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狂妄之语,闻人语说得稀松平常,好像只是在平静阐述显而易见的事实。
论身份,他和祝弥同是祝氏一族的小辈,自然是管不上祝弥。论实力,即使他实力不凡留到了梅会最后,终究还是闻人语的手下败将。
这话听得祝允脸色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感受到闻人语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更是不敢多言。
距梅会才过去半个月,闻人语比上次交手时提升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跃入了金丹期!
不,不止于此!
这强大而熟悉的气势,让祝允想起族中的金丹后期大圆满的前辈,闻人语竟隐隐有了比肩之势!
可闻人语今年才十八,和那些德高望重的前辈比起来,修行时长少了百年有余。
也不知道究竟是寻到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碰到了什么奇遇偶得高人指点,否则断不可能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提升得如此之快。
兴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走了些旁门左道的法子……
祝允心里头暗自揣测着,闻人语他自然惹不起,但他们争执的中心不就是祝弥吗?一个祝弥有什么可怕的。
祝允隐忍着情绪,维持着表面平和,“闻人兄说笑了,我只是好心提醒,祝弥他回不回去,你我说了都不算。”
他看向身后的祝弥,像从前一样,暗含警告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闻人语倒是立在原地不动,没回头看祝弥。
“我不回去。”祝弥斩钉截铁回答。
“你一日姓祝,便是祝氏的人,除非你要和祝家一刀两断,才能不受祝氏族规约束。”
祝弥丝毫不避讳地对上他的视线,回答:“我倒是想。”
“你……!那你要跟他走?”祝允咬牙,眼底流出一丝讥讽,“他退了你的婚,你还要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你没有自尊吗?”
祝弥冷静地看着他,并打算不回答。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再说了,难道回祝家,继续从前任人欺负的生活就很有自尊吗?
以往的威胁丝毫不起作用,祝允一时没了办法,又不想放弃带祝弥回去,只能跟祝弥眼瞪眼。
祝弥:“……”
两人正奇怪僵持着,忽然地,一道不耐的喊叫从远处传过来。
“祝允,你在那里干什么?!”
声音的主人飞快从剑上落了下来,朝祝允走来,气势汹汹:“你怎么不回我?!”
三人目光齐齐望向走来的人,是祝福山备受宠爱的小公子,祝笙。
看到站着的人是闻人语,祝笙立即眼前一亮,对着闻人语惊喜道:“你怎么在这儿?”
注意到闻人羽身后的祝弥,“你怎么也在这儿?!”
仅仅是多了一个字,语气天差地别。
他看了看闻人语明显护着祝弥的姿态,又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和他……这种人待在一块儿?”
闻人语瞥了他一眼,“无可奉告。”
祝笙面色明显一沉,但不好对闻人语发作,只好迁怒躲在后面的祝弥,不善道:“都退婚了,你怎么还一直缠着闻人语?你要不要脸?!”
祝弥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闻人语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漠,“他又没缠着你,你管得太多了。”
祝笙一怔,旋即拧起眉头,气得眼红,却说不出话来了。
哇塞,不愧是主角!祝弥好想鼓掌。
但面前两人的眼神越发凶狠,祝弥又把手缩回来戳了戳闻人语的肩膀,小声道:“我们走吧。”
话刚落,祝弥就被一手抓着飞上天,下面呆站的两人瞬间成了两个小点。
风糊了祝弥一脸茫然。
闻人语睨了祝弥一眼,“怎么,舍不得他们?”
祝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生怕闻人语把自己给送回去。
闻人语素来肆意横行,这一声不吭就直接走了,祝允和祝笙还是不免感到震惊。
好一会儿过后,祝笙还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惋惜中还带着疑惑和怨气,“祝弥竟然没死就算了,怎么又攀上闻人语了?”
族长和祝笙对闻人语的心思,祝允是知晓的,不过看着已经飞远的二人,相较之下,祝允就无暇关心了,催促道,“咱们赶紧回去禀告吧,别让族长他们等急了。”
等祝笙收回眼神,祝允已经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脚步显得很是匆忙的样子。
祝笙十分不解,这人这么着急干嘛?
