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淼虚无缥缈地站立在世界顶端,身体呈半透明状态,脚下空无一物。
——下去看看吧。
心念一动,忽然出现一道奇妙的力量,带着她穿过厚厚的云层和飞扬的雨丝向下坠落。
不知过去多久,云层下方混沌的景象终于在眼前显现。
宋淼不曾见过这样的世界。
夕阳带着一种极致残酷的美,七彩的光在天边显得绚烂静谧。宋淼站在地面,发觉自己回到宋家别墅的门口,云层上不断翻滚着浓稠黑气,张牙舞爪地向天地的四面八方奔涌而出。
黑气轻易吞没掉眼前所有可见的一切。
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暂停键——呈“人”字南迁的燕群停在空中一动不动,飞溅的咖啡还保持着撒泼的弧线,骑自行车的小孩摔停在半空。
眼前的景象逐渐褪成黑白色彩,但夕阳依然灿烂。
宋淼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最后又回到原地,站在这样混沌而有序的世界之中,让她生出许多茫然孤单的情绪。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为什么会成为宋淼。
宋淼忽然不顾一切地转身跑进宋家,推开大门,来到游泳池旁边。
在夕阳西下投下的余晖中,有一个浑身散发着莹光的金色人影。她孤单地坐在一片黑白的天地里,汹涌的黑气围绕在四周,无法穿透那道金光让她褪色泯然,凝滞无法散去。
她闭着眼睛,沉睡着是十分安详的模样。
宋淼没有任何犹豫走到面前,却像游魂终于找到宿主一般忽然钻进这具身体,浑身一颤。
她恍惚一瞬才发现,色彩已悄然跃上万物。
黑白的底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褪去,生命的鲜活撞进眼底——燕群远去,咖啡落地,小孩的啼哭声落入耳中。
耀眼如昼的金色光芒驱散黑气,一切再度变得安静祥和。
-
宋淼眨了眨眼,抬眼又望见头顶熟悉的天花板吊灯。
梦醒了。
她满眼茫然地坐起身来,昨夜风雪交加的长夜已经过去,窗外此刻天光大亮。但是,这种梦境和现实交织在一起,一时竟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真实感觉。
宋淼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异。
她忍不住抓了抓头发,将所有的情绪化作修行的动力,很快便将近期积攒的功德转换为灵力。
额头的薄汗将体表的微弱寒意驱散,四肢变得轻盈。
宋淼起身洗漱,回到床边发现手机页面不断出现信息提示。
她擦干手上的水渍,靠在窗台点开对话框,视线下意识地往楼下的花园望去。
覆盖在地面的积雪有明显的清扫痕迹,泥土里冒出不少芽尖,边上还残留着几个猫爪的痕迹,脚步一路蔓延往对面走去。
宋淼很自然地把视线放到对面的房屋。
这家住户在国外生活许久不曾回来,此时二楼的窗户向外打开了,随风晃荡。
昨夜那只乍然出现的黑猫,不需细想就知道和谁有关。而原主这具身体又是第一次出现那种最本能的畏惧反应,可以推测本体当时就在附近,才会带来如此强大的压力。
而黑猫是被借用的灵体。
找上门来虽然省得她费时间去找,但无论如何,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了。
宋淼面无表情地将越到楼顶的视线收了回来,将手机抵在耳边播放语音。
程度雪:“藤泽死了,竟然是走在路上打了个喷嚏就直接倒地死亡了!”
