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课结束的时候，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四个人一起往教学楼走，陆野和许许多在前面吵吵闹闹，温渡跟在温禾身边，踩着地上的树影蹦蹦跳跳。
“哥，”温渡忽然开口，“等会儿晚自习，我们班和你们班一起看电影，你知道吗？”
温禾正在擦桌子的手顿了顿：“听说了，好像是看《小羊肖恩》。”
“啊？小羊肖恩？？？”温渡惊讶地说，“为什么看这个啊…那到时候我和你坐好不好，不然多无聊。”
“应该是按班级坐的。”温禾说。
“那我跟别人换位置嘛，”温渡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正你的同桌已经被我收编了，他和陆野关系巨铁。我和他换。”
温禾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没忍心拒绝：“再说吧。”
“哥，你说《小羊肖恩》那个末日农场里面的UFO是真的吗？”
晚自习前的课间，教室里格外热闹。（7）班和（8）班的同学都知道了晚上要一起看电影的消息，大家忙着搬椅子，拼成一个临时的放映厅。
陆野和许多搬着椅子到处乱窜，一会儿帮这个抬桌子，一会帮搬这个椅子。温渡也跑前跑后地帮忙，额头上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温禾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弟弟像个小太阳一样穿梭在人群中，脸上带着停不下来的笑容。
“看什么呢？”陆野跑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哦~看你弟弟呢？”
“不过话说回来，”陆野挠挠头，“你俩虽然是兄弟，但性格差别也太大了。你跟个老干部似的，你弟倒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我看以后生日啊，我送温渡一个玩具汽车，送你一个老干部茶杯！”
温禾没说话，只是往温渡那边看了一眼。弟弟正和许许多一起挂幕布，因为够不着顶端，踮着脚尖蹦了好几下，像只活泼的小兔子。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温渡总喜欢拿他的东西，玩具、零食、甚至他写了一半的作业。直到有一次，他在回家的路上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温渡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冲上去，用瘦小的身躯挡在他面前。
“好了好了，准备得差不多了！”班长拿着投影仪走过来，打断了温禾的思绪，“大家快坐好，电影马上开始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灯光熄灭的瞬间，温渡猫着腰从后排跑过来，在温禾旁边的空位坐下。他身上带着外面的晚风气息，还有淡淡的汗味。
“我跟陆凛远换了位置，”他压低声音说，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就知道你会留位置给我。”
温禾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弟弟留出更大的空间。
温禾的注意力却有点不集中，他能感觉到身边弟弟的呼吸，还有偶尔因为剧情紧张而攥紧的拳头。黑暗中，他偷偷看了一眼温渡的侧脸，轮廓在屏幕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电影放到一半，温渡忽然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温禾转过头，看见弟弟手里拿着一包薯片，正往他嘴边递。
“吃吗？”温渡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打扰到别人。
温禾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咬了一片。薯片的咸香在嘴里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番茄味。
“好吃吧？”温渡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许多给我的，他妈妈做的，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纯天然无添加！”
温禾点点头，刚想说话，就听见前面传来陆野的声音：“温渡你小子，有好吃的居然不叫我！”
“嘘！小声点！”许多连忙捂住他的嘴。
温渡和温禾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电影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到下课时间了。灯光亮起的瞬间，大家都有些恍惚，仿佛从没有人话的农场回到了现实。“虽然但是，下次能不能换一个讲人话的动画片啊。”陆野感觉看一部电影堪比做阅读理解。
“就你矫情，”许多白了他一眼，却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我妈做的薯片还好吃吗？我自己都没吃几片，全让你和温渡吃了！”
“好吃好吃，”陆野连忙点头，“下次让你妈多做点，我出钱买。”
“谁要你钱啊，”许多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看你表现吧。”
温渡收拾着桌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温禾说：“哥，等会儿一起回寝室吧？”
“嗯。”温禾点点头。
四个人一起走出教学楼，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人很舒服。香樟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对了，”陆野忽然想起什么，“下周要月考了，你们都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许许多挠挠头，“就是化学有点难，特别是今天学的酸碱滴定，我总觉得搞不太懂。”
“我也是，”温渡叹了口气，“那些公式记起来好麻烦。”
“我这里有笔记，”温禾说，“明天借给你们看。”
“真的吗？太好了！”许多和温渡异口同声地说。
陆野也凑过来：“那我也能看吗？”
温禾无奈地摇摇头：“可以。”
四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到岔路口，陆野往左拐，温禾，许多和温渡往右拐。告别时，陆野还不忘喊一句：“温禾，明天别忘了带笔记啊！”
“知道了。”温禾挥挥手。
路上的都是放学的学生，路灯在学校的柏油路上映射出一片光斑，温渡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忽然开口：“哥，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去太空旅行啊？”
“可能吧，”温禾说，“科技发展这么快，说不定等我们长大了，太空旅行就跟现在坐飞机一样普遍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突然想到了。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温渡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就像现在这样，我们一起去看黑洞，看星云，看宇宙里的星星。”
路灯的光落在温渡的脸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整个宇宙的星光。温禾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温渡抱着他的胳膊，说要永远跟他在一起。那时候他觉得弟弟很幼稚，现在却觉得，或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啊，”他轻轻说，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阿渡，你觉得…星空是怎样的？”
“应该是浩瀚的，美丽的，永无止境的，浪漫的…奔放但含蓄的……”像哥哥一样的。
温渡笑了起来，像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他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影子在地上跟着他一起舞动。温禾跟在后面，看着地上欢悦的影子。
幼稚一点……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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