忆碎片……那它就完了。它可是在无尽的数据虚空里漂泊等待了好几万年,才终于绑定到这么一个契合度极高的宿主,绝对不能放跑。
谢鸢根本没理会系统那苍白无力的建议,只是越想越气。魔尊是他舅舅不假,但他们之间哪有半分亲情可言?那位舅舅只怕更乐见于他背叛青云宗,好抓回去当个筹码或笑话。没有阮师伯在中间转圜,自己又没有足够的实力傍身,现在带着师姐闯进去,跟自投罗网、原地等死有什么区别?还谈什么寻找周炜?根本是痴人说梦!
谢鸢指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温热的边缘,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结界,望见书中尘封的那段秘闻。
若用一句话概括,那便是叛逃师门、已成魔尊的小师弟,对那位白月光大师姐旧情未了,最终却逃不过人魔殊途的惨淡收场。
他的思绪沉入关于阮莜的过往。她并非青云宗出身,而是早已覆灭的仙门大宗——遥仙宗掌门的亲传弟子。
世间谣传,当年遥仙宗识人不清,因一时仁念,收留了那一路仓皇逃亡、隐匿身份的魔族少年,甚至将其纳为掌门亲传,倾囊相授。奈何悉心教导,呕心沥血,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表面的师徒和睦、同门情深,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镜花水月。那名唤许赧的魔族羽翼丰满后,遥仙宗便被满门倾覆,那日血流成河。
那场惨案之后,修仙界与魔域的关系彻底跌至冰点,仇恨日益累积,如今已到水火不容、剑拔弩张的地步,大规模的仙魔大战仿佛一触即发。
而当年从那场浩劫中幸存下来的阮莜,处境极为艰难。她不仅身受重创,永久失去视觉,更承受着来自整个修真界的审视与议论。没有宗门愿意轻易收留她,更没有谁愿意沾染上与魔族相关的任何是非。
直到她听闻,青云宗立派之本乃“强者为尊”,素来不计较强者过往,只看重其实力与道心。一颗沉寂的心方才燃起微茫的光。
那年寒冬,朔风凛冽,碎雪如刃。她孑然一身,于青云宗山门前那万丈石阶之下,毅然跪倒。这一跪,便是十几日昼夜不休,任凭寒雪覆满肩头发梢,冰霜凝结于睫毛之上,单薄的身躯在风雪中几度摇摇欲坠,却始终挺直着脊梁。
其心之诚,其志之坚,终是撼动了青云宗众长老。她得以被收留,而后更是凭借过人天赋与狠厉修炼,一步步踏上巅峰,成为威震一方的息幽峰主。至此,世间关于她的诟病与非议,方才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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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书中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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