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跨过地上那些障碍走到阳台，从一堆杂物里找到了一个敞口的布艺篮子，又推走了停在楼道里的自行车。
谢昀把篮子递给徐攸宁，说：“猫可以放进篮子里，你拿着。”
徐攸宁看了看篮子，又看了看谢昀推着的那辆自行车，勾唇笑了，“那我呢？”
谢昀用下巴尖点了点自行车的后座，“你坐那里。”
徐攸宁再一次屏不住笑了，他像起了玩心的小孩子，往谢昀跟前跨了一大步，用一个头的身高差距压制他，说：“我腿太长，会拖到地上的。”
谢昀：“……”
他发誓以后绝对要长得比这个该死的男人高很多！
最后，徐攸宁成功得了自行车的掌控权，谢昀成了车尾的座上宾。只不过他太久没骑过自行车，刚开始歪七扭八地在路上走蛇形，谢昀差点被他连人带猫晃到地上去。
“你会不会骑车？”谢昀没好气地问。
徐攸宁哈哈大笑，“不好意思，太久没骑这东西。容我找一下感觉。”
早上十点的太阳，明媚又灿烂地落到两个人身上，将他们的剪影连同这一刻的温馨快乐牢牢地框在身后的地面上。
七八公里的路程，开车可能就是一脚油门的事儿。可骑自行车是个体力活，徐攸宁上大学的时候还会为了每个学期一次的体测督促自己锻炼，研究生之后就完全躺平了，他骑了没多长一段路就气喘吁吁，车子又开始摇摇晃晃。
谢昀抓紧时机揶揄他，“小学生都比你骑得稳。”
徐攸宁一边喘气一边回嘴，“根据我国的道路交通安全法，未满十二周岁的孩子是不能骑车上路的。”
谢昀：“……”
徐攸宁最后是拼着一个成年人的自尊心和胜负欲咬着牙骑完全程的，到目的地的时候他已经一滴力气都不剩了，像条搁浅在旱地里的鱼只会张大嘴巴喘气。
宋若寒比他们到的早，看见一身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的徐攸宁，很是惊讶，“你们从哪儿骑过来的，怎么累成这样？”
谢昀没见过宋若寒，他也从来不是好的社交者，所以没有接话，等徐攸宁缓过劲儿来自己回答，“快，快给我瓶水，我要渴死了。”
宋若寒赶紧从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白色本田的后备箱里取了两瓶水，一瓶递给徐攸宁，一瓶递给谢昀。徐攸宁一接过来就吨吨吨往嘴里灌，谢昀则是点头致谢后一直拿在手里。
“看样子是累坏了。”宋若寒笑。
徐攸宁灌完了水，斜斜地看了眼站在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谢昀，不咸不淡地来了句：“这小家伙和他的猫在我的后座上重如千斤，怎么能不累。”
宋若寒再一次把目光放在谢昀和他篮子的那只猫身上。猫很瘦，人也是，四肢纤细，身形清峻挺拔，往那儿一站少年感就扑面而来。谢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因为徐攸宁的话有了一丝裂缝，斜刺里轻轻瞟了他一眼。宋若寒就知道徐攸宁是故意说话逗这个孩子的。
“我先看看猫吧。”他对谢昀说。
谢昀把手里的篮子递出去，小狸花一路上为了不被甩出去大概也耗了不少精力，安稳下来之后有点昏昏欲睡的样子。宋若寒伸手去摸它的时候，它正侧躺着，眼睛也是半眯。
“肚子好大，像是快生了。”宋若寒说。
“嗯。是这孩子楼下的流浪猫，不知道被哪个坏家伙播了种。”徐攸宁说。
“嗯。”宋若寒点点头。“中心里有值班的宠物医生，先带过去做个身体检查评估一下健康状况吧。你和……”他看向谢昀停了一下。
“他叫谢昀。”徐攸宁接话道。
“你和谢昀也先进去歇一会儿，可以随意参观。这边养得都是中心志愿者救助回来的小动物。”
宋若寒将他们领进去，简单介绍了一下就带着小狸花去做身体检查了。
这个救助中心主要收养一些流浪的猫猫狗狗，所以整个圆弧形的宿舍区被分为猫狗两派。猫咪那一区是三层豪华別素，每只猫猫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里面垫着软垫，放着猫砂盆、粮碗和水碗。为了保证整齐和美观，狗狗区和猫咪别墅区的高度保持一致，分成不等高的两层，上层是像泰迪博美这类的小型犬，下层是金毛这种体型较大的狗狗。
谢昀转了一圈，发现待在这里的猫猫狗狗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陷，有的身体残疾，有的是五官不规整，剩下的一些看着像是年纪比较大的。徐攸宁正在逗的那只英短金渐层，虽然毛色很正，但就是缺了只眼睛，耳朵也有个小缺口，不太好看。
徐攸宁用放在笼子边上的逗猫棒伸进去逗它，它就微抬起上半身用一只爪子去扑腾，但不知道是不是受视线限制，爪子的落点总是偏离一些逗猫棒的位置。
宋若寒把狸花送过去，没多会儿就回来了。他对徐攸宁和谢昀说：“初步检查下来小家伙很健康，没有皮肤病和耳螨，寄生虫B超和生化的结果要稍微等一会儿。”
