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画儿应了一声,上前就给了李媚儿一巴掌。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看着白招娣没有要停的意思,便又要开始打起来,左右开弓,打得只听院子里啪啪的巴掌声不断。
众人从没见过这架势,要知道就算以前白招娣与李媚儿争宠,也没动过手。现在一个被说要死的人突然出现了,还出手打了李媚儿,大家刚回过神来,就想着不好,要上前去拉画儿。尤其是春桃,还想上前去打画儿,为李媚儿出气。
白招娣不由得冷哼道:“本小姐要教训人,还要你们动手?”她的声音冰冷而威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众人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站在阳光里的白招娣面色刚毅,眼神凛冽。红色的披风随风摆动,就像一个随时可以要人命的刽子手。这哪里还是以往那个只知道争风吃醋的白招娣?她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那么陌生,那么让人畏惧。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虽是秋日,但白招娣身上的冷意却如冬日般寒冷,让大家不由得身体发颤。他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心中暗自嘀咕。他们记得,之前私下里确实有人说过白招娣醒来后似是变了个人,而且她这病得蹊跷,好像突然间就好了。
毕竟以前白招娣病了,可是天天喊着要见公子的,公子也时常来看她,但她总是那副柔弱无依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悯。可是,他们好像没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白招娣就突然好了,而且现在还出手打了李媚儿。现在看来,这个白招娣是有点不同了。
他们可都是人精,听到了“小姐”两个字,要知道她这可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那么严厉地说“小姐”二字,仿佛是在宣布她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般,谁敢上前?再说,人家本来就是小姐,名义上是白府的小姐,在册的,那可是上了家谱的。他们一个下人,怎么会为了一个从那种地方来的夫人得罪小姐呢?
于是,院内又恢复了刚才的情景,只听得啪啪的声音,只是声音的来源变了。画儿不停地打着李媚儿,而李媚儿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她打。
“哪里来的小畜生敢如此待我!”李媚儿一看自己的手被反剪住,立时要挣开。可是脸上疼着,手也用不上力,只能边扭边被打。她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她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的遭遇。
“还真是嘴巴不干净啊,今日还真得好好教教你!”白招娣说着,给画儿使了个眼色,画儿心领神会地不停手,只是那巴掌与脸相接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李媚儿的尊严和骄傲都一并打碎。
春桃看着这架势,一时也拿不准主意。毕竟白招娣现在的样子她可害怕,她连李媚儿都敢打,更何况是她这个一直跟在李媚儿身边的小妾呢?于是她低着头斜看了白招娣一眼,见白招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而周围的人都低着头,仿佛没听见一般,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春桃不由得绞了绞手里的帕子,心中暗骂这群人没用。夫人得势时一个个的叫得亲切,现在见不对立时转风头了。可是她又不能对着白招娣如何,想着,不由得立时又转过头,将自己的身子一点点地委下来,猫着腰跑了。她知道,现在能救李媚儿的,怕也就只有公子了。
看着越跑越远的春桃,白招娣笑了,她就是等着他呢。她倒要看看,公子回来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她相信,自己做得没错,李媚儿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一下。
“白招娣,你等着,若是公子知道此事,定不会饶了你!”李媚儿恨恨地道,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她双手被困,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招娣和画儿欺负她。而那些以前看她眼色的下人,现在都低着头当不知道,甚至有的都跑远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等我没事了,看怎么收拾他们。”李媚儿心里暗暗发誓,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还真别说,我还把这事给忘了。我还真好久不见公子了,正好,我就在这等着,看他如何不饶我!”白招娣说着,不由得在旁边的石桌旁坐了下来,一副等人的架势。她神色坦然,仿佛一点都不担心公子回来后会怎么对她。画儿的手还没有停下来,继续打着李媚儿,这下众人心里更没底了。
他们心想,这若是以前,白招娣别说打人,就算真打了,一听到公子,也一定立时变个样子,要在公子面前装一装,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可是现在却一副无所谓、母老虎的样子,这还是白招娣吗?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白招娣现在可不管众人的想法,她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四下看着,看看今日还有什么人在这附近。她不想再有任何意外发生,她要确保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地等到公子回来。
“画儿,若是手疼了,就换小柱子,今日就让她知道‘身份’二字!”白招娣听着啪啪声,不由得道,但将“身份”二字咬得很硬。她要让李媚儿明白,她不过是一个从那种地方来的妾室,根本就没有资格和她这个白府的小姐争宠。
白招娣自生活宽裕之后,那日子过得是愈发滋润,每日里山珍海味不断,身体也渐渐发福,走了样。她那弟弟白志刚,身为白府中的要员,每日忙忙碌碌,这日因急着出门处理事务,脚步匆匆,没站稳,又被白招娣这个“庞然大物”一撞,直直地摔了出去。
“哎呦!”白志刚惨叫一声,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白招娣却压在了白志刚的身上,还喊道:“我的腰啊!你这小子,怎么走路的!”