藤泽,她先前的未婚夫。
宋淼想起来,这个人当初想要窃走程度雪腹中孩子的命数延长寿命,真相败露后,身边又很快出现新的与他八字相合的女伴。
女伴如果是第二个程度雪,那程度雪又会是第几个女生的缩影。
当时得到程度雪的回答后,宋淼回到家便行了朝真拜斗之仪,焚烧表文专司向斗府传递这桩人间恶行。至此不出多时,必有阴差循号令而来。
如今看来,还真是草率的死法。
宋淼感叹一下,就看见程度雪发来一条持续哈了六十秒的爽朗笑声,听到后面还有点意犹未尽。
她对此很是敬佩。
接着,程度雪那边很快转来相关的酬劳,宋淼看了眼这笔七位数的转账,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用最近风靡网络的一句话来说,她觉得自己已经处于走两步口袋就掉金条的状态,银行卡里满当得很安心。
宋淼在购物软件停留片刻,看完物流信息后就退了出来。
这时,社交软件忽然收到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头像里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看着有些眼熟。她歪了歪脑袋,很快记起这是订婚宴上那位替许无忧把脉的院长。
宋淼当时给过不少人联系方式,直到今日,收到的申请依然寥寥无几。
点击通过好友后,宋淼仰面躺回床上,注视着折射七彩光线的水晶吊灯,在脑中梳理着有关幕后之人的线索。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祂展示出来的能力都远超她从前遇见的所有灵物。
尤其是在不留痕迹使绊子这件事上。
宋淼皱起眉头,把脸埋进被子里。
她还在细想那场幻境和梦,会不会里面暗藏着某种提示。
无论是祂对原主自诞生那天开始的细细观察,还是梦中万物因她而复苏的场面,都映照出原主的存在像是这个世界尤为重要的部分。
或者说,更像是全部。
忽然,掌里的手机发出“嗡嗡”连续几下震动,将宋淼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重新打开手机。
入目显示的是这位罗玉女士发来的一段视频,似乎是已经等不及了,她又赶忙发了新的信息过来:
【如果您方便的话,希望可以立刻见到您。】
后附上定位。
将视频看完后,宋淼收回手机站起身来,入目不经意间望向对门别墅的窗户,现在已经合得只剩下一条狭窄黝黑的窗缝。
细看之下,她本能升起一股强烈而无形的被窥视感。
想到这里的宋淼面无表情地拉上窗帘。
-
宋淼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今日天气放晴,积雪逐渐开始消融,她避开路面上的坑坑洼洼往外走,周围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宋淼抬眸去看,只见路人行人寥寥,基本都是步伐匆匆地赶路回家。
一个小时后,她来到了罗玉定位上的所在位置。
保姆早就在门外等着宋淼来了,见到她后赶紧带着人往屋子里面走去。
这里同样是在A市僻静的独栋别墅区,环境优美安静,只是等到将入户门合上之后,外界的安静顿时被阻隔在门外,屋内的嘈杂声落在耳中格外清晰。
宋淼听见里面传出模糊不清的念咒声,看向带路的保姆礼貌询问道:“里面这是?”
“就是少爷那件事。”保姆叹了口气,口吻忧愁道,“夫人一听这事急得饭都吃不下,前前后后喊来十几个道长法师都没缓和,现在还在里面作法驱邪呢。”
说到这里,她不由侧目简单打量起身旁这位年轻女孩。
在有漫天雪地作天然的反光板下,少女的面容映得如瓷娃娃般精致漂亮,举手投足从容优雅,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里精心娇养着的千金。
保姆不由生出好奇。
眼前这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夫人口中所说的是位能掐会算的厉害人物。
宋淼不知道保姆现在的想法,继续跟着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推开紧闭的院门后,她一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罗玉。
罗玉正站在原地焦灼不已。
宋淼杏眼微眯,又不着痕迹地扫视了四周——
身着道袍的高丸子头正掀起衣摆,就地坐下开始起卦;光头指尖合十抵在眉心,对着摇椅念念有词;白色法衣沿着院墙四周行走,舀水轻洒,嘴里念着祷文。
宋淼正欲走上前去,就见地面上有几张碎纸屑飘着落到鞋舌上。
她弯腰捡了起来。
崭新的纸面,印着残缺不全的题目内容,不难分辨出这是试卷之类的东西。
宋淼刚收回视线,就发现众人的目光这时已经极其默契地落在她的身上。
“宋淼,下午好。”罗玉见状朝她走来,露出笑脸,“这么匆忙喊你过来,你应该已经吃完饭了吧?”
这当然是极其客套的寒暄。
宋淼点头,开门见山道:“你儿子在哪?”
