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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四绝

酿春院围墙矮小,根本挡不住四面八方贯入的北风。冷风呼呼向脸上打来,再顺着脸颊遛到耳根,爬进领口,无数只手从虚空中伸出捏住陆轸的鼻子,一阵发酸。

云烟派人送进来驱寒的汤药,闻着味道又苦又涩,陆轸勺起一勺塞到辛昇嘴边,被人家皱眉避开。真是没法子。但他也跟赌气似的,扔下碗就往外走。

跟在自己身边时,没生过一次病。也才跟着那小白脸呆上了一个晚上,把自己整得病恹恹,小白脸还好意思跟自己犬吠“不是一路人”?

吃饱了闲着。陆轸回身准备关门,瞥见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辛昇,又忍不住想,两个人都一样!

真真讨厌死了。

“公子?”云烟就站在门外等着,喊了一声发现陆轸没有回应,尝试着提高音调:“公子?”

“啊?”陆轸回头,双眉之间皱起一个“川”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回头时眼神跟剑客刀锋出鞘一般,刀刃紧紧贴在云烟脸上甩过,云烟忍不住往后走两步,稳稳心神才道:“院里面没有正经驱寒治风邪的中药,乡试在即,辛公子这样拖着是不行的。”

陆轸低头略一思索:“是要我出去药铺买药?”

云烟点头,补充道:“药行多的是这种方子,三剂药药钱也不贵,眼下登州冷得早,可千万不要拖垮身子。”

“知道了,多谢。”陆轸正准备抬脚离开,云烟跑上去伸手拦住。他伸出头左右望望,见四周没人才小心翼翼凑上前:“方才进来的那位公子,还在酿春院外头等着呢,公子从偏门走。”

这狗东西还不知道改性,一定要叫到自个儿脸上是吧!

陆轸想也没想,拔腿疾步走到门口,脚刚一跨出门槛,就听到街道传来几声咳嗽声。再定睛一看,白瑢这厮脸上挂彩得厉害,现在蹲在墙角捂着嘴虚虚咳嗽,不知道是不是也染上风寒。

陆轸走上前,抬脚往白瑢的屁股就是一踹。

“哎哟!”白瑢捂着屁股往上蹦跳,回头看见是面色黑沉似铁的陆轸,又下意识犯起哆嗦。他抬起手,结结巴巴:“你,你,你又出来,做什么?”

“你蹲着这儿当流浪狗又是做什么?”陆轸出言不逊,根本不愿顾忌什么脸面礼节。戴仁城曾经教过自己,面对这种杂碎,张嘴开骂就完事了。

“我!”白瑢瞪大眼睛,撞进陆轸的黑眸又缩回身子:“你让辛昇出来,我有话跟他讲。”

讲了一夜还没有讲完,他是□□修成精,长了三张嘴吗!

如果说九月京城阴雨绵绵,北刹海湖面结成薄薄的冰面。陆轸现在的脸色已经硬到可以在上面溜冰。他剜白瑢一眼,掉头就是往巷口走去。

白瑢扑上前死死抓住陆轸的袖子,没等陆轸开骂,先开口:“你就转告辛昇,若是还想要在钦天监立足,最好找到靠山。”他抬头,噙着血迹的嘴角弯起,眼神里面闪烁着诡异的光彩:“甘之武靠不住,不如想想世家。我倒是很愿意帮他。”

甘之武难道不是辛昇的师父吗?陆轸皱眉,一句不答。

“至于你,”白瑢脸上褪去恐惧,挂上得体的笑意,站直身子理理衣袍,“你没有听说过钦天监的三绝一说吗?”

