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和庾莳共聚前庭别苑，看着冷凌雾忙前忙后。
庾莳：“这次又麻烦到你了。”
小公主品了一口香茶，“是我谢谢你才是，给我引荐这么得力的管事。有冷姐在，我就有借口赶走卫公公派来的太监了。”
庾莳：“他怎么了吗？”
小公主鼓起腮帮子，“别提了，出自他手的太监，都是来当眼线的，没一个正经干活。”
庾莳会心一笑，“圣上忙于政事，还时刻放你在心上，真是让人羡慕。”
冷凌雾双手交叠在腰前，“小公主，将军夫人，冷将军到了。”
庾莳迎上前，“我都说了，你叫我庾莳就行，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冷凌雾低着头，“妹媳把我带来公主府，又帮我和离，我很是感激。在这里，我是奴才，该怎么做就要怎么做。”
庾莳叹气，“你执着起来，跟冷凌霖一模一样。”
冷凌霖一身戎装，绛云剑别在腰间。
她搀着庾莳，“冷凌雾？她怎么在这里？”
庾莳轻声回应，“我再跟你说，先上车。”
小公主和冷凌雾目送车队离开。
有赤鳞军驻守，又是蓄朝最受关注的公主府。
冷凌雾的富商前任自然是不敢叨扰，就连冷府也异常平静。
“还有这种戏码？”
冷凌霖这才得知，自己姐姐一直饱受夫家欺凌。
“我当初只是随便给她一个卑微人设，没想过配上这一桩高嫁，却让她受尽屈辱。”
庾莳环抱她的手臂倚靠着，“我能理解，一段不平等的关系，在年月消磨下，都会逐渐分崩离析。也许她丈夫之前也爱过，只是……”
“就是不够爱。”冷凌霖扣住庾莳的每一根手指，都是坚硬的盔甲。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舍得她受伤，更别说动手了。”
庾莳：“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还好你那天不在……”
冷凌霖：“不然冷凌雾现在就不是离异，而是丧偶了。”
庾莳：“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么冲动，我真的会担心。”
马车一路长驱，还是每一次上船的码头。
冷凌霖这次终于不用再借用商船了。
赤鳞军名正言顺攻打万龙寨，启用军船百艘。
指尖陀螺在冷凌霖食指上有的放矢，“我们还是走水路，南荣和司博分头行事，沿路集结各地赤鳞军。加上我们这里的三万，我有十足把握。”
军船外一层内三层，冷凌霖的房间里，还有特制的窗台。
庾莳：“我们非打不可吗？”
火炉在桌子里面嘣哧。
冷凌霖：“我知道你不想战火重启，生灵涂炭。我答应你，只要鱼万辛愿意坐下来，我会先尝试跟他和谈。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竹罄肯定跟他说过圣上提出的条件，鱼万辛没有我们想象的通情达理。”
庾莳睫毛扇动，“我也会出面劝他的，哪怕是动用前朝公主的身份……就算是要以万龙寨统领的身份，我也会阻止这场战斗。”
冷凌霖眼神柔软而坚定，“好好好，我绝对不会主动发起。但你是我的底线，谁都不能触及。”
自从追债一事之后，冷凌霖便对庾莳千依百顺，言听计从。
当中也包括，“还是你在上面啊？”
披头散发的两个人，在房间里肆无忌惮。
冷凌霖一直被压在底下，心生不忿。
庾莳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冷凌霖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庾莳上身挺立，“你不喜欢，我就停了。”
冷凌霖委屈巴巴，“我……哪有不喜欢？”
庾莳咬住她的耳朵，“那我继续？”
冷凌霖浑身颤抖，气喘吁吁。
军船乘风破浪，日行千里。
速度是商船的几何倍数，颠簸也是。
一级一级地挺起，浪花肆意喷洒窗台。
“嗯……嗯~”
“疼吗？我轻点。”
“不疼……”
海浪一次又一次地翻涌覆盖。
浪潮拍打围栏，沾湿了甲板。
风吹帆挺，全速前进。
“嗯！哈……”
“是不是太快了？”
“不是，不用管我。”
浪潮此起彼伏，渗入窗框。
柴木叱咤 ，火光灿灿。
弥漫着潮湿而黏稠的茶花香。
“姐……姐姐~”
束拥的力度，如盘蛇，如绞车。
一频一震，是浪掀三尺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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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船从一到百锚定，从福港经白沙滩到寻龙湾。
冷凌霖下令，驻扎白沙滩，那里是万龙寨的大后方。
“南荣的兵马很快就到了，他会经寻龙湾过来。司博要晚两天，等人齐了，我们再一起上去。”
庾莳瞧见漆黑的工地，感慨万分，“那些流离失所的村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冷凌霖：“竹罄不都有把他们安顿好吗？没事的，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们就把烂尾的村子建好，把他们都接回来。”