罗玉指了指摇椅的方向,这下心里更加没底了。
如果不是请来的大师作用并不显著,她也不会病急乱投医选择找来宋淼。
先前能算准许无忧的命格是一回事,可眼下碰上这等棘手难题,罗玉心里实在没底——毕竟,要指望宋淼这么个小姑娘来解决,任谁都难有十足把握。
宋淼根据她的提示,很快看见这会手脚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块蓝色洗碗布的罗浩宇。
这块布看着是情急之下才用上的。
只见这时,光头停下念咒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走到茶几旁边喝了几口水。
宋淼趁着这个空隙站到罗浩宇面前,目光迅速在他脸上打量——
眼下乌青,面色如纸。
忽然,被堵着嘴的罗浩宇猛地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低吼。
眼见儿子的状态更加糟糕了,罗玉心疼得不行,赶紧蹲下身来出言安抚:“儿子,你别怕啊,这位是妈妈给你找来的救星!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这下听得罗浩宇更加双眼抽搐翻白,浑身颤抖,涨红了脸却开不了口。
宋淼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开口道:“先把绳子解开吧。”
“这可不行。”放下水杯后,光头抬头看向宋淼,有些许苍白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语气颇有些矜傲,“刚才这位罗公子一直在发疯,是我给他喂了大量符水才稳住情绪。现在我的咒语还未念完,怎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白衣轻哼一声:“其实不然,罗少爷如今这样,还不全是靠我手中圣水庇佑驱邪。”
丸子头闭目布阵,对外界声音毫不理会。
听到专业人士这样说,原本就心软的罗玉刚伸出松绑的手,又下意识缩了回来。
宋淼说:“我的意思是,他要上厕所。”
话音落下,罗浩宇眼珠子转了一圈,忙像遇到救星一样的神情看向宋淼,眼含热泪疯狂点着脑袋。
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光头这才神色复杂地蹲下给罗浩宇解绑。
绳子一松开,就见罗浩宇已经不管不顾地冲向厕所。
罗玉勉强松了口气,等儿子神清气爽地从厕所里面出来后,忍不住赶紧上前抓着他嘘寒问暖起来。但罗浩宇已然没事人一般,甩了甩手道:“我现在已经感觉没事了!妈,你快让他们都回去吧,今天都辛苦了!”
话未说完,他就已经一溜烟跑回房屋里,紧接着又传来一道重重的关门声响。
罗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但看到儿子现在这活泼样,心里也算踏实了很多。
只是——
“抱歉啊,宋小姐。”她的目光自然而然掠过宋淼,脸上的笑容一下变得官方起来,“麻烦你白跑一趟了,这样吧,你待会给我报个价,我稍后把路费一并打给你。”
宋淼还未作答,视线不动声色落在地面上散落一地的纸张碎片,上面残留着大片红笔字迹。
光头摸了摸光滑的头顶,神色愉悦:“这种小事,并无大碍。”
白衣脸上露出毫不意外的微笑:“既然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丸子头依然闭目。
但在罗玉继续讲着客套话时,却只听一道充满凄厉绝望的尖叫从房屋里面传出,犹如惊雷乍然间劈裂现场的祥和,令除宋淼外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
随后,罗浩宇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紧闭的门板里面发出一阵阵有力的撞击声:“救命啊!”
罗玉瞳孔紧缩,疯了似的扑到门板上,手掌重重拍打着冰冷的木头:“浩浩!妈妈在!你别害怕!妈妈这就救你出来!”
收拾着东西的光头和白衣闻言不由停下动作,肉眼可见地充满疑惑。
这可奇了怪了。
看着眼前的吵闹仿佛无休止一般,宋淼瞧了一眼那扇任凭怎么用力都不可能推开的门,提醒道:“让他开锁。”
“哦哦对,开锁开锁!”罗玉如梦初醒,连忙喊道。
下一秒,门板“吱呀”一声敞开,罗浩宇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脸色惨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刚站稳就往罗玉的身后躲,声音还在发颤:“……里面,里面还有那个声音!我刚才又听见了!”
罗玉赶紧上下打量着罗浩宇,见只是受到惊吓没有明显伤口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仔细听清儿子说的话后,她的脸色越来越差,转身冷着脸质问道:“大师,你们倒是说说,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声音?”光头伸手抹了把脸,“这不可能啊……我刚刚已经作法把他身上沾染的邪气都驱干净了,在这样阳气十足的情况下,短期内不可能再有邪物近身。”
白衣闻言也一惊:“一切不洁之灵,都已经离开这具躯体了呀。”
罗玉面露不悦:“但事实就在眼前。”
“这……”
正当两人开始有些怀疑人生的时候,宋淼看向罗浩宇,冷不丁地问道:“可以把事情经过和我说一下吗?”
拿袖子擦鼻涕的罗浩宇神情不耐地抬头,看见距离自己很近的宋淼后,动作顿住。
……好、好漂亮!