前阵子父亲召开了族会,说秘境异动,需选几个人来打探情况,秘境内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可能命丧其中,所以不少人都虚与委蛇地推脱掉了。
然而祝允却主动报了名,说是要借此机会历练自己,这一路上好不积极。
虽说祝允在祝家年轻弟子中实力也是不俗,但平时可没见他这么主动。
胡思乱想间,祝笙追上了面前的人,打探消息,“你刚刚和他们说什么了?”
祝允敷衍着回了两句,低头赶路,祝笙一想到祝弥与闻人语看起来似乎很亲密的姿态,继续追问:“你是怎么碰上他们的?当时是什么情形?闻人语为什么那么护着祝弥啊?”
祝允烦不胜烦,觉得这个跋扈的小公子今日格外愚蠢,故意捡难听的话刺他,“我刚见到他们时,闻人语正背着祝弥走。”
祝笙呼吸一窒,脚步顿住了,不可置信地问:“你说真的?!”
祝笙显然受击,但话说完了,祝允心里反而越发不痛快,加快脚步把人甩在身后。
再不去禀报,闻人语和祝弥真的要走远了。
“喂,你把话说清楚!闻人语不是刚来退婚吗?他怎么会背着祝弥呢?你是不是看错了……”
*
在祝弥的倾情指路下,闻人语带着祝弥在祝家后山转悠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找到出去的路。
“这边,这是最后一条路了,肯定是对的。”
祝弥神色讪讪,若不是他提议御剑飞行太惹眼容易遭到祝家的拦截,非要下地走路,只怕两人早都走出八百里了。
俨然,闻人语对他的信任已经透支,毫不犹豫地再次召出了流光。
“上来吧。”
祝弥抓着闻人语衣角,小心翼翼踩了上去,等踩稳了,死命抓住了闻人语的肩膀。
“要是被祝家的人拦下,那怎么办?”
闻人语在祝家秘境里渡劫,雷劫动静那么大,搞得祝家都派人前去查探了,只怕祝家不会轻易让他们走。
而且,他很担心祝福山得知他没死之后,还会找机会对他下手。
“那就打。”
祝弥:“……”
强者的世界我不懂。
耳边风声呼啸,越来越明显,祝弥迷惑,流光剑的移动速度明明没变快,甚至缓缓停了下来。
紧接着,视线所及之处,飞出一道道炽白身影,祝家制服衣袂翻飞飘然,很快就将二人团团围住了。
乌鸦嘴本人祝弥瞠目结舌,罪过地合上自己的嘴。
敢情闻人语那句话,根本就不是对自己说的。
紧接着,祝福山御剑而至,在距离二人不远的圆圈中间停了下来,身后还跟着祝笙和祝允二人。
三人神色各异。
闻人语正在御剑,根本就没有刻意收敛灵力,感受到闻人语身上的灵力波动后,祝福山很快就想通了秘境中的雷劫是怎么回事。
祝福山先行打破沉默,“闻人小侄,你在祝家后山秘境渡了金丹劫后,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带走我们祝家的人,未免也太过了些吧。”
闻人语语气淡然,“祝家想要什么赔偿尽管要就是,无论是天玄宗还是长明城,都不会赖账的。”
话是这么说,但谁又敢真的上这两个地方索赔呢?
