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于景突然停下来，看着她说道：“没什么把柄，就是谢总比较有礼貌，也比较重家教。”
什么狗屁家教在谢铃面前都会化成泡影，谢光裕疼爱谢铃人人都知道，一定是梁于景给他施加了什么压力。
梁于景不高兴，就是整个明科不高兴，谢光裕还有几个项目还在明科手里，这时候怎么装也要装得出来。
“不过这样谢总以后会不会是我为眼中钉？”容昭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我也视谢氏为眼中钉不就好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不管谢氏的死活一般，目光沉沉的地落在她的身上。
这资本家，容昭无奈地笑了笑，“谢了哈，虽然我也没想过能得到谢铃的道歉。”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欺负人了，”他为她打开了车门，手做出阻挡的姿势，看着容昭坐上车之后，自己绕过另一边的驾驶座也坐了上来，“上一次在萧祈的生日会上，嗯？”
容昭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道：“嗯？”
是这样没错，萧祈有一年的生日会在邮轮上举办的，她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都想来讨一杯酒喝，那天晚上人来人往，被围在宴会厅中间的萧祈无疑是耀眼的，人群自动以他为中心，一同敬酒。
热闹是他们的，容昭叮嘱宴会厅里的工作人权一些必要的事项之后，自己站在甲板上吹风，打算吹蜡烛的时候再进去。
海绵风平浪静，微微的风不足以掀起海浪的声音，她余光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朝着她走过来，眼看就要朝着她撞过来，那人靠着甲板很近，身形摇晃，欲坠不坠，容昭怕她掉下去，上前两步打算提醒她，没想到那人影直直地朝她撞过来，她险些跳下甲板，幸好抓住了旁边的栏杆，可是身上的丝质长裙的腰身却被划破了。
她虚惊一场之后回过神来发现那个女人已经进了宴会厅，这时候萧祈的电话打了过来，喊她过去切蛋糕。
腰身裂开的布料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白皙的皮肤，这样进去的话实在是太失礼了。
正好有一位女服务生过来找她，看见她的裙子之后，拿了一条浅紫色的蕾丝纱巾给她，“您用这个绑在腰身能不能盖住，正好您今天穿的也是同色系的长裙。”
容昭腰身很细，蕾丝纱巾很是宽大，正好交叠成两层盖住了裂开的地方，女服务生还拿了一个很钝的别针帮她别上，一脸惊艳地说道：“真好看，这条纱巾和这条裙子真配。”
搭配起来确实毫无违和感，像是专门用来搭配这群紫色的裙子一般，容昭颇为感激地说道：“谢谢你，这纱巾应该不便宜吧，你给我留一个电话，之后我折现给你。”
“不用不用，”她摇了摇手，对着她说道：“这不是我……这是布置会场的时候用来装饰的蕾丝，不知几个钱，能帮到您就好，对了，萧先生让您去切蛋糕呢。”
那是容昭来到宴会厅时候才发现刚才撞她的女人是谢家的千金谢铃，萧祈非要等着容昭来切，众人也等了好久，容昭才姗姗来迟。
唱完生日歌后的欢呼声中，她听见谢铃不满地说道：“喧宾夺主，故意迟到找什么存在感。”
她起初不知道互不相识的人怎么会这样的敌意，知道她大张旗鼓地追求萧祈，还在圈内说要和她公平竞争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闹得最大的那一年，谢铃迟迟没拿到的外国大学的offce突然酒拿到了，立马起身飞去国外读书。
这些事情不了了之，容昭也就没在意。
旧事重提，倒是掀起了她的这些记忆。
“也不算欺负，后来我不也没有出丑吗？”
“还真挺感谢送我纱巾的那个女服务生的，后面生日会结束之后我没能找到她，”容昭有些遗憾地说道，“但是那张纱巾我还一直留着。”
“嗯。”
嗯？
容昭挑了挑眉，她说了那么多，就换来他这样简短的评价？
不过当时梁于景在干什么来着？反正切蛋糕的时候人群中没有他的影子。
——
三十一号当天，萧祈果然灰溜溜地跟在宁艺翡的身后走进萧家。
宁艺翡对着自己的丈夫萧敏觉说道：“你看看你的儿子，干得净不是人事。”
萧祈在面对三个大家长的狂轰滥炸之后早就对免疫，笑嘻嘻地说道：“你不是说我是一块叉烧吗？”
宁艺翡是南方人，对不靠谱的儿子，每一次念叨的时候都会忍不住飙家乡话。
萧敏觉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所以一直对他很宽松，也就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孩子刚回来呢，准备吃饭，吃饭，”萧敏觉朝着厨房喊了一声，“阿姨，可以布菜了。”
“那么快，梁于景还没回来呢，还有容昭，我回来的日子你们竟然不让她来吃饭？”
宁艺翡直接把一个枕头重重地扔在他的身上，道：“人家凭什么来和你吃饭？要不是你姓萧，昭昭都懒得理你，你要是真的入得了她的眼，我就要烧高香了。”
萧祈吃痛地惊呼了一声，道：“那你们还老是把我们绑在一起，直接断了联系不就行了吗？”
“你这小子，”宁艺翡被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道：“我和容家已经商量了，今年订婚，明年结婚。”
“大清早就亡了，你们这群留着长辫子的人，竟然包办婚姻！”萧祈强烈抗议道，“你们知不知道，喜欢容昭的人不是我，是……”
宁艺翡冷哼一声，“是谁？”
萧祈看向外面，突然眼睛一亮，“梁于景。”
宁艺翡瞪大来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什么？”
萧祈朝着门外喊道，“梁于景，你回来了？”
宁艺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梁于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刚才吓死她了。