他刚才没有细看,这番拉近距离后目光顿时变得清澈起来,连鼻涕流下来都没有感受到。
“好……你要问什么都可以。”罗浩宇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很没气概,耳根子都红透了。
罗玉看呆了儿子这变脸速度,但还是强压怒火说道:“你好好和宋小姐把事情说清楚,她说不定能帮你把问题给解决了。”
这时,白衣没忍住嗤笑一声,又继续拿起自己的圣水四处喷洒。
其实罗浩宇不太能把宋淼的长相和大师联系起来,但看见她现在眼底冰冷,才吞吞吐吐地开了口:“上个星期……我和朋友在家里玩了笔仙游戏。”
宋淼若有所思地点头。
现代的笔仙是国内古老巫术“扶乩”的简化版,通常需要两人或多人以特定手势握笔,同时念诵咒语进行召唤。
在得到答案后,需要恭敬地念诵咒语送走“笔仙”。如果没有正确送走笔仙,笔仙会一直跟着参与者,使其运气变差,或者出现睡眠障碍、做噩梦等情况。
而当罗玉再次听见“笔仙”二字,神情肉眼可见变得烦躁。
恰好当时罗浩宇的学校碰上校运会放假,他就约上两个朋友一起来家里写作业,但是写作业写着写着,就有人提议要不要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恐怖游戏。
年轻人说干就干。
三人最开始是在半夜十二点跑去十字路口敲碗,看看能不能等来什么东西。但当他们轮流敲得起劲时,楼上泼下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三人的玄学梦。
于是他们玩完仍然觉得乏味,不够刺激,想到了国内最具权威性之一的恐怖传说——
笔仙。
等到三人回家后,当即随手掏了支红笔围坐在一团,按照网络上的教程开始操作起来。
罗玉再次听了一遍事情经过,看着罗浩宇气得手痒痒,但是碍于其他人在场,她只能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宋淼问:“后来呢?”
“我们就正常问了一些问题呀,问完后就正常执行了送走仪式,到晚上我的两个朋友就各回各家了。”罗浩宇想到这里,悔得肠子都青了,“结果没成想,我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桌子上的笔居然直直立在半空!”
“并且自从那天开始,我在晚上就总是能听到有个小女孩的声音,一直在喊‘爸爸我饿了’‘爸爸我想你’之类的话……”
罗浩宇现在一想到那道冰冷恐怖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孩声,半夜还会时不时做噩梦。
他原以为昨天作法后就没事了,没成想那道声音居然在昨夜如约而至,半夜三更的再次响了起来——
“爸爸,陪我玩吧。”
见此,罗玉只能今日再请大师过来,由于还是不太放心,最终便顺带也找了宋淼前来……但如今情况就是,罗浩宇还是听见那个声音了。
可他今年刚上初一,根本就不可能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宋小姐,你听他说完有没有别的头绪?”罗玉迫切开口问道。
白衣和光头捏了捏鼻梁,觉得自己现在算是遇到职业生涯中的最大挑战了。
周围明明没有任何的邪气出现,到底是什么样的邪祟,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恐吓罗浩宇?
宋淼摇了摇头,在罗玉失望的眼神中再次看向罗浩宇:“那你的两位朋友身上有出现什么异样吗?”
罗浩宇皱巴着脸,有一肚子苦水想要倒:“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倒霉透了。”
“你们分别问了它什么问题?”宋淼垂下眼睑,很快找出其中的关键。
一般而言,如果笔仙在游戏过程中与参与者建立了某种联系,就可能会跟随参与者离开原本的停留地点。
如果笔仙选择留在这里,那罗浩宇提出的问题就会是其中的关键。
光头忍不住提出质疑:“那笔仙昨天就已经被揍了一顿赶走了,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
说实话,他很难相信眼前这个年轻女生能有什么真本事在身上。
“难怪。”宋淼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你连它为何缠上罗浩宇都没弄清楚,驱的哪门子邪?”
白衣不屑道:“妖邪之物,何需与它道个谁对谁错,直接处理了便是!”
宋淼没再回答。
只见罗浩宇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他虽然对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不情愿,但看到母亲攥紧的拳头,他也只好老实交代此事:“好吧。我们第一个问的问题是,知不知道网上最高赏金的通缉犯现在在哪,想额外赚个零花钱。”
宋淼:“……”
剩下的众人:“……”
这群小孩还真什么都敢问。
“结果它说它不知道,我们觉得这个笔仙肯定是刚上任的,所以才什么都不懂。”罗浩宇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率先低下了头,“它就让我们再问一个问题,再答不出来就免费实现我们一个愿望。然后有一个热爱天文的朋友就问,银河系之外存在的是什么?”