白志刚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旁边的丫鬟婆子小厮们已经忙不迭地跑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两人相继扶起。其中有几个小厮忍不住笑了起来,被白李氏瞪了一眼。白李氏作为白府的老夫人,治家严谨,怎容得下这等放肆行为,当即知会了总管,罚了他们半个月的月例银子。
坐于炕上的白招娣,边哭边对着白李氏诉说自己的委屈,说自己不过是想弟弟了,想和他亲近亲近,哪知道会弄成这样。白李氏却是心急如焚地看着大夫给白志刚医治,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白志刚虽然疼得厉害,但也不好当着下人的面发作,只是那大夫的手一动,他就缩一下,额头上冷汗直冒。
待得白义礼赶来时,就看到这一屋子的混乱景象。白义礼是白府的长辈,对白招娣很是不待见,觉得她一股子小民思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仗着自己弟弟白义财的势力,在白府里作威作福。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大侄女,且对自己的弟弟白义财有恩,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这一场闹剧。
待得大夫医治过后,嘱咐白志刚以后要多休息,避免剧烈运动。白义礼让丫鬟送走了大夫,便开始听白招娣哭诉。白招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说自己的儿子白志前被官府拿了去,下了大狱。
“志前只是推了那人一下,是那个刁民自己身体不好,几日后自己死了。怎么能怪到我们志前身上呢?官府前几日拿了志前,下了大狱。人都说入狱要刮三层皮,也不知志前在那里受不受得住。”白招娣边哭边说,哭得久了,狠狠地咳嗽了一下,旁边的丫鬟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痰盂钵拿过去,白招娣就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白义礼的妻子白蔡氏差点就吐了出来,但又得忍着,毕竟这是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失了礼数。白李氏一个眼色,丫鬟忙上前收拾,白蔡氏好不容易才忍了下去,但既不看白招娣,也不看地面,只是低着头,皱着眉头,心中对这位大嫂更是多了几分厌恶。
“都拿银子使了,志前在里面不会受罪。”白志刚不由得道,他虽然对白招娣的行为不满,但毕竟是自己的外甥,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牢里受苦。
“那也不如家里啊,我的儿子哪能在那里受苦!”白招娣边哭边转向正扶着腰的白志刚,说道:“弟弟啊,我可就这么两个儿子。你姐夫死的早,我就这么两个儿子,当初,志前也是打工挣钱给你呢!”
白招娣不由得提醒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以前的事。这话听到白志刚耳朵里,却是十分的不乐意。他也知道姐姐对自己有恩,可也不能犯法啊。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生气地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让你好好管着那两个孩子,你是怎么办的?宠子如杀子,你不知道吗?现在出了人命,你让我怎么帮!”
“大弟,你说义财也不会起死回生之术啊!”白蔡氏不由得插嘴道,心想一句话不说也不好,毕竟这是大嫂的事,自己也不能太过分了。
“哎呀,我的志前啊,难道就要在狱里过一辈子吗?志刚,你是大老爷,你一定有办法,咱们找人,使银子,一定要把志前放出来!”白招娣哭着说道,双手紧紧地抓着白志刚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
白李氏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白招娣,心中也是有些不忍,毕竟她也是个母亲,能理解白招娣的心情。于是她问道:“志刚,这事,可有回转的余地?”
白志刚叹了口气,道:“我尽力吧!”他知道自己不能轻易许诺,但也不能让白招娣太失望了。
一听这话,白招娣立时破涕为笑,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她与白李氏说起了家常,说到自家的小孙子如何聪明可爱,还一个劲地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白蔡氏对这种随时换脸的人,真是打心眼里鄙视,她觉得白招娣太过虚伪,太会装模作样了。
白志刚将此事交给了手下去处理,但事情却一直没有个结果。白招娣索性就住了下来,每日里不是找白李氏聊天,就是四处打听白志刚的消息,想让他赶紧把白志前从牢里捞出来。
白蔡氏将府中一个偏僻的院子收拾了出来,给白招娣住。这样白招娣离白李氏的住处也近些,两人说话也方便。白招娣自出身农家,又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行为粗野,性格泼辣,嗓门奇大。在院子里打个喷嚏,前面守大门的都能听到。在白李氏住处说句话,全府的人都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弄得白李氏也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秘密话,可她还一副十分八卦的样子,问这问那,问东问西。待看到来请安的侄女白素时,一听说她还没许人家,就可惜得不得了,说那样水灵的一个人,要是嫁给她的元儿要多好。
白招娣的二儿子白志元,和他哥哥一个德性。仗着自己舅舅是当官的,就眼高于顶,弄了好几个姨娘在家里,就是这样,还天天调戏良家妇女。白府上下对白志元都是避之不及,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白素的丫鬟习秋将外面打听来的事与白素说着,不由得道:“咱们这位白姑奶奶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你说她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呢?”