庾莳：“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冷凌霖抱住她，凝视新村的方向，“答应你的，我都会全力以赴。”
南荣炽腾在当晚夜半，与冷凌霖汇合。
军帐内灯火明亮。
南荣炽腾指着万龙山的地势图，“我来的路上都分配好了，陆路和水路都经已封锁，外面的人进不来，万龙寨的人，也逃不掉。”
冷凌霖：“这么个小山丘，要不是答应庾莳要先聊，一天就给他拿下。”
南荣炽腾：“到时候，我带队从寻龙湾正面袭击，你和夫人直接从后山上去，司博会镇守在白沙滩。”
冷凌霖：“好，我们前后夹击，鱼万辛肯定飞不出我们的五指山。”
“将军！不好了！”
策略刚定下，就被万龙寨打消了。
“不断有人从山上跑下来，我们都拦住了。”
军营四处，赤鳞军围成了一个个小圆圈。
圆圈里的人神色慌张，衣着各异。
南荣炽腾：“将军，他们应该是从万龙寨下来的。”
冷凌霖随机采访了一个幸运儿，“你们这是要干嘛？”
大叔灰色头巾挡不住高耸的发际线，深邃的眼袋，衣衫褴楼地抱着胳膊。
“说实话，当初鱼万辛信誓旦旦地喊我们过来，我们真的打算随他干一番大事业的。但现在，你们都把万龙山围堵了，简直是以卵击石，大家又不是傻子。你们说是吧？”
身旁的几个男人也都随之附和。
六角楼里，冷凌霖左边坐着南荣炽腾，右边坐着庾莳，三个人都直勾勾地盯着鱼万辛。
冷凌霖忍不住摇头耻笑，“合着响应你来万龙寨的，只有两万人？你早说啊，早说我都不用召集兵马。”
鱼万辛小羊胡子开叉，这件事早就让他焦头烂额了。
庾莳：“大当家，既然如今兵马短缺，我们大可就此言和。”
鱼万辛气鼓鼓的，“你到现在，还是万龙寨的统领，狗皇帝居然没有为难你？那他就是把你策反了！”
冷凌霖：“你有病啊！庾莳本来就没打算帮万龙寨谋反，你别再拉她下水啊，我跟你说。”
南荣炽腾：“大当家，将军夫人只是不想损兵折将，何不以和为贵？”
鱼万辛：“你们预计我会叫来八万前朝将士，便同样带来八万兵马，何来和谈一说？”
竹罄身在曹营心在汉，“大当家，他们愿意不带一兵一卒，进到寨中，足以说明他们的诚意啊。”
鱼万辛抽出蟒鞭，拍在桌上，像一条巨蟒盘踞一方。
“竹罄你这个叛徒！老子今天就跟你们一概算清！”
冷凌霖淡淡地玩弄手指头，“刚说万龙寨有三万人，都给你脸了。昨晚，光赤鳞军拦下的逃犯，就有上万人。”
鱼万辛大牙都快咬碎了，锋利地瞪着冷凌霖。
冷凌霖：“你不用这样盯着我。润朝早已不复存在，你想借前朝之名，攻打帝都。你就没想过，润朝是怎么死的？官僚主义欺压百姓，你想回到从前那一套，没有人会服你的。”
南荣炽腾：“大当家，我们敬重你心怀社稷，圣上也宽容以待，确实没必要刀枪相见。”
鱼万辛没有回应，怒目相对。
庾莳：“大当家如果执意出战，我便以统领身份，喊停这场战争。我已经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
冷凌霖赶紧捂住她的临场宣言，“呸呸呸！吐口水再说一次！”
竹罄：“大当家，我们大势已去。当今圣上是位贤君，万龙寨臣服之后，还是可以继续以山为王，一切都不会改变的。”
冷凌霖：“这个我可以保证，你不就想当个小霸王嘛，我成全你。”
鱼万辛眼眸收缩，“世人皆说，润朝最后一代皇帝无功无德。但谁又曾在乎，他七岁继位，十二年朝野争斗。三千妃嫔，尽是各帮派的祭品。”
庾莳疑惑地提起眉头，看向冷凌霖。
冷凌霖耸起肩膀，一脸不解。
鱼万辛沉浸在回忆录里，“前人留给他的，只有一个烂摊子。他懂事便知，这一生就是一场献祭。”
冷凌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身为皇帝，没有力挽狂澜，只能说明他能力不足。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让我们同情他吗？”
鱼万辛：“我自小是皇上的陪练，他登基那年，我也成为了最年少的卫军少帅。我见证着他不屈、反抗、挣扎、妥协、沉沦……他不是重男轻女，只是想尽快培养出得力的子嗣。苛政杂税也并非他的意思，因为他当时已失去掌权之力。”
其他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他看她，他看他。
冷凌霖：“好，我懂了。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我们不怪他，行了吧？”
鱼万辛眼神有力，猛吸一口气，“冷凌霖！昔日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但不代表我会臣服于你。不管万龙寨所剩两万，还是两百人，我都不会委曲求全。”
冷凌霖：“几个意思？你要打是吧？我随时奉陪。”
庾莳按住她，“不行，你答应过我的。”
冷凌霖：“现在是他要打。”
鱼万辛抓住蟒鞭，竹罄先一步站了起来。
“几位，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
六角楼里，人烟殆尽，鱼万辛独坐桌前。
强光中，竹罄的身影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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