这话一出,笔仙当时在纸上给只留下一个缓缓的省略号。
罗浩宇此时又有些气愤:“你们看吧,我觉得它这个笔仙当的一点都不称职!一问啥都不知道。”
“这种问浏览器不知道的问题,它怎么可能会知道?”光头对此很是无语。
罗浩宇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要是知道还问它干啥!”
宋淼眯着眼,直觉接下来他说的话就是这件事情的关键。于是所有人都看着罗浩宇,听他说道:“咳咳,既然它都说可以帮我们实现一个愿望,那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宋淼点头示意罗浩宇可以继续说下去。
但他垂下的头越来越低,俨然是十分心虚的模样,在经历一番极度艰难的心理斗争后,才缓缓把那天许下的愿望道来: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想与我续缘,请在三天之内,完成我们的假期作业。”
“你需要握笔疾书,笔尖在纸上利落划过却不脱形,笔画干脆利落,字形大小协调,纸面上要排开规整字迹,既显落笔干脆不拖沓,又藏着对笔画衔接的把控,快而不飘,稳而不滞,并带有明显的做题思考过程。”
当时笔仙愣了很久,最后才支撑着笔缓缓写下一个问号。
罗玉听得面色铁青,反手在罗浩宇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两位大师更是神色复杂,这三个魔童的一番操作下来,简直就是对笔仙这个职业的巨大羞辱。
“……怪不得!”白衣喃喃自语道,“我有个同道昨天来过一趟,说是在这里怎么召唤笔仙它都不肯出来。”
原来是刚被薅完羊毛。
宋淼敏锐捕捉到关键:“它半夜拿起你的笔,是不是在帮你们写试卷?”
罗浩宇显然是一副被猜中的表情,闻言眼神更加变得躲闪了。
原来是有前车之鉴。
“这就对了。”宋淼转向众人,“笔仙履约后早已离开,它留下的阴气影响了你的气运,但不会持续作祟。”
“这也就是你这一个星期,睡眠不足精神萎靡的原因。”
罗浩宇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它、它确实帮我写了几天作业……但两天前就没有再出现了!”
光头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顶道:“不对啊——那按你这么说的话,现在青天白日在作祟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宋淼不假思索道:“是人。”
简直荒谬!
这是两位在场的大师听见宋淼这句话的第一想法。
在他们看来,罗浩宇遭遇的“笔仙纠缠”本就是典型的阴邪作祟——
从半夜直立的红笔,到冰冷无感情的女孩哭声,再到驱邪后反复出现的恐惧反应,每一件都带着阴物特有的诡谲感,完全符合他们几十年处理灵异事件的经验模板。
而这里布下法坛、洒过圣水、念完了净宅咒,连罗浩宇身上附着的微弱邪气都已驱散干净。
若真是人为,哪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藏得毫无痕迹?再说既无仇怨和利益牵扯,谁会费这么大劲要反复吓唬一个半大孩子?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更何况宋淼全程都没有任何起卦的动作。
他们心里当即多出几分轻视,觉得宋淼不过是没见过厉害的邪祟,才会在这卖弄聪明。
“邪祟本就擅长隐匿和伪装,没有任何气息就是对方更阴险的佐证,说明这妖物比一般的厉害。”白衣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光头也镇静做出表示:“罗夫人您放心,我今儿保准给您解决这件事情,哪怕是赌上我师傅的名号!”
罗浩宇紧皱眉头,吃痛地捂着脑袋。
不知为何,和眼前这两位装备齐全的大师比起来,他竟觉得两手空空的宋淼说起话来更有说服力。
就在光头大师拍着胸脯保证时,宋淼忽然走到院门栅栏边,俯身朝外望去。
罗玉跟随她的视线一同望了出去,一眼看见邻居家搭建的狗窝。
那只黑白相间的小萨摩耶,总爱在午后趴在栅栏边打盹,听见动静就会扯着嗓子叫两声。而罗浩宇的房间窗户正对着邻居家的狗窝,以前还总见过它的主人半夜带它散步。
“你在看什么?”罗玉收回目光,疑惑道。
宋淼垂眸看了眼时间:“我在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眼前流逝,她轻抬下巴,开始在心里倒数。
三,二,一。
倒数落地的瞬间,邻居家那只萨摩耶忽然间动了。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摇尾,而是猛地绷紧身体,四肢僵硬地撑起身子。它张开嘴——本该发出“汪汪”吠叫的喉咙里,却滚出一道冰冷尖锐的稚□□声,带着诡异的呜咽尾音,让人下意识汗毛倒竖!
“爸爸,我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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