一个是修真界正派魁首,一个地底下压着魔界十方妖魔,只怕是有命要没命花。
祝福山意义不明地呵笑了两声,“到底是年轻人。”
话头一转,又说:“赔偿什么的就免了,只是祝弥到底是我们祝家的人,自然还是要归我们祝家管教,这就不劳烦外人了。”
边说着话,祝福山又趁机瞟了祝弥两眼,亲眼见到祝弥平安无事,悄悄松懈了些。
祝闲有言在先,若是找不到祝弥他不仅要撤了他的族长一职,还要把他管理祝家这些年徇私吞下的财产通通没收。
这半个月来,以探寻秘境异动名义派出去的人全都空手而归,祝福山提心吊胆日夜发愁,同时对祝弥的怨恨也与日俱增。
祝福山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两下,“祝弥。”
祝弥肩膀一抖。
“你此前犯下大错,但在牢狱中这段时日,想必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族中给你改正的机会不会再追究此事,过来吧。”
“我不回去,我在梅会顶撞长辈,不服从命令,破坏了盛典,按族规,我应该被驱逐出族,我服从族规的判处。”
“言重了,你罪不至此,没有人要赶你出族。”
“那我自愿与祝家断绝联系。”
祝福山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你说了可不算,过来吧。”
祝福山飘过来的眼神让祝弥感到一阵恶寒,下意识往闻人语身后缩了缩,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祝福山却失去了耐心,手中突然现出长鞭,铁鞭随着灵力翻涌径直朝着祝弥甩了过去,竟是想要直接将祝弥勾过去!
不过闻人语没有给他机会,在长鞭甩过来的第一时间流光剑就挡在身前,只听得鞭子与流光剑上碰撞,一声尖锐的硬物碰撞声响起,交界处迸发出强烈的白光,火红的铁屑纷飞四散,一剑一鞭疯狂缠斗起来。
脚下没有依仗的东西,祝弥本能地伸手抓住闻人语衣角,只不过他已经来不及,整个人径直坠落下去。
下坠的同时,数道鞭影纷至沓来,无一不是冲着祝弥。
那些鞭影都裹着祝家杰出弟子饱满的灵力,来者不善,来势汹汹,若是修士受此一击,只怕都要被打出内伤来,更何况祝弥只是一介凡人。
这些人,不说是想弄死祝弥,也是要冲着给祝弥些教训而来。
恐怖的失重感堵塞了祝弥的喉咙,一点点喑哑的呐喊都泄不出来,祝弥心如死灰,今日不是要摔死,就是要被打死,一定要这么惨烈地炮灰了吗?
突然咻地一声擦着祝弥耳边呼啸而过,再回过神来时,澄明流光剑青光流转,剑意翻涌,飞速在祝弥身侧绕圈,叮叮当当一阵繁杂的炸耳狂响将那些攻击尽数挡去后,浑厚的灵力排山倒海倾扑而下,四周长鞭俱被震飞!
祝弥下坠的腰身被赶来的长臂用力圈住,闻人语一手提剑一手抓着他,两三下往地处踏步飞去。
两人落地,祝弥差点脸朝地摔出时,又被闻人语猛地拽住站直了。
祝家的弟子紧随其后,转眼之间也已经飞了下来,二人再一次被层层叠叠包围住。
祝家不是不放过他,而是不会放过祝弥,闻人语目光越发深沉,祝弥落到祝福山手中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祝福山缓身而至,对着被包围的两人,好言相劝道:“闻人小侄,你要退婚我们也同意了,祝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为了他如此大动干戈?”
流光剑铮鸣不歇,闻人语冷眼注视着眼前人,“你要怎样才肯放他走?”
“哪有什么走不走的,祝家永远是他的家,孩子回家不是天经地义吗?”
“但没有人会在家里吃不上饭还要挨打。”
祝弥在身后疯狂点头。
“那是从前他犯错的惩罚。”
闻人语眉毛一挑,“你这是不肯放他走了?”
祝福山叹了一口气,看向祝弥,“祝弥,你误入秘境能活下来是仰仗他吧?”
这话古怪地很,祝弥不搭腔。
“他退婚对你来说或许有辱你的自尊,但救命之恩可是实实在在的,难道你要看着他为了带你走,”祝福山鞭子指了指,暗示道:“对抗这么多人吗?”
祝弥探出脑袋,眨了眨眼睛,坦然道:“我没有自尊那种东西。”
祝福山:“……”
闻人语:“……?”
其余祝家弟子:“……!”
