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际渐渐转亮,晨光一点一点向外浸染,驱散开黑暗,透着勃勃生机。
元纯阳也没想到,当她提出要即日返回大都时,马伯贤没有丝毫犹豫便应了下来。
可在她随顾安走到衙门口时,祁县县尉从说好的护送当场改为了抓捕。
顾安见状赶忙将元纯阳护到自己身后。
就在方才,马伯贤称他收到了隔壁城来的加急信,他们那已经寻到了真正的七公主。
这话明指此刻站他们跟前的元纯阳是个冒牌货。
元纯阳也确实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除了那张脸。
马伯贤装模作样地摆出要将他们下狱的姿态,顾安吃不准他到底是玩啥把戏,迟疑良久后掏出了能代表她顾氏身份的白玉。
当着众人的面,马伯贤立马变得气愤填膺:“这位壮士,说话可得小心些,我虽不在京都,但顾将军是我们北境的英雄,英雄有几个子女,可是人尽皆知。”
他说着拱手朝南北方摇摇一拜:“如今将军一脉可只有远在庙堂的常安郡主。”
“谁说我是亲生的啦,义父在我小时就收养了我!”顾安再次扬了扬手里的白玉,“你们这些外人哪知道我们顾家的事。”
有个差役喊道:“谁能证明?!”
顾安挑眉:“常安郡主便能,我这义兄可是她亲口承认的~”
在场的人皆哑了声,尽管顾良故去多年,但他只要功绩在,威望便能长存,更逞让顾家三代往上数皆是忠烈,谁敢在北境触这霉头。
而角落里看着顾安从信客再到半个同行,最后摇身一变成了顾氏子弟的王正一无语撇嘴,他就说这黑炭瞧着老实,实则内里和她那皮肤一样黑得不见底,满嘴谎话,谁知她现在说的是真是假。
但那县令马伯贤不想惹上这骚,震惊的同时迅速低头思量,沉默许久后他弯腰行礼:“即是将军的公子,下官定以礼相待,不过话虽如此,从未有人知晓将军还有义子,下官又怎敢轻易下结论,一切便如同您身边这位姑娘,都还有待考证……”
很好,又是废话文学,顾安抱胸,安静地等着听他能说出啥花来。
没想马伯贤话锋一转,换了口径,拱手赞道:“幸得圣上隆恩,为了七公主的安全,即使是对冒名顶替者也宽容以待,以期获得公主的真实线索,本官念在尔等为初犯,不予重罚,望你谨记,莫要再犯!”
话音未落,他已经偏头去命差役将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驱散,等表演台上又只剩他与元纯阳外加顾安三人时。
马伯贤变回夜里县衙那副低眉顺眼样,东拉西扯无非就是他也没法子之类的话,实在是关于元纯阳的身份真假难辨,他一小小的县令做不得别人的主,希望日后顾安,尤其是元纯阳莫要怪罪。
等到贵人们双双点头后,他才拔高音量振臂一呼:“既然顾公子执意要走,下官也拦不住,便请随意吧,山高水远,愿君顺遂无虞!”
顾安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抱拳致谢。
马伯贤回礼:“想必公子与这位姑娘要回都城吧,不如带上那三位帮闲,反正他们也领了赏银,本来就是要为朝廷出一份力,正好去复命的路上能做你们的护卫。”
“哦?”顾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们是去复谁的命?”
“自然是太子殿下,虽七公主已由邻城寻得,但殿下仁厚,言明凡参与搜寻者,皆会赏赐辛苦钱以慰其劳。”
原来是元承璟,顾安与元纯阳听后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想到许久没有见过面的二表哥,不知如今是何模样。
顾安垂眸遮住眼底的愁绪,想想也是,人在元承璟眼皮底子出的事,且不论太后会如何,单就有心人借此入手,他那才得来没多久的太子之位怕是要坐不安稳。
元纯阳亦意识到此点,可就算如此,她对元承璟的怀疑也不会打消,毕竟很多时候,大家眼中最不可能的人,往往就是那只企图致你于死地的背后之手。
如同皇祖母曾与她说的,目光要放得长远些。
元纯阳的脑子里,深深地刻着那句话,龙椅之上,从未刻过“男”字……
那么,亦有山河之至的公主,难道不能与她的兄弟们争上一争?
尽管偏居金灵寺,但都城所生之事元纯阳皆尽数知晓,若真是与那些皇子比,元纯阳自信不会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差!
