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正好,任谁也看不出昨天下过一场大雨,地上都干了,正是适合踏青游玩的好日子。
李昱祯呼吸着比楚宫更清新许多倍的空气,用手遮着略微刺眼的阳光,顺着指缝中露出的阳光,盯着霍元柒发呆。
霍元柒笑着问:“太子殿下喜欢坐在马背上那狂奔疾驰的感觉吗?”
李昱祯就意外和霍元柒尝试过一次,那种无与伦比的滋味难以形容,大概和赛车那种相像,只是颠簸的马背,比车座更让人头皮发麻。
“我觉得很痛快,能让人忘记许多事情,愉快的,不想记住的…”
“没心思想,那不就是忘个干净?”霍元柒揶揄道:“昨晚,你还能记得多少?”
霍元柒没多耽误,他的良马没牵几匹来,这里临时军营糙了些,什么都凑合着,霍元柒叫人领来一匹来,花了一天多功夫,勉强又亲自从中跳出一两匹能瞧过眼的,脾性温驯的。
马厩这块离训练地方不近,相对安静些。
霍元柒指着马厩的几匹马,“先挑一匹看中的马,眼光不错,你手里那匹,可是性子最刚烈的一匹马,当时我收服它可是用了不少的功夫,你一个初学者,还是换一个性格温驯些的。”
李昱祯不甘示弱,反问:“霍将军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霍元柒不置可否,抱胸,微微挑眉,语气并没有催促的着急,反而带着戏谑,想要看戏的意图:“选吧。”
李昱祯走到那匹马跟前,摸着他的白毛,享受那不甚柔软却品种独特的感觉,马背上的颤动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烈。
这似乎不是个明智选择,李昱祯心中清楚。
霍元柒睇了他一眼,静静地等着他换一匹马。
半顷,李昱祯抬头,坚定地说了一句,就这匹。
“这么随便。”霍元柒顶了顶腮帮子,走到马的另一侧,又将这马介绍一遍,优劣重新又严肃地说了,特别是这匹马,它太容易失控了,纵然有着缰绳,疾速奔腾时候也是极难抓住。
霍元柒抱着胸,在他的头顶问:“你不多看看?挑马也是功夫活。”
李昱祯一脸懵,啊了声,“这一匹就够了。”
霍元柒笑了,没再劝,陪他随意聊了些这匹马的禁忌,就解开马绳,将马牵出马厩,缰绳递到李昱祯的手上。
“胆子真够肥的,挑这么烈的马还敢一个骑。”
李昱祯迫不及待想上马试,催促着,“那才刺激。”
霍元柒呵呵一笑,“想刺激我有的是法子,用不着你找死。”
说完,霍元柒细致地指导他怎么借力上马,事无巨细都讲了一通,还做了三四次错误演示,直白地告诉李昱祯哪种更适合他。
李昱祯觉得霍元柒要是当个马术老师,也挺不错的,他甚至还能想象出那个画面,谈马的时候,耐心倒是很足。
霍元柒微斜了李昱祯一眼,暗示他上马。
李昱祯顿了下,老实道:“我不敢。”
李昱祯还没想着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这毕竟是一匹烈马,“你纸上谈兵的教,靠的是我的悟性,那很遗憾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颇没灵性的,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我还以为你是你有多胆大呢?”
虽然这样说,霍元柒接过缰绳,用力一扬,一个利落的跳起,在李昱祯敬服的目光下越马而上,李昱祯的视线扫在霍元柒硬朗的下颌线,眯了会儿神,再一回神,是整个人腾空起来。
霍元柒如鱼得水,没用什么大功夫,就犹如叼小鸡一样将人拉到了马背上。
这就开始教学了,霍将军摇身一变,成了教马的夫子,真是充实就幸福的一整天。
出了军营,霍元柒夹紧马屁股来了个空中摘叶,忽然闹腾的马惊得李昱祯抓紧缰绳,霍元柒的下巴顶着他的肩膀,借着脚踏位置发力,精准地咬下头顶处的一片叶子来。
噙着叶子,正好落在李昱祯的颈窝处。
李昱祯感受着脖颈处一凉,随之而来的是熟悉且喷热的气息,风没能吹散掉,反而让那温热一直萦绕着。
李昱祯的余光看不清霍元柒嘴里噙着东西的眼神,只能粗略瞧清楚那片并不特别的叶子,对于他出乎意料的举动,大惊过后想着,大概是霍元柒兴致突然起了。
霍元柒送来他一只手,含笑将叶子放在他的手心,覆在他紧握着他因惊慌抓着缰绳的那手上,轻柔似水犹如安抚,然后和他那只手一道,那双有力的大手拉住缰绳。
“喜欢吗?”
