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连续两晚做这些奇怪的梦，她不禁怀疑，是不是系统想给她什么提示。
但唤出系统，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案。
“任务掉线已久，请宿主尽快继续攻略任务。”
好吧，原来是她想多了。
凤鸣接到系统的催促，便想找机会把宋玦放出来，但贸然这么做，便不符合自己的人设。
况且……她如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昨日凤鸣意外从霓裳那里得知，冷宫的宫人一直刁难宋玦，故意羞辱他。
凤鸣听后默然了许久，私下悄悄派人惩戒了那几个宫人。
她与宋玦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仅仅是原著设定的问题了。
凤鸣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把攻略任务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换个马甲，就能慢慢打开他的心扉。
没想到真相骤然曝光，反而令宋玦倍感耻辱，以为她是有意玩弄。
归根究底，她没有把宋玦当成是个活生生的人。
凤鸣潜意识里，把他当成游戏里的NPC，自然也就没用世俗的角度去思考过，该怎么跟对方相处。
“陛下，何事如此忧愁？”
怀安的声音响起，凤鸣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
“奴婢听霓裳姑姑说，陛下这两天睡不好，要不要请御医来瞧瞧？”
“不必了，”凤鸣叹道，“这等小事，无需大张旗鼓。”
“那今日还是去安平君那儿吗？”
“嗯。”
凤鸣近来无事便去那边听曲，韩玄鼓瑟的技艺一绝，宫中最好的乐师也比不上。
虽说人是冷漠了些，但也不要紧，凤鸣只当他是个音乐播放器。
午后的秋阳温暖和煦，蒹葭宫门口的宫人们见了御驾，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
凤鸣远远便见有宫人溜了进去。
“参见陛下，陛下千秋长乐！安……安平君有命，若见御驾至此，定要及时禀报。”
此言一出，凤鸣便纳闷地看了眼怀安。
怀安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忙不迭道：“奴婢也不知晓。”
凤鸣闷声不吭，抬腿便往里走，速度快得身后的人都跟不上。
果然，进到宫内，便见宫人们个个战战兢兢，来回奔窜，手里还拿了些她不认得的东西。
绛红色的，上面用玛瑙和水晶装饰……似乎是什么乐器？
凤鸣快步上前，闯进主殿，刚好撞见几个宫人抬一架样式奇异的琴下去，见她进来，吓得当场跪倒。
安平君韩玄，则立在屏风后，动作微微一顿。
凤鸣没理会宫人们，径直转过来，看到安平君换到一半的衣服。
他发上的玛瑙配饰还没拆下，身上披着一件青色直裾，没来得及穿好，露出里面朱砂色的衣服。
那件衣服图案很奇异，色彩绚丽，似龙非龙，似马非马。
凤鸣见到这图案的一刹那，脑子里似乎有根弦，骤然紧绷起来。
“陛下……啊！安平君，你怎么又穿成这样？”
怀安愣了一会儿，惊恐地大叫起来：“陛下从不许宫中出现南越国的东西……你们这些人都死了吗？还不赶紧收好！伺候安平君更衣！”
后半句是对宫人们说的，此言一出，宫人们加紧了脚步，又上来两个宫女伺候韩玄更衣。
韩玄却挣开她们，默不作声地看着凤鸣。
凤鸣被那个图案深深吸引住了目光，心中翻江倒海。
奇怪，她明明从没有见过这个图案，为何一看到，便觉得浑身不舒服……甚至隐隐作呕。
忽然间，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宿主，您已解锁原著中未提及的设定，可帮助您完成攻略任务。”
“什么设定？”
“楚皇凤鸣，深恶南越族，自登基始，从不允许皇宫中出现与之相关的事物，忤逆者皆被赐死或流放。”
“你的意思是，韩玄穿的这件衣服，是南越国的？”
“是的，宿主，按照角色设定，接下来您必须对他大发雷霆，今日提示到此结束，祝您好运。”
系统消失的声音回荡在她脑海里，凤鸣骤然清醒过来，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安平君，您还在等什么？快换了这衣裳……”怀安急得快哭了。
韩玄纹丝不动。
“都退下，”凤鸣攥紧拳头，沉声道，“把殿门给我关上。”
“陛下……”
“滚！”
“诺——”怀安带着宫人们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殿门关上的声音不算很响，却因为主殿太过死寂，而分外突兀。
“安平君，孤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些？”
凤鸣走近他，带起一阵淡淡，而又摄人心魄的冷香。
韩玄微微垂眼，对上她写满怒意的双眸。
他勾了一下唇，眼底毫无笑意。
“陛下若有不满，可随意处置臣。”
“你明知道孤最讨厌南越国，还要把这些东西拿到孤面前！韩玄，你实在太放肆了。”
“讨厌南越国……”韩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为何不杀了我这个南越人？”
凤鸣一愣。
韩玄居然是南越人？
原著从来没提到过。
她只知道韩玄是个仗剑天下的游侠，被凤鸣强抢入宫。
如今看来，似乎不止那么简单啊……这就是系统所说的，原著的隐藏设定？