而既然要争,与她有相同目标的元承璟,便只能是敌人。
权力迷宫的生存法则有多残酷,这一点早在幼时她与太后被迫离宫时,元纯阳便已深深领教。
这次回宫路上遭遇“匪徒”袭击,每一个人都可能会是她失踪甚至就此消失的得利者,所以元纯阳一次次警告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就像眼前身份成谜的顾安,明明超级无敌十分可疑,但元纯阳总是莫名被这黑炭牵着鼻子走。
这是大忌,元纯阳看着与马伯贤交谈的顾安,握拳下定决心,只要她回了都城,立即要将这颗致命毒瘤拔了。
那边,顾安意识到,要走就非得要带上王正一那三人了,也行,反正摆到明面,指不定某些时候还能发挥关键作用,毕竟按元承璟那广撒网的套路,明里暗里指不定藏着多少浑水摸鱼的。
这样想着,顾安看向元纯阳,元纯阳微微颔首。
马伯贤这才将通关文书拿出,并附赠了几张驿劵,这样即使元纯阳没有路引,亦可暂时在庆国合法通行,住上沿途的驿站。
东西备得还挺齐,顾安掂了掂手里的牌子,似笑非笑地道了两声谢。
她走到元纯阳身侧问:“殿下会骑马吗?”
“会,但是骑得不好。”
“没事,会就不错了。”
虽然这样讲,顾安还是打消了让元纯阳自己骑马的念头,她觉得公主还是坐马车更合适一点。
这样想着,她先将人引去客栈,借口是去取寄存在那的包裹。
“一夜未眠,再赶路怕是人还没到都城,先睡死在路上了。”她一屁股坐到大堂,点了壶早茶就赖着不走了。
元纯阳虽急但也没忍住捂嘴打了个哈切,她犹豫不过两秒便点头应下。
于是顾安顺理成章地给她和元纯阳一人开了间房,至于另外三货随意他们要去何处。
反正是免费的,王正一丝毫不带肉疼,大手一挥也在他们旁边开了间上房。
傍晚睡醒后,顾安领着元纯阳去添置生活用品。
途中,她与元纯阳商议买通王正一的事:“虽说他们三人明面上还是打着护送的名义,但殿下您不如下个双重保险,以旁人都拿不出的价格买通他,翻身做人家的临时主子。”
元纯阳:“所以要多少?”
“也就一人一百两黄金吧。”
“也就?”元纯阳闻言当即停下脚步,“你抢钱呢?!”
其实顾安也知道贵得离谱,她摸摸鼻子:“谁让您的命就是比寻常人金贵呢……”
“你当我管国库的啊?”
顾安噎住,顿了顿又道:“那你大可回去后先付一笔,剩下的打欠条慢慢给,毕竟能做殿下您的债主,不就是靠上了大树嘛嘿嘿。”
元纯阳瞪她一眼,以沉默表示同意。
二人身后,远远跟着的王正一也颇有闲情地东摸西看。
想到做成最后一笔大单后,他们就要金盆洗手的小弟正三难掩兴奋:“大哥,你想好咱们未来第一家镖局要落户在哪了吗?”
王正一:“你俩想去哪?”
正三:“往南开,往南开,听说江南那片的姑娘好看!”
“没出息!”正二翻个白眼,虽然他也想往南走。
王正一收好摊主找的零钱,打开油纸包,给他们一人扯了一个鸡腿,点头搭腔道:“那便去吧。”
如此这般,他们溜达遍西街所有的铺面后才回客栈,再出门时已是翌日清晨,五人直奔城外。
“除去客栈所耗,他们在西街拢共又待了两时辰,购置了一斤甜饼与炒米,半斤的豆粉,三套成衣……”
县衙内,线人向马伯贤汇报顾安等人的行踪,最后做出总结:“每个地方都并未久待。”
马伯贤听完挥了挥手,独留小童守在屋外,他站在窗边对着明月发呆,守到天亮祸害们离开后,他才放心躺进自己暖烘烘的被窝里,打呼做起美梦。
顾安直至出城后,才与元纯阳讲明她的打算,她想绕道先去北境的中心城霁雪,而先前在祁县没有另请护卫,就是怕人多暴露行踪。
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王正一面色不善地看向顾安,就差拔刀了。
“从此地到大都,斥候快马加鞭一路不歇都得耗上十五天,按我们的脚程去算,走走停停起码要一个半月,路程之长,时间之久,变数可想而知……”顾安摆正身姿,朝王正一遥遥抱拳,“若是遇袭,三位帮闲大哥能按公主吩咐出手相助是最好,可就算如此,仅凭我们五人,怕是招不住人家的车轮战,还不如直接北上到虎扬军的驻扎地,去寻求军队护卫。”
正三撇嘴:“你以为你是啥大官呀,人家能听你的?”
“敢情我在县衙门口说的那些话你是一点没往心里去啊。”
正三这才真是惊讶了:“所以你当真是顾良义子?”
顾安白他一眼,看向其余人:“所以诸位还有何想法?”
正二探了探绑在腰间的飞刀:“可若有人再拿真真假假的说法来找事呢?”
顾安:“无碍,是真是假三位不是最清楚吗,如若不然早该往隔壁去了,怎么还在此地与我们周旋?”
言罢,她偏头看向元纯阳,王正一方才已经点头。
元纯阳垂眸还在沉思,想了很久后应了声好。
是以五人小队再次出发,可当翻了两座山后,意外在山弯弯处忽然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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