“绝命,绝财,绝子。”白瑢顿了顿:“其实还有一绝,绝亲。钦天监的监员,不会与俗世之人有任何牵连,一是看不起,二,是俗世之人没命承受。除了天子,但凡敢与钦天监监员成为挚友的凡夫,大多命运多舛,寿数短暂。看得出,辛昇在尘世间有你这一位好友,他自然无忧前程,但你,公子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一阵长久的沉默。

陆轸的目光如两枚冷针,自深凹的眼窝中缓缓刺出,上上下下将对方钉住。眼角肌肉抽搐般绷紧,仿佛眼前立着的非是活人,而是什么沾了剧毒的秽物。“滚。”

“呵。”白瑢冷笑一声,抬手抱拳挑衅似的作揖,转头离开。

*

登州的药行遍地,不像朔州只有固定几家地头蛇。不愿意买,或者嫌药草贵,伙计只会飞出白眼,冷冷指着门口:“那你去别家买,我敢保证别家没有这个药材。”

“三十文。”

陆轸一手交钱,一手拿药。他揣着三包草药走出药行,刚踏出门槛,一股朔风便扑面卷来,直透衣襟,激得他打了个寒噤。抬头但见天色灰蒙蒙压将下来,街角枯枝被风吹得呜呜作响,更添几分萧索。九月的登州仿佛已经进入了深秋,手背的冻疮隐隐发痒,他忍不住勾起手指轻轻瘙挠。

正待低头赶路,忽见一个孩童,约莫六七岁年纪,咯咯笑着从斜刺里奔出,口中嚷着:“爹爹,娘亲,等等我!”一双小腿跑得飞快,直追向前方一对并肩而行的布衣夫妻。那男子闻声回眸,弯腰伸手,一把将孩儿高高举起,放在自己肩头。妇人亦侧过身来,取出帕子,轻轻为孩子拭去额角细汗。

他站在店铺面前,淡漠地看着,偶尔想起自己倒是很久没有给戴钟子写信。不过备考繁重,加之近日种种烂事缠身,戴钟子若是心有灵犀,也应该能感知到自己的不易。

“借过借过。”药铺的伙计从门口走出来,拍拍陆轸的肩膀。

陆轸移开身子,这才迈开腿走在街上。

绝命,绝财,绝子,绝亲。白瑢所说的四绝,他一样也不觉得可怕。亲手将生父送入牢狱,害死蛰伏多年的母亲,克死养育自己的爷爷,与其担心辛昇命硬克死自己,他不如担心辛昇在自己身边都多活几时。当官嘛,如果不捞些油水,估计死到临头后代整理遗物,只能找出一件官袍,何尝不算是绝财?

连他都被自己这种淡漠人间的态度整得有一些心酸。

但话也不是这么说,辛昇同自己非亲非故,又能以什么身份被他克死?他倒是要想想自己能凭借什么身份,多多留在辛昇身边一日。

以前辛昇冲自己嬉皮笑脸,陆轸觉得烦。现在不爱笑了,时不时端正严肃地坐在桌旁,冒出几句半懂不懂的感叹,认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陆轸也觉得闹心。

怎么都觉得烦,不如真像白瑢那样说,离得远远的什么也看不见就安心了,晚上也能睡上好觉。

陆轸皱着眉踢开脚边的树枝。

街边的货郎吆喝,混杂油香和锅气的味道嚼食味蕾。“官人,”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年轻拦住他,“买串糖葫芦吧。”

“我不爱吃甜食。”

小年轻看上去吆喝了很久,也无人回应,嗓子都有些发哑。他走上前一步:“小孩呢,买一串给家里的小孩吃。”

陆轸摇头:“我没有孩子。”

“行吧。”小年轻耸肩,走过陆轸继续吆喝着。

陆轸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回身跑过去拍拍年轻人的肩膀,掏出铜钱买下一串。“再来一串,”糖葫芦被拿在手里,麦芽糖的香气扑鼻而来,“有纸袋子吗,装起来。”

陆轸手中举着一支刚蘸得的糖葫芦,红艳艳的山楂果子裹在晶亮透明的糖衣里,尚自蒸腾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在这朔风凛冽的长街上,宛如擎着一束跳跃的火焰。寒风刮得道旁枯枝呜呜作响,四下里一片灰蒙蒙的萧索之气。偏是这一抹鲜亮亮的红硬生生将这灰暗天地划开一道淋漓酣畅的口气。

糖浆遇冷,瞬息间凝成一层脆壳,映着自己眼底些许落寞,竟也奇异地生出几分暖意。陆轸缓步而行,那一点红便在寒风中微微摇曳,仿佛不灭的灯火,虽照不亮千里路途,却足以熨帖此刻孤寂的行人了。