凤鸣收住心底的好奇，继续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阿玄，你太让我寒心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恨南越族人如此之深，当年让裴季方带兵，杀入南越国都还不止，还要屠戮所有南越人。”
韩玄像在讲述一个无关的故事：“我若非在他国游历，只怕也早就死在你们刀下。”
命运多么可笑，韩玄亡国之后，发誓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杀遍所有昏君奸臣。
可是他却意外被凤鸣看中，纳进宫中。
凤鸣为了防他，找人废了他一身武功，无异于彻底折断了他的双翼。
韩玄自此沦为仇人的玩物，他从愤怒到心如死灰，也不过是短短几年的时间。
听着他的冷言冷语，凤鸣不知为何，心中竟然隐隐作痛。
一种不属于她的情绪涌了上来。
“阿玄……我没有想过要杀你。”
韩玄不屑地笑了。
她道：“我当时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也是南越族的人，南越族……南越国与我有仇，我想报仇，并非有意伤你……”
凤鸣瞳眸放大，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说一些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成王败寇，当日你王兄死在我族人手中，便是这个道理。”
韩玄咬紧牙关，声音冰冷异常：“如今我们国灭，我身陷囹圄供你戏弄，亦是如此。”
“要怪，也只能怪我是个废物。”
韩玄望着自己的双手，眼中尽是厌恶。
这双手，曾经能够用来舞剑御马，如今却用来鼓瑟奏乐，供人取乐。
凤鸣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仿佛被什么牵引，抓住他的手。
“对不起，阿玄……”她声音轻颤，“我不该跟你发脾气。”
韩玄盯着交缠的手，缓缓抽离。
“今日是南越族的祭祀日，臣的确是有意穿上这些衣服，拿出这些东西，为族人祭祀超度。”
“请陛下责罚。”
凤鸣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她心中莫名燃起一团怒火：“南越族南越族！你只知道惦记这个，明明知道孤不想听见这几个字……孤在你心中，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陛下知道的。”
“啪”的一声，手边的翡翠玉盏掉落在地，霎时变得粉碎
紧接着，便是边上各种各样的珍奇玉器和花樽，统统被她摔了个稀巴烂。
凤鸣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脾气，连珠炮似地发了出来。
她盯着韩玄：“敢把主意打到孤的头上，根本是自取灭亡，孤从未后悔过灭你们的国。”
“孤留着你，是因为喜欢你。阿玄，我从未对一个人如此耐心过……你相信我好不好？从前的事，过去了便过去了，我也从未将心中的仇恨，转移到你身上，你为何就是不能接受我呢？”
倘若凤鸣清醒的话，一定会感叹自己为何能说出这般无耻的言论。
韩玄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望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厌恶。
“凤鸣，你太令人恶心了。”
“我想象不到，什么样的人会爱上你。”
……
“系统，我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从蒹葭宫出来，凤鸣紧闭双眼，急切地联系系统。
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原本只是想例行公事，演演暴君发怒，所有人都抖三抖的套路剧情。
谁知道演着演着，就好像鬼上身一样……还说那么多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简直像是被什么附体了。
凤鸣浑身一震，试探着攥紧拳头又松开。
难道……这些都是原身的记忆和情感？
她猛然想起这两天做的梦。
梦中提到的南越国……
“怀安，你知不知道孤为什么这么恨南越国？”
正在倒茶的怀安浑身一震，小心翼翼地抬头。
“陛下……”
看他的表情，显然这件事是凤鸣的逆鳞了，她心中的猜测又确认了几分。
“南越国是咎由自取，当年两国交战，先太子被他们俘虏，先帝因此气绝崩逝，那群蛮子又残忍杀害先太子……莫说陛下，举国上下，又有谁人不恨？”
怀安义愤填膺：“幸亏陛下英武，后来派兵灭了他们，以报当年之仇。”
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绝大多数都跟她的梦对得上，但有些细节，却似乎消失了。
凤鸣记得那个梦里，先帝说，南越国人要十座城池，还有嫡公主和亲。
按照梦里那个样子，先帝凤峪其实已经下定决心，要用女儿换回儿子了。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会突然气绝身亡……
凤鸣又是怎样登上皇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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