“一片叶子而已。”
李昱祯将东西还给霍元柒,还要小心翼翼,他是不甚在意这个叶子,只是碍于霍元柒在后,手上还攥着缰绳。
因为叶子太小,风一吹,东西就没了,正在兴头上,谁也不想毁了谁的好心情,说到底,霍元柒也是花了功夫去摘的,不能下了这位将军独特癖好的面子。
别看霍元柒平常一副什么都不在意,似乎没什么能惹了他的好心情,可李昱祯知道他心里有一杆秤。
因为那些霍元柒都当玩笑,从没往心底放,真要惹急了他,后果不堪设想,遥想能用一张冷脸吓退数万敌军的将军,想来也不是吃素的。
这人黑起脸来,李昱祯第一次见他,隔了这么久,现在想来仍旧心有余悸。
“当然。”霍元柒邪气十足,笑着调侃道:“叶子是不怎么重要,我问的是今天学骑马,感觉怎么样?”
李昱祯没应腔,侧目去看一旁的风景。
那楚宫的风景来回都是那些东西,三两年呆着,早给看腻了,常呆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再美的风景也只觉得凄凉。
两人来的这地,只派遣几个士兵提前来看了眼附近是否安全,并没做什么周密的计划。
是以,这郊外的风景乍一看还真吸引了李昱祯的目光,视线凝聚的那旁是稠密的树林,那林子里不时还有鸟鸣声,李昱祯脑中闪过无数诗人的诗句。
霍元柒逗逗李昱祯,他不回应,也不气恼,也不着急,指腹摩挲着手里那片小叶子,看着李昱祯略微昂起的头,心里越发欢喜,似乎经李昱祯手的那片叶子上不是寻常叶子,而是印着李昱祯的俊脸。
怎么看都不够,索性悉心将那片小叶子塞进腰间的夹层里,他霍元柒纵横疆场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保存这种小玩意。
一开始就是想要打趣,逗逗怀里的人儿,现下竟是连这小树叶都不肯扔,当个宝捧进怀里。
霍元柒脑子一热,还真给这个小叶子找了个归处,只需花些功夫,给李昱祯的生辰礼物,他要亲手做。
霍元柒亲昵地摸了摸李昱祯的头发,低声问:“明天军营里有比赛,英虎,寺山卫,金吾卫,流汕卫都有参与,是张贵妃的兄长要从中挑出最精炼的一支,进入秋猎场,作为内围的护兵。”
名义上说选的是护卫,暗地里小动作不断,是想默默从中挖走一些心腹当死士,不过这些,李昱祯不甚在意,就没必要知道了,因此,霍元柒点到为止。
“你要出来看吗?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张贵妃得陛下盛宠,陛下倚重,秋猎一事交由他来操办,倒也是合情合理,只是宫里这两天怕是又有热闹了。
李昱祯庆幸跟着霍元柒来了军营,又生了几场病,不用去掺和两个贵妃间的斗争,在这军营里,这种愁人的消息也不必理会。
李昱祯向来喜欢热闹,但这要是涉及朝堂后宫,他心里是抵触的,不想搅进这趟浑水里。
冷脸相对的不一定是仇人,笑脸相迎的也不全是同道人,正如霍元柒,是好还是坏,想利用,还是想要他的命,李昱祯都没全搞明白。
李昱祯没拿好主意,他不清楚的事情,糊弄过去就行,霍元柒噙着笑,他则是含糊其词,没个明确的答复。
“你来吧,我邀请你看一场好戏。”
李昱祯心有余悸,上次冷宫的惊吓还历历在目,这才刚好没多少时候,又来,他摇了摇头,“前段时间做了太多噩梦,我还是听主持的话,好好在屋里呆着,修身养性吧。”
回程路上,任霍元柒怎么说,李昱祯也没松口,要么是想法子岔开话题,要么就是不吭声。
回了营里,霍元柒要抱着李昱祯下马,李昱祯拒绝了,扬起头,坚定地拒绝,要自个下马。
霍元柒跳下马,侧个身,劈开一条道,够李昱祯下落的位置,沉着脸,抱胸盯着马上的人儿。
霍元柒手里空空,只觉上面李昱祯的气息还没散尽,可劲儿逮着勾引他,教会师父,饿死徒弟,这话果然不错,这才几个时辰,正午刚到,态度就跟早上抱着不丢的人儿完全不一样了。
没事…时候多着…他这不还刚学些皮毛,有的是后来日子,多的是机会,想到这儿,霍元柒的眉头渐渐松下,微微挑起。
李昱祯当然想不到霍元柒的心里盘算着什么,三下动作,学着霍元柒的模样从上面跳下来,只是时间太短,没练过,准头没有把握好,稍稍有些偏了,正撞在霍元柒的胸膛处。
李昱祯略微尴尬地笑笑。
他心里还是感激霍元柒这个师父的,霍元柒是个当师父的好料,李昱祯现下瞧见马激情不减,那股子热情和新奇劲儿还没被冲消。
霍元柒哪能想到有这便宜,可人的太子殿下就像是有准头似的,故意往他怀里撞,或是知道他心中有火,这是示弱的。
霍元柒心一下就软了,李昱祯刚要抬头往外钻,霍元柒在外避着,担心伤到李昱祯的两双手臂,没用多少力气就将人重新拢进怀里。
从军多年养成的习惯,对外的警倔性,李昱祯那人往他身上扑过来的时候,他就有感觉,只是没有避开的意思,美人入怀,他岂有不抱的道理?只将抱胸的手臂松下来。
“太子殿下,八殿下在军营外求见,殿下听闻您又生病,特地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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