白素听了只是笑笑,并不言语。她虽然不喜欢白招娣的所作所为,但毕竟是长辈,也不好说什么。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习秋与另一个丫鬟绿枝,对白素的服侍越来越好,自也是拿她当自己的主子。白素倒是不把她们当外人,与她们亲如姐妹。但有些事,比如外面的事,白素却对她们一字不提。
倒是白蔡氏身边的丫鬟红裳,自从上次白义财的妾室黄氏来哭诉后,红裳从黄氏那里回来后,对白素的态度却发生了变化。有时看着白素的背影,却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些都是习秋悄悄告诉白素的。习秋还说,红裳妈妈真是年纪大了,都和白李氏一样,喜欢唠叨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两人现下时不时的聚在一起,也不知这两个差了二十多岁的人,哪来的共同话题。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缓缓驶入晔城。此车装饰一般,看似是普通车马铺里的马车,但那磨损厉害的车轮,还有那面色十分疲惫的马车夫,让人感觉此车并非晔城所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
马车里的人一直没露面,却是径直驶向了白府的后门处。待得白李氏亲自打开门,左右看了下,确认无人注意后,便立时上了车。马车夫一挥鞭子,马车便又缓缓驶离了。
马车左拐右拐,最后在一巷口停了下来。白李氏先下车,而那等在后门处的人立时上前接应着。仔细一看,却是白素身边的丫鬟红露。红露四下看了下没人,与白李氏耳语了几下,便将车内的人请下车,进入了白府的一个偏僻院落。
这一切都被暗中观察的孟氏看在眼里。孟氏是白义福的妻子,身着华丽衣裳,面如皎月,但眼角处的细纹,却彰显着她的年龄。她出身不高,一直不得婆婆喜欢,尤其比不上出身官家的白素。不过她肚子争气,连生几个儿子,在白府里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此时,孟氏正逗着刚出生几个月的三儿子玩。小孩子此时正是最好玩的时候,白白胖胖,嘴里吐着泡泡,在乳母的怀里不停地扭动着,似是要逃开孟氏那修长的指甲。可是,他怎么能逃得开呢?所以一张小脸苦着,不由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孟氏这才放下手,转身对着身边的妈妈道:“妈妈可看仔细了,是白府的李妈妈?”那妈妈得了主子的话,立马说道:“可不是,三少奶奶是白府的嫡出女儿,白妈妈来过咱们家多次。奴婢怎会看错!”
孟氏想了想道:“何事不从正门走,从后门进来?妈妈可看清,那带来人的面貌?”那妈妈回答道:“红露走的小心,我怕被发现,离的也远。但远远的瞧着,是个年岁不小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个丫头,拿着个大箱子。”
孟氏听了,心中暗自思量。她虽然不喜欢白素,但也知道白素不是那种白招娣和白志刚跟着大伯母白李氏进了白府的厅堂,厅堂内已经坐了好些人。白招娣一眼就认出了二伯白义财和二伯母白蔡氏,他们坐在上首的位置,身旁围绕着几个孩子,白红、白秋、白冬以及白志成、白志敢正嬉笑打闹着。三伯白义福和三伯母白周氏带着大姑娘白夏、二姑娘白春、三姑娘白弟、四姑娘白耳,还有年纪尚小的白志功,坐在另一侧,他们的神色间带着几分高傲,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白招娣和白志刚。
白招娣和白志刚赶忙上前行礼,恭敬地说道:“二伯、二伯母,三伯、三伯母,还有各位兄弟姐妹,我们给你们请安了。”
二伯母白蔡氏上下打量着白招娣和白志刚,看着他们身上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衣裳,嘴角微微一撇,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乡下来的招娣和志刚嘛,怎么突然想到来咱们白府了?不会是有什么事要求着咱们吧?”
白招娣的脸微微一红,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轻声说道:“二伯母,是大伯母托人带信,说是有要事相商,我们这才赶来的。”
三伯母白周氏也附和着说道:“是啊,这乡下日子不好过,说不定是来打秋风的呢。”
白招娣听了,心中一阵委屈,但还是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白志刚却有些忍不住了,刚要开口反驳,却被白招娣轻轻拉了拉衣角,示意他不要冲动。
这时,大姑白氏和二姑白氏走了过来。大姑白氏看着白招娣,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说道:“招娣啊,别理她们,你二伯母和三伯母就是嘴快心直,没什么坏心眼的。你们来了就好,快坐下歇歇吧。”
二姑白氏也笑着说道:“是啊,招娣,你们这一路赶来也累了,先喝口茶,吃点点心。”
白招娣和白志刚感激地看了大姑和二姑一眼,在她们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白招娣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心中却还在想着大伯母叫他们来的目的。
白李氏见众人都到齐了,便笑着说道:“今日叫大家来,是有一件喜事要与大家分享。咱们招娣啊,可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她在乡下开了个小铺子,卖些自己编的竹篮、草鞋之类的。没想到,这生意竟是越做越红火,如今在乡下也是小有名气了。”
众人一听,都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二伯母白蔡氏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大嫂,你没开玩笑吧?就她,一个乡下丫头,能开什么铺子?还能做出什么名堂来?”
白李氏的脸色微微一沉,说道:“二弟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招娣虽然是个乡下丫头,但她有勇气、有魄力,自己开铺子做生意。这份勇气和毅力,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而且,她的铺子生意确实不错,不少人都夸她手艺好,东西耐用呢。”
三伯母白周氏也跟着说道:“是啊,大嫂说得对。招娣这孩子,确实是个有出息的。不像有些人,整天就知道在家里坐吃山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