“嗯嗯。那就好。”徐攸宁点点头。他一边逗那只金渐层一边不经意地问：“我刚看了一圈，这里剩下的猫猫狗狗不多了嘛，都被领养了吗？”
宋若寒一下子就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说：“嗯，大部分身体健全的都被领养了，剩下的这些一般人都不太愿意接，都是我们志愿者在照顾。”
说的也是，谁不愿意领养活泼可爱，四肢健全的毛孩子呢。剩下这些有缺陷的，可能在救助中心等待一生也不会找到愿意接纳它们的主人。
谢昀双眼无神地盯着某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有点失落。
徐攸宁放下逗猫棒，轻轻推了他一下，说：“走，要不要去看看你女儿，和它肚子里的小外孙。”
谢昀：“……”
他可真是什么话都能说。
宋若寒带他们去诊疗室，医生正在给小狸花做B超，他们只能隔着窗户看。谢昀看到小狸花肚皮上的毛被剃了一块，两个穿白大褂的助手正按着它的手脚不让它乱动，医生拿着一个探头一样的东西在它肚皮上来回滑动，旁边连接的电脑上就显示出黑白影像。谢昀看不懂，也看不太清，只是很模糊地觉得有两团影子一直在动。
B超是最后一项检查，过了没多会儿，医生拿着一叠报告出来了。他先跟徐攸宁和谢昀点头打招呼，然后跟宋若寒说：“没有寄生虫，生化指标也都在范围内。小家伙怀的是双胞胎，从B超上看情况还算好，预产期大概是一周后。”
“嗯。”宋若寒点头。“知道了，谢谢。辛苦了。”
“这有什么，本职工作而已。刚才给小家伙剃毛的时候它反抗比较激烈，可能以为我们要伤害它的孩子。我们的志愿者会把它抱到宿舍区，你们可以跟着过去安抚它一下。”
“好。知道了。”
小狸花果然有了脾气，它被抱进笼子之后就一直缩在边边不出来，也不理人。志愿者小姐姐在旁边笑说：“这只猫猫脾气还挺大的呢，刚才给它剃毛它一直想要抓咬我。它现在这样是正常的，你们不用担心。猫妈妈在怀孕的时候都不喜欢人动它的肚子，而且来到了新环境它需要适应一会儿，让它自己待着就好，不用过多关注它。”
宋若寒在旁边接话：“我们这里的志愿者都是受过培训的，别担心。你们要是想陪着它，可以在这里待会儿。它的预产期在一周后，到时候你们可以来看小猫，不过我建议还是再等等。刚生产的完的猫妈妈会很敏感，会护崽，一般不太肯让别人摸的。”
“那如果我们想看小猫的话，什么时候来比较合适？”徐攸宁问。
宋若寒想了一下，说：“差不多一个月吧，到时你们再过来。”
徐攸宁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个月后大概是可以抽一点时间回来一趟的，他点了点头应下。然后看向谢昀，冲他挑了挑眉，询问他的意见。
谢昀心想你都应下了还问我干什么，只干巴巴地回了句，“都可以。”
“嗯。那好。那到时我……”
“通知我就好，我带他过来。”徐攸宁说。
宋若寒点头，“行。”
“哦，对了。”他停了一下，又想起来件事，“还没问这猫猫叫什么，有名字吗？”
徐攸宁朝谢昀看了眼，“你给你女儿取名字了吗？”
谢昀按捺住想要给他翻白眼的冲动，说：“它是我家楼下的流浪猫，平常到饭点会自己出现，我没叫过它。”
“那正好，我有一个好名字给它。”徐攸宁说。
谢昀和宋若寒都看向他。
“就叫小狸。怎么样？”
谢昀：“……”
宋若寒：“……”
他们两个在救助中心待到快一点跟宋若寒和其他志愿者告别过后才出来。外头暑气正盛，烈日当空，徐攸宁踏出门的第一步就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他说。
谢昀回头看了眼救助中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徐攸宁才听到他在小声地说：“它以后不会再流浪了吧。”
“嗯。”徐攸宁回应他，“小狸会在这里有崭新的猫生，不会再流浪了。”
”嗯。”谢昀也轻声应，像是了结了一桩大事，或者说一直没有期待的事情意外地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变得轻松了一些。
这些，都因为身边站着的这个人。
“喂。”谢昀喊他。
“嗯？”徐攸宁从鼻子里哼出很轻的一声。
“上次你叫我自报家门，但是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徐攸宁看向他，神色舒展，目光温柔，“我叫徐攸宁。攸然的攸，宁静的宁。”
每日一问，有人在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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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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