“萧叔，宁姨。”梁于景把手中的礼物拿给阿姨，道：“你们回来了？”
宁艺翡看见一表人才，沉着稳重的梁于景，有些欣慰地说道：“回家还带什么东西啊？”
“一些补品而已。”
梁于景坐在之后，萧祈义正严辞地控诉继续控诉这一对包办婚姻的夫妻，“强扭的瓜不甜，知道吗？清朝王爷和王妃？”
“没有人不同意这场婚姻。”
“谁说的？”萧祈尖叫道，要不是他的另一只脚还没有好全，他早就跳起来了，“梁于景，你说说，你同意吗？”
萧祈打包票梁于景一定会不同意。
“可以考虑。”梁于景拿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皮垂下，完全掩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夸快要抓不稳手中轻巧的茶杯了，却还是云淡风轻地应和着萧家夫妇的话题。
在他们谈论这些话之前，梁于景就已经站在门口了。
今年订婚，明年结婚。
这对于他来生活就像是一条死刑。
这些年他一直庆幸萧祈不喜欢容昭这件事情，那么容昭不嫁给他的几率就会更大。
他每一年都在庆幸，从容昭十八岁那年开始，每一次在萧家过年，每一次和容家的家宴，他都提心吊胆，嘴巴里的菜味同嚼蜡，生怕下一秒两家人会突然商量婚约。
这几年的风平浪静让他慢慢忽视来这种提心吊胆，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同一个结果。
他不会反对萧家人的决定，所以只能点头。
萧祈语无伦次地指着他，“你你你……我我我……梁于景，你，哎，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哎……”
萧祈含着金调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
他触手可得的，却是他的毕生所求。
但是他从来不恨萧祈，萧祈仗义善良，萧家人对更是对他有再生之恩。
梁于景坚信自己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他每一次想不通的时候都会把这些事情归结于命运。
人各有命，他所追求的东西从来都是萧祈一句话的事情。
萧祈不会懂，他不知道十几岁的被丢进小黑屋饿来三天三夜到脱水的感受，不知道没到十八岁的他是如何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股东明明害怕到双腿颤抖却还是要故作镇定，不知道他二十五岁之前是如何舔着刀血走过来的；也不会知道爱而不得的滋味，更不能理解他云淡风轻的表面之下，死死压抑住的疯狂。
吹完饭之后，萧敏觉和梁于景在书房里聊天，一个小时之后，梁于景出来看见靠在门板上等着他的萧祈。
夜色之中，梁于景特别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萧祈知道他是闷葫芦，一边玩弄着打火机一边懒懒散散地说道：“又开始装深沉了？”
梁于景没说话，萧祈轻笑一声，额前蓝白相间的头发乖乖垂下来，遮住他的眉眼，半边脸的轮廓却依旧俊逸精致，细香烟飞快地在他的指尖转了两圈后被他含在嘴里，火光微微升起，烟雾在他指尖萦绕。
萧祈是第一个看出他喜欢容昭的人，当时的梁于景面对萧祈的质问尤其害怕，生怕萧祈会认为自己准备撬他的墙角。
没想到萧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允许你撬我的墙角，把容昭交给你，我放心。”
梁于景看见满身烟雾的他，悄悄挪开了一点位置，萧祈眼角抽了抽，道：“喂喂喂，你搞什么？我又不让你抽。”
“等会你又不和容昭约会，穷讲究。”
萧祈吊儿郎当地说道。
“很臭。”
“一千五一根，臭也是铜臭味。”萧祈挑了挑眉，说道。
“我说你真的不担心我和容昭订婚啊？”
萧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果然，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梁于景冷峻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刚才对着黑夜那样坚定冷漠的目光染上了几分无奈，很久，他叹了一口气，道：“有时间我教你做几道菜吧。”
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萧祈：“？”
“以后可以做给容昭吃。”
萧祈吓得扔掉手中只抽了一般的烟，如同看见鬼一样看着梁于景，“你没事吧？”
梁于景的侧脸有些落寞，这个想法似乎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至少能让他不那么快从容昭的生活中消失。
萧祈有时候真的想掰开梁于景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现在他知道了，梁于景的脑子里都是容昭。
这种胆大包天又胆小如鼠的人还真是少见。
能不顾其他人的质疑，眼光毒辣地投资一个一年亏空十几个亿的公司，三年后那家公司成为云城人津津乐道的传奇。
却又怕容昭知道他的心思，默默无声地帮她这帮她那。容昭一察觉他的感情，又马上收起那副痴情的样子。
“我说你喜欢人家为什么不说啊，万一容昭也喜欢你呢……”
“她喜欢的人是你。”梁于景直接打断了萧祈的话，一股苦涩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来，每一个字都无比酸涩。
“萧祈，喜欢不一定要拥有。”
梁于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开始伪装起面无表情的神色。
萧祈读不懂梁于景眼里的决绝，他重新点了一根烟，燃尽之后，萧祈有些头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说：“我不会和容昭订婚，也不会和她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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