祝弥又笃定地说,“闻人语是最强的,我相信他。”
闻人语脑袋微微抬起,对此深表认同。
祝弥头顶的鸟欢快地叽喳叫起来。
祝福山哑然。
其余人:“马屁精!!”
这两人好说歹说都说不动,祝福山还惦记着希望闻人语和祝笙结成道侣,又顾忌闻人语的身份,并不打算真正与他撕破脸皮,只好从祝弥身上入手。
祝弥想走,那绝不可能,祝闲可是下了死命令的。
祝闲说要祝弥,又没说要一个好好的祝弥,而且在那天下过命令之后,祝闲就再也没给他传递过什么消息。
在此基础上,给祝弥一点教训,又何尝不可呢。
祝弥太不听话太不识好歹了。
那萌生出来的硬骨头,今日就该捏个粉碎。
祝福山一声令下,围观的祝家弟子纷纷闻声而动,学着祝福山的动作,都想着将祝弥从闻人语身后抢过来。
“随我动作!”闻人语撂话,当即把祝弥拽进自己胸前,同时手中剑挥舞了起来。
激烈的交战声不绝于耳,祝弥被甩来甩去,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五脏六腑被甩得七荤八素,都要被甩成人干,眼前冒出星星点点。
此时,闻人语正在挥剑抵挡来自身后的袭击。
就在这一瞬间,祝福山逮到机会,倒勾状的鞭子尾端直直飞向祝弥!
倒勾状的铁刺无比锋利,只要扎进人的身体,就会自行嵌入身体中的骨头,牢牢卡住,被钩住的人无论怎么挣扎怎么扒拉倒钩都无济于事。
钩子只会越嵌越深,届时只需用力甩回鞭子,轻而易举就能把目标勾到手中。
钩子形成的伤口不致命,但绝对不好受,还会因此留下终身的隐疾。
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祝福山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第一个察觉到祝福山动静的人是祝允,情急之下,他大吼一声:“祝弥!”
祝弥被吼得吓一大跳,循声望去,就看到在倒钩在眼前不断放大,呼吸一凛——
——哐!
那一声在杂乱的动静里格外突出,堪称恐怖的灵力与神识从天而降,就仿佛是厚重的天幕压了下来,地面上所有的动静都被吞噬其中,在场的修士都感受了近乎窒息的恐惧,天地之间一片寂静,连风都停止了拂动。
只有祝福山连人带鞭地飞了出去,砰地甩在地上,地上的尘土飞扬了起来。
那威压太过庞大太过恐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源头。
“祝弥。”一道飘渺的声音从天际弥漫下来。
祝弥仰起头,没看到人影,脸上浮现出茫然。
那人浅笑了一声,似乎是在笑祝弥的天真与单纯,“我在这里。”
祝弥目光仍在向后搜寻,还是没能看到人,惴惴地向闻人语询问,“我是不是幻听了?”
“我也听到了。”
祝弥脑袋转过来,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片雪白吓得大叫了一声,直往后退。
被撞到下巴的闻人语绷紧了下颌,神情无比凝重。
不是被祝弥撞的,而是因为这个白衣人。
这个白衣人是什么时候靠近,什么现身,他竟是气息都没察觉到。
他们之间的境界,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眼前的人白衣白发,连脸上的眉毛和瞳孔也是白的,看不出年纪,祝弥再三打量他,笃定道:“我不认识你。”
那人语气依旧柔和,“你现在认识了,我叫祝闲。”
所有人祝家子弟面色僵滞,不可置信地看向对话的两人。祝家长老,百年前就步入化神期如今快要飞升的绝代天才,声名赫赫的祝闲,竟然对祝弥这个废物这般和善?
曾经多少天之骄子,甚至不惜在他修行的山峰下跪上几年,只为了见祝闲一面求他收自己为仆,祝闲从来都没过问一句话。
为什么祝弥能得到他如此和气的对待?
“可我不是很想认识你。”
祝闲嘴角扬了起来,沉闷的笑声逐渐爽朗,眼里盛出一丝含着温柔的欣赏,“倒是个有趣的人。”
祝弥:“……”哪里有趣了?
