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舞蹈室不足一公里,有一家私厨,算得上解焕的食堂。
包间可以饱览郊野公园的景色,水杉绕湖而立,绿树成荫。
冷凌霖双手拘谨地搭在腿上,不时看向窗外。
解焕,谈吐跟医师一个口吻。
“冷老师,很喜欢大自然。”
月季撞了她一下,“解老师在跟你说话。”
冷凌霖回过神,夹住双臂,“叫我冷凌霖就行。”
解焕束发垂背,“你年纪轻轻就是网文大神,真是年少有为。”
冷凌霖举起茶杯,“没有没有,过誉了。”
月季噗嗤一下,托着腮,“你怎么跟见家长似的?我只是带你来赔罪而已。”
冷凌霖扶搓脖颈,“是,听说之前月季因为我失了您的约,实在抱歉。”
解焕喜欢亲自泡茶,听盅盖随热水跳跃的声音,“她那天有跟我说清楚,你不用放在心上。”
菜肴陆续上桌,菌汤黄鱼也在其中。
冷凌霖:“黄鱼是东南海一带的特产,没想到在京尹市这种北方内陆,也会有这道菜。”
另外两个人互相愣住,月季再次恢复笑容,“知道你爱吃,特地准备的,尝尝呢。”
冷凌霖站了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鱼肉嫩滑,菌汤鲜美,入口醇绵。
“很好吃哎!这鱼跟我梦里吃到的一样新鲜!这家厨子有点东西。”
惊愕、收掩、炫耀,月季一秒三个表情,“这家私厨在圈内很有名的,很多人都要排上一年,就为了能在这里吃上一顿饭。不过解老师有专门的包间,你要爱吃,我再带你来。”
冷凌霖嘴里塞满鱼肉,“嗯嗯,托解老师的福。”
月季:“不是应该先多谢我吗?”
冷凌霖又站了起来,“你也吃。”
月季欣然端起碗,“好啊。”
冷凌霖又夹了一勺鱼腩。
解焕摆了摆手,“月季,听说你们现在住一起了?”
月季:“是啊,她说要重新编写剧本,我们一起住方便讨论。”
解焕:“冷凌霖。”
冷凌霖吓得一呛,咳个不停。
月季拍着她的背,“你慢点,先喝点水。”
解焕为她续上热茶,“我从小看着月季长大,她母亲的事,你也该知道。今后,我会盯着你的。”
“你别说得这么吓人。”
月季皱起的眉头,面向冷凌霖便自然松开。
“我和解老师一直都情同母女,你不用太紧张。”
冷凌霖抚顺气息,站得笔直,牙缝还沾着鱼肉,“解老师,我对月季是真心的,我真的很喜欢她,从她出道就开始喜欢了。我会全心全意带她好的,请你放心交给我吧。”
她九十度鞠躬,看不到月季和解焕交换笑意。
“我很认真的!这次的拍摄,我也会全程参与,保证她这个大女主万无一失。”
月季涨红了脸,把她拉回座位,“你在干嘛?提亲呢?”
冷凌霖憨憨地望来望去,“我,我太激动了。”
她没法摆脱医师的影响,解焕不仅外貌,连气质举止都和医师如出一辙。
三个人饭后一路散步,月季都在挽着冷凌霖的手臂。
冷凌霖:“这里虽然是郊外,但被人看到也不好吧?”
月季:“看到就看到,看到就公开。”
当冷凌霖还在慨叹月季的魄力,舞蹈室门口却有几个人在大喊大叫。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现在就要进去,怎么了?”
“屈莉岚?”“二姨?”
冷凌霖指着符美钧,“她是你二姨?”
月季松开手,遣走前台小妹,“二姨,你怎么来了?”
符美钧双手合十,一开口就是那味儿,“哎哟吼,托姐姐保佑,我终于找着你了!”
茶水室里,月季忙着听符美钧说废话。
冷凌霖上下打量另一个随行的女人陈雾眉。
她是符美钧同村姐妹,也是冷凌雾的原型。
符美钧哭着喊着,眼泪没流两滴,“我姐走了之后啊,我好想她呀,有好几次,都想跟她一起走算咯。”
月季:“你别这么说,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符美钧:“哎呀!能有什么啊,不都是你爸欠下来的人情债。”
她偷偷向一旁招手,陈雾眉拿出一叠厚厚的欠单。
“这些呀,都是你那爱逞强的老爸留下来的。你也知道,他那个人最爱面子,人家求什么,他都答应。”
冷凌霖冷不丁冒出一句,“人情债不是要先帮忙,才算人情吗?这纯债啊?”
符美钧愕住了,抽了两下鼻涕,“她是谁啊?”
月季:“她……”
冷凌霖:“我是她的合作伙伴。”
符美钧斜了个白眼,“哦。呐,小莳,你看看,这些债,我可没有本事还。”
冷凌霖抢了过来,“都啥呀?轿车尾款?半亩田?一个鸡场又是什么?”
符美钧撇过小嘴,“就小莳她爸应下的,会帮人兜底的欠条。”
冷凌霖冷笑一声,“这算什么?无偿当水鱼吗?”
