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祭能破一切法阵,时鸢不过是做了点手脚。
不知在昏暗的水底沉浮了多久,终见一片晃荡着天光的潋滟就在头顶上方,时鸢奋力朝上游去,缠裹着腰身的红绳一端,是陷入假死状态的魏长风。
时鸢将他拽上岸后,便发现这环湖随风摇曳的芦苇丛,近乎一人多高,看不见糊的另一端。
魏长风呛了两口水,恢复意识后,开始环顾四周,想弄清楚自己置身何处,迷糊湖中见到一熟悉的人影,他擦了擦眼睛,认出了时鸢也来了气,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一股寒风袭来吹得他打哆嗦,顾不得周遭陌生的地界,一边紧拧衣摆将水拧干边没好气地朝时鸢埋怨,“你!你欺人太甚!”
时鸢朝他撇了眼,“你若想回到船上,我也可以再将你送回去。”
魏长风:......
一想到那暗无天日的鬼船,他气焰也消了几分,这才开始环视四周,眺了眺湖对岸,又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探了遍,看着这如人高的芦苇丛顿觉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日头陷落入一处峡谷,魏长风估摸着时辰,应是正值未时,再过一个时辰,金轮挂树梢,他们得赶紧找到过夜的地才是。
待他回神,才发觉时鸢的一抹残影在眼前一晃而过,他加急了步子跟上。
面对一样的芦苇杆子,魏长风已经分不清是在原地转圈还是入了其他芦苇丛。
不知在芦苇荡劈了多少条小道,二人却在原地打转,时鸢起疑,是何等妖孽竟敢戏弄判官?
她掌心氤氲起一团火,火舌探了个头,一阵风来,芦苇朝两侧开路,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小道浮现在眼前,顺着小道蜿蜒方向尽头望去,好似有一处府邸,其中一处屋顶的烟囱飘出袅袅炊烟。
时鸢登时感到有些饿了,已经顾不得脑海闪过一瞬的疑虑,管他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冒出个如王府一般恢弘的府邸有多蹊跷了,她加快了步子,待二人到了府邸处顿时傻眼了。
这座恢弘如王府的府邸正门大开,镶金字的恢弘牌匾刻了储秀府三个大字。
时鸢朝向一侧的魏长风:“你可知有这么个......府?”
魏长风也纳闷,“不说有没有这个储秀府了,就算有,皇上也不会在这荒郊野岭的建这么大个气派如皇家的府邸。”
时鸢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试探着朝里探了探,发现空无一人。
天色渐暗,初冬的寒风袭人,二人最终决定留宿于此,若真有埋伏,那就见鬼杀鬼见人杀人。
进了府内,绕过廊道,内院廊灯皆灯火通明。
几处庭院未见一个人影,时鸢循着烟火气寻到了庖屋。
“奇怪,这灶台的火烧正旺,却一个人影都没看见。”魏长风望着灶台疑惑道。
从厢房到侧院,一一查看一番后无果而返。
“你身上可带有银两?”时鸢闻着锅里的饭菜实在馋的很,她也不白吃食,旋即朝魏长风伸出手。
处境再凶险,也不能饿着肚子。
魏长风顺势卸下腰间的荷包递给时鸢,“虽说不白吃人家的,可不问自取终归不厚道。”
时鸢接过钱袋子,吊着眉毛,揶揄一番,“魏大人,你厚道,你一身正气,那就看着我吃得了。”
魏长风摊手,见时鸢去了里屋觅食,他便朝左右房屋来回巡视一番。
正当他透过庖屋一侧的圆拱门看过去,兀地顿住脚步,又折回来,仔细看看那片不起眼的竹子林。
虽说这日头快要落山,可霞光到了这竹子林口就好似戛然而止,鬼船周遭的黑都不及这漆黑的竹子洞瘆人。
他正要往前探一步,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时鸢给吓得心口一滞。
时鸢正经着一张冷脸,看着不远处的诡异竹子林。
魏长风欲开口,被时鸢打住,时鸢朝他摇摇头,示意他莫要出声。
几乎同一瞬间,从竹林深处由远及近发出女人的呜咽声,时鸢眼疾手快,将魏长风拉至一侧杂物堆避身。
时鸢紧盯着竹子林口处,一阵风过,拂动路旁的枯草,一块刻了字的仰面石碑出现在眼前。
【万冢岭】
柳仙:这地界多少有点阴邪。
时鸢敛了神色,她深知柳仙所言并非鬼魅作祟,人的坟冢多的地方,一般都恶人居多,恶人作恶多端才造出这万冢。
“魏大人,此地凶险,莫要独自行动。”时鸢叮嘱道。
魏长风曲身于她身后,微微颔首。
一瞬,嘈杂的人声由远及近。
两名头戴着红布襟,身着侍卫盔甲的壮汉骑着马正在前方带路,后方跟着一辆威严的宫殿马车,马车两侧一左一右守着两名马夫,紧随马车后的人马分两队,着装皆与领头的两名壮汉一般,头戴红色方襟,身着侍卫盔甲。
亮银色的盔甲在暗夜泛着冷光。
时鸢不解,如此看来,这皇家护卫装扮的人以及那威严华丽的马车,说不定这还真是皇家府邸。
这狗皇帝在这荒郊建这么个豪华府邸做什么用?时鸢这么想着,便猜测这马车里的人物身份应该非同一般。
除了宇国公跟国师,这皇宫还有何等人物能这般做派?