路过的小孩流着口水看向手中的糖葫芦,拽拽爹娘的手也要一串。陆轸原本拎着三剂中药,再加上冻疮发作,手臂酸疼瘙痒难忍,此刻竟然也是越举越高,颇有些提着灯笼的意思。

他走进酿春院,云烟迎上来:“公子回来……怎么还带了两串糖葫芦。”

“嗯,有劳云公子安排小童煮药。”说完,竟自走进偏院。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小心翼翼举着糖葫芦,小心翼翼来到辛昇枕边,蹲下身子视线跟着辛昇侧脸的线条一起一伏。外头风冷,他一走进这间暖腾腾的屋子,连脑袋也蒙上一层雾。

辛昇突然睁开眼睛,耸动鼻尖,左看看哪有看看,目光落在陆轸手里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想也没想,他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又被陆轸按回床上。

“哪来的?我要吃!”

“不是给你买的。”

“切,那你是给谁买的?不是给我买的你早在院里面分完了。”辛昇从被子里面拔出一只手,捣乱似的要往上窜。

陆轸重新压住被子,皱眉:“别把手伸出来。”辛昇的力气比不过陆轸,只好蔫儿吧唧地垂下手,转过身去。

陆轸起身,坐在凳子上,沉默片刻:“方才出门时,还撞见那个小白……那位公子。”

“哦,”辛昇转身回来,眉宇之间有些紧张,“他跟你说什么了?”

陆轸看了一眼辛昇,别开脸:“应该是我问你,他跟你说什么。”

“……”

冷风吹得窗叶噼啪直响,辛昇裹紧自己,拉起被子到鼻尖:“我不能跟你说。”

陆轸手指一紧,连带着心脏都想被手攥住。他的思绪纷杂,回了一句:“嗯。”

“因为这是钦天监的事情。”辛昇见他脸色不好,急忙补充。

陆轸想起那句,你们不是一路人。如果连共过患难的辛昇都不算是一路人,那谁是一路人,那位恃才傲物的李玉堂?不得不说,这些钦天监的人玩弄人心的手段有一套,那个小白脸只是见过了他一面,说上几句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白瑢的回音。

“可我见过你的师父,”陆轸抬头,“钦天监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点。这样,也不行?”

辛昇思索一会儿,摇头:“不行,这次不是一回事。”

眼前的人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清亮地看着自己,但在陆轸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一样,看不真切。陆轸知道关于他的很多事情,但最为接近心腹的,一概不知情,甚至还被一位陌生人捷足先登。明明两人认识得最久,什么都做过了。

他觉得这是嫉妒。他也想问一句凭什么。但理智又告诉他,这很正常。

“所以你跟人聊天,一夜不归?甚至染上风寒?”

“咳,那是我自己不注意。”辛昇知道陆轸有些生气,好言好语道:“别生气……”

“你还打算参加乡试吗?你之前不是说一定要考中举人,现在又不在乎了?”

陆轸加快语速,手中的糖葫芦慢慢发冷,就像眼前辛昇的笑容也渐渐淡下来。他眼神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陆轸,开口:“这次的事情是真的不一样,我不能跟你讲。”他顿了顿:“因为或许你也不明白。不知道更好。”

“而且你也同样没有告诉我杜家和你是什么关系不是吗?”辛昇反将一军,观察着陆轸的表情:“你从朔州来到登州那几日,我也一直没有开口问。因为我猜到此事不简单,也隐约明白其中的复杂。所以,这次你能不能也不要问我。”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哈哈,不用,我自己已经猜到了。”辛昇眼神灼灼:“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吗,你和我都有难言之隐,人都有难言之隐。不想说,不用强说。”

陆轸沉默须臾,点点头:“……对。”他站起身:“那你先休息,云烟等会儿会送来汤药,记得喝。”

“诶,你不给我糖,我喝不下去!”话音被关在门后。

陆轸走进院子,路过的小童都看着他手中那串糖葫芦。小孩都是爱吃甜的。

他无视那些目光,一口一口咬下去。入喉的甜,还有点冷,但足够抚平方才内心激起来的苦浪了。

天空飞过一群大雁,咿咿呀呀,陆轸抬头望过去,觉得有朝一日,人也会变成鸟雀飞走。只是留着草在地上看,追也追不到。

云烟端着药碗,站在一旁看,许久,叹出一口气。

这是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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