“现在你不想认识也认识了,”祝闲打趣道,“而且你本来也该认识我。”
直到祝闲说出这句话,祝弥才感觉不对,望祝家那些人脸上看了一眼,后知后觉地猜测到他的身份。
“你是祝长老?”
祝闲嘴角含笑,没有否认。
“……”
祝闲这才施施然转过身去,对着地上身负重伤的祝福山悠悠道:“这百年来我不问世事,竟不知族中什么时候有家族遗孤被随意欺压这样的风气。”
祝福山口角鲜血流个不停,恨自己揣摩错了圣意,谈及祝弥时祝闲态度不算郑重,这段时间也没过问,谁知道祝闲竟然会在此时出现!祝弥究竟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的地方?!
再如何思虑也只是马后炮了,祝福山懊悔不已,匍匐着爬到祝闲脚边,拉住了他雪白衣角,瑟瑟哀求,“长老,长老,晚辈办事不力,无论何种责罚晚辈都绝不逃脱,还请长老放过晚辈贱命一条,长老……”
在外界口中,祝福山一向以温厚仁和,在族中虽也温和但姿态甚高,不是人人都能有福消受他所谓的温和的。
见他姿态受此凌辱,姿态如此之卑微,不禁心神大震,却不敢生出一分一毫的愤怒。
毕竟那可是祝长老,祝家真正的靠山,相比之下,一个祝福山又算得了什么呢?
祝家弟子当中,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祝笙了,他眦目欲裂,拼了命地想喊他爹的名字,却始终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甚至因为意念挣扎最厉害,感受到的压迫也远超常人,一张脸涨得青青紫紫,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埋汰。
“放过你?”祝闲状似好奇地疑问,雪白的瞳孔轻飘飘地从祝福山身上移开,转过身去,好声询问道:“你觉得你能被放过吗?”
祝弥一时不察,手背上覆上浸骨的一阵寒意,手指被并着握在那张冷得过分的手上,被拉着站在了祝闲身侧。
“你说说,他应该被放过吗?”
祝弥咽了咽口水,“我,我不知道,你不是祝家的长老吗?”
“是啊,但受委屈的人不是你吗?”祝闲睨着他,雪白的瞳孔里空空荡荡,“百年前,祝家就是这么处理的,谁受委屈谁就有处决肇事者的权力。”
祝弥悄悄抽出自己的手,认真道:“他和我都犯了不同的错,应该都按族规处置。”
“那就这么办吧。”
叫人窒息的神识瞬间撤离,咳嗽声随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祝闲随手指了祝福山身侧的两人,“你们两个,先将他绑起来。”
顿了片刻后,祝允立即麻利从地上爬起来,见祝笙一动不动,死命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用眼神狠狠警告了他一番。
祝笙面若菜色,身体打颤地跟着祝允一齐行动。
“这下满意了?”
“只是依法依规,我也要被处置,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祝弥回了话,暗想高兴,当然高兴,但那能说出来吗?
“你犯了什么错,说来我听听。”
祝弥乖乖答了。
祝闲盯着他几息后,无奈摇摇头,语气温柔却有种不讲道理的霸道,一字一句道:“傻孩子,你那算什么错?你没有错。”
没有错,就不用受处罚,就不会被驱逐出祝家。
要和祝家断绝联系的话,看来这个人也不会同意。
祝弥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转过身无助地望着身后的闻人语。
身后不远的闻人语面无惧色,也无喜色,只是平静,极致的平静,就像冰冻了的湖面,坚冰掩盖了冰层之下所有的暗流涌动。
这一瞬的对视,却被无限拉长,仿佛四季轮转沧海桑田全都囊括在这一息彼此眼眸中的倒影里。
流光剑哗地一声,剑光闪烁得四周景物都染上青碧之色。
“我要带他走,我看谁敢拦我。”
够龙傲天吗孩子们?look at my eyes,回答我,baby!!回答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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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登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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