时鸢眼看着马夫勒马而停,一嬷嬷摸样的老妇掀开马车门帘小心着下了马车,随后立于一侧将帘子掀开。
“二位小主,到了储秀府,下车随我入府吧。”
小主?二人一听,紧盯着马车内即将下马的神秘人。
当两名双眼瞪得如林中小鹿一般的玉人疑惑着探出头时,一名壮汉兀地朝时鸢一侧机警地看过来。
时鸢眼疾手快将身子缩到一侧,从一堆比人高的秸秆堆里的缝隙看过去,壮汉虽有所怀疑却并未多想,他们都候于两侧,等嬷嬷带着两名俊俏女子入府。
“嬷嬷,这是何处?”一女立于马车旁,迟疑着不肯上前。
“储秀府。”嬷嬷面无表情。
“可眼下这等荒郊,并不像传闻中的城墙林立,拥有市井商铺的皇城脚下。”
一壮汉目露凶光,抽出腰侧的弯刀,恐吓道,“天子行事,岂能容你质疑?”
女子一惊,吓得怯着身子忙跟上了嬷嬷。
待这行人舟车劳顿纷纷散去,时鸢跟魏长风偷偷潜入后院的马车内。
时鸢微微掀开一点门帘,“我知道这狗皇帝疯狂选妃,但不知道他竟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
狗皇帝,魏长风闻此讳莫如深,“圣上选秀不假,可今夜之事,宫内怎会毫无一丝消息?”
时鸢莫名想到霓裳宫那群诵经的秀女们,兴许大明目张胆遭人口舌,遂在这荒郊暗箱操作。
魏长风正要说些什么被时鸢制止,马车外有动静。
时鸢透过门帘的缝隙看到一鬼鬼祟祟的人影朝他们而来。
待人影走近些,时鸢认出是那问嬷嬷这是何处的女子。
时鸢示意魏长风潜伏于门帘处,待女子掀开门帘进入那一刻捂住她的嘴牵制住她,别让她乱叫招来那群侍卫。
女子背着包袱 ,瞻前顾后碎着步子朝马车跑来,她还未完全掀开门帘,就被捂嘴一把拽进马车。
如时鸢所料,她确实挣扎了一番,捂着嘴发不出声,就挥着双手,胡乱抓着,抓伤了魏长风的手,一抹猩红渗出。
“想保命,就闭嘴。”时鸢抽出匕首架在女子的脖颈处。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匕首给吓得脸色苍白,她任由双手被魏长风牵制住,乖乖朝时鸢点点头。
“接下来,我问你答,若敢弄虚作假,这匕首可就不长眼了。”
魏长风松开手,女子得以喘口气,“姐姐,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吗?”
“你觉得呢?”时鸢克制住脾性,眼神收了锋芒,缓和下来,“别怕,我们不会害你。”
“我想我爹爹了,你能送我回去吗?”女子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
“这不难,我问什么,你老实答什么。”
女子乖乖点头,“嗯。”
“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为何来此地。”
女子一听,满是懊恼,颤着嗓子答,“姐姐,我也是被骗来的,我本是云朗县王员外的家的女儿,三日前听闻当今皇上全城选妃,不再限制出身,我便心动揭了贴示寻到了管事的嬷嬷,嬷嬷就带我来了此地,可我怎么看这都不像是皇城,即使我没去过皇子脚下,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这地在这荒郊野岭的,而护送我们来的壮士们又不像我曾见过的官兵们,实在害怕。”
“管事的嬷嬷既选了你,可曾有官差入你家宅邸宣旨?可有收到贴金轴?”
“这是什么?”女子怔愣着疑惑道。
魏长风思索着,“按常理,圣上若要选妃,执事的官差该有的流程都不能少。”
“历朝历代都没有这狗皇帝这般选妃的,一年间,接连办七八场选秀,他想避人口舌,私下潦草选也未尝不可。”时鸢冷哼一声。
魏长风闻此,幽幽道,“话虽如此,但若真要避嫌,尽管寻一处秘密之地,建个普通的宅子,选到了合适的女子送入京城即可,何必还仿着皇城内的储秀宫,建一个一般的宫殿,还大张旗鼓地用名储秀?”
“你的意思是?”时鸢有了点眉目。
“没错,有人在趁圣上选妃的风,浑水摸鱼。”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女子听的一头雾水。
“谁在那!”马车外传来一声呵斥,三人瞬间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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