符美钧:“小莳,连外人也这么说,你爸这辈子都在当冤大头。我姐跟他离婚的这些年,还要一直帮他填坑。现在我姐去世了,这个坑只能交给你了。”
冷凌霖:“为什么一定要帮他啊?不理他不行吗?”
符美钧:“你说的容易,你问问小眉,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都蹲到门口啦!”
陈雾眉畏畏缩缩的,说话都不利索,“是……他们经常在,美钧姐家门前,守着不走……”
月季翻了几张欠单,“这些交给我吧。你回去跟他们说,以后不要跟庾德龙联系了。这些是我最后负责的欠单。”
符美钧拍响了巴掌,“那就好咯,你肯负责,就万事大吉啦。”
冷凌霖咬紧腮帮子,看破而说不破。
“还有一件事啊。”
符美钧又向陈雾眉伸手,展示一份清单。
“我姐走了也有一段日子,她还有些遗物在我家里,都在上面了。你尽快过来拿走吧,毕竟人都不在了,留在家里,晦气。”
冷凌霖又爆出一句,“你们是亲姐妹,有什么晦气的?”
每当想起符美钧在月季心里是屈莉岚的形象,她就想怼过去。
符美钧翻滚着大眼珠,提高分贝,“话,不能这么说。你要喜欢,拿回你家也行啊。”
“行了,别吵了。”
月季漠漠地发了一条信息,“我现在就跟你过去。”
冷凌霖挺直胸脯,熊熊燃起,“我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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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凌霖把最后一个箱子搬到客厅,砰砰捶打后背。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不让吕司伯派车来啊?”
月季帮她捏了两下,“辛苦你啦,有人今晚要早睡咯。”
“才不是咧!”冷凌霖咯吱咯吱地扭摆腰身。
寸步难行的客厅,堆满大大小小的纸箱。
冷凌霖反手叉腰,“你都拿回来,打算怎么搞?”
指尖插入发丝,月季愣在一旁,“我也不知道,先放着吧。”
冷凌霖:“不行啦,我帮你。我们就挑一些值得留下来的,其他不要的,可以捐出去,捐不掉的,我们再分类扔掉。行吗?”
月季熊抱着她,头埋在胸前,“还好你在。”
冷凌霖轻轻拍扫她的背,“好了,我们先吃饭吧。”
冷凌霖擅长规划,她腾空两个最大的箱子,以作分类。
月季只要把不要的东西交给她,她就能完美地卡在箱子里,不留一点缝隙。
月季擅长割舍,也许,她对母亲并没有人之常情的留恋。
“这是相簿吧?你也不要吗?”
冷凌霖接过一本厚重的册子,是个A3硬皮相册。
“这……”
相册里只有月季母亲的照片,冷凌霖翻了很多页,都没有找到月季,也没有找到她父亲。
“你们一家三口都没拍过照吗?起码你们母女应该有照片吧?”
冷凌霖自顾自地唠叨,没有发现月季的沉默。
“哇!好大风啊,我先去收衣服!”
横风横雨吹得衣服横七竖八,冷凌霖要先抓住衣角,才敢支起衣架。
“这破天气一天天的……”
客厅里的杂物散落四处,月季不在,庾莳传出水声。
“他们的关系,真的好差。”
冷凌霖摇摇头,继续无休止地收拾。
水声停了,风筒声也停了。
冷凌霖枕在沙发边,张大嘴巴,呼呼大睡。
月季刚乱扔乱放的杂物,都被她重新规整了一遍。
等月季再次睁眼,怀里抱着被褥。
“你什么时候醒的?”
她缠绕着一头乱发,靠在门边。
冷凌霖沉浸在忙碌中,“半夜,你靠着我睡着了,我就把你抱回房间。”
月季:“你吃早饭了吗?我去做。”
冷凌霖:“我做好了,你天天吃面包,我煮了粥,还热着呢。”
月季撑着灶台,搅动粥水,发着呆。
冷凌霖从身后揽住,另一只手,撑着灶台,“粥不能这么搅,吃了会拉肚子的。”
月季转过头,跟她脸贴着脸,“谁说的?”
冷凌霖:“真的,骗你我是狗。”
月季:“你本来就是小狗啊。”
冷凌霖:“哪有?”
月季:“明明就是,哈哈哈。”
两个人在厨房里互相挠痒痒,粥在锅里独自盘转。
月季抓住冷凌霖的手臂,“我家小奶狗好凶哦,奶凶奶凶的。”
冷凌霖抿着嘴,摇摇头,“不,我现在是小狼狗,哇哦!”
她托着月季,一边亲,一边走回房间。
纸皮箱分成两批,一批要捐的,一批要扔的。
硬皮相册摊开在沙发上,都是月季母亲年轻时候走南闯北的故事。
其中有一张,是她骑着老虎,举起机关枪的威猛身姿。
房间里的激情洋溢,填满整个屋子。
冷凌霖还没有意识到,在月季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女人,为何没有出现在话本世界里。
但很快,那个影响她前半生的男人,即将出现在冷凌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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