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过雨歇,屋子里重归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的腥甜,彼此的喘息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
周如稚柔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看谢晏起了身,她双手撑着床榻艰难地坐起身来,身上的被子沿着肩头滑落,却见她全身上下更无一处完好,青紫斑斓、红肿不堪,十分骇人。
她穿好衣裳小心下地,可就在脚尖触地的一刹那,全身上下钻心得疼。
特别是那处。
他在房事上一向就毫无节制,不过她感觉他今日却是格外的猛烈。若不是看着天色不早了,他们必须得赶回府,他怕是还不会结束。
周如稚隐忍着稳住脚,上前伺候他更衣。
他们之前的衣裳都已经不能穿了,现在的衣裳都是他让人重新准备的。
一切收拾妥当,他们就出了门。
护卫一直在门口守着,拱手作揖唤了声大公子,这才道。
“大公子,刚刚梁知府来找您,他说……”顿了一下,他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周如稚,“今日给您下药的人已经找到了。”
周如稚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向他。
她还以为他是憋太久了,有些难以自控,原来是被人给下了药。
“你先去马车上等着。”谢晏道。
周如稚点头应了一声是,然后就离开了梁家。
只是坐在马车上,想起刚刚护卫的话,她还是不由得心生疑惑。
他可是谢家大公子,谁敢给他下药?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她掀起小窗的络纱抬眼望去。
原是谢晏从梁府出来了。和他一同出来的,还有梁书雪和梁知府,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神情看着都有些凝重。
“大公子,今日之事都是我的疏忽,才在我的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梁知府愧疚不已。
谢晏神色淡淡,“这事到此为止。”
梁知府道,“是。”
随后他就上了马车。
周如稚打起帘子,待他落了座,她给他倒了一杯茶,状似随口问道。
“公子,查出那人是谁了吗?”
谢晏意味不明地瞥她一眼,“不该你过问的事别多问。”
周如稚抠了抠手心,低眉垂眼。
“是。”
梁知府就这么一直站在大门口,一直到他们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转头看了一眼梁书雪,当即就黑下脸来。
“跟我进来!”
梁书雪用力攥了攥手心,低着头小心跟上去。
今日参加寿宴的宾客差不多都已经散了,这会儿家里只有梁家的人。
刚进到屋里,梁知府反手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真是废物!连个丫环都不如,我养着你还有什么用?”
这一巴掌他用了不小的力气,梁书雪被他打得一个趔趄,瞬间跌倒在地。
“父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捂着脸声泪俱下。
她本来计划的是,利用周如稚过来送酒,趁机给谢晏下药,直接生米煮成熟饭。谁知他不仅把她从屋里赶了出来,还非要让人去把她给请了过来。
“还不就是因为你没用!”梁知府指着她的鼻子,一阵破口大骂,“跟在大公子身边那么久,都没能赢得他的欢心。如今就连给他下了药,他都不愿意碰你!早知你如此没用,当初我还不如让你庶妹去!”
梁书雪的双手握成拳头,全身都在颤抖。
她的母亲虽然算不上高门贵女,可那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而她那个庶妹不过就青楼女子所生,他刚刚说这话,言外之意不就是她一个大家小姐,连娼妓的女儿都不如?
“事到如今,谢家你是进不去了,下个月宫里要选妃,你这些日子在家里好好准备,到时候直接给我进宫去!”梁知府当场下令。
梁书雪颤声道,“您明知皇上缠绵病榻数年,您这时候让我进宫,岂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吗?”
“这能怪谁?还不都怪你自己不争气!”
梁书雪还欲开口,梁知府已经拂袖而去,她瘫倒在地上,眼神里满是无助和绝望。
许久后,她忽然抬起头,眼神犹如毒蛇般狠毒。
都怪周如稚那个贱人,若不是她突然出现破坏了她的计划,她也不至于被父亲送进宫。
如今既然她不好过,那她也别想好过!
……
周如稚和谢晏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
远远的看到大门口好像站着一个人,上前仔细一瞧,原来是白大夫。
却见她背着一个包袱,神色间似有些焦急。
“白大夫,这么晚了你是要出门吗?”周如稚上前关心道。
白大夫转头看到她,神色间露出一丝欣喜,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的谢晏,她先和他问了好,这才道。
“家里出了点事,我得回京城几日。阿稚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我这里有些药得交给你。”
周如稚想说她的伤已经痊愈了,不需要再用药了,接收到她的示意,她瞬间反应过来。
“公子,奴婢还得去找白大夫拿药,要不然您先进去?”周如稚试探性地道。
谢晏没在门口多留,抬步就进了府。
看着他走远,白大夫把她拉到马车上,然后从包袱里拿出几个药包给她。
“阿稚姑娘,我得马上回趟京城,暂时就不能去给你母亲看诊了。不过你母亲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两副药喝了,应该就再无大碍了。”
周如稚又惊又喜,“白大夫,真的谢谢您。您的大恩大德,阿稚永生难忘。”
说着,她当即起身就要跪下给她磕头,白大夫赶忙把她扶起来,神色间满是惶恐。
“阿稚姑娘,你快起来,我可受不住你这样的大礼。”
二人又说了话,只是当周如稚问起她家里出了何事,白大夫明显有些闪烁其词。
周如稚看她似乎不太想说,也就没有再多问。
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暗了下来,周如稚担心继续耽搁下去她不便赶路,和她告了别就要离开。
临下马车的时候,白大夫忽然叫住了她。
外面的天有些黑,她看不太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看到她略微有些凹陷的眼睛里,满是关心和担忧,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她看不懂的情绪。
“阿稚姑娘,这些日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周如稚笑着点点头,“谢谢白大夫,我会的。”
落下布帘,白大夫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
“出发。”
车夫勒紧缰绳扬鞭一挥,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马车瞬间疾驰而去。
周如稚站在原地默默目送着她离开,一直到她的马车再也看不见,她这才拎着药包回了院子。
用夜膳的时候,她和谢晏提了下她想回家的事。
谢晏皱了皱眉,看起来明显有些不悦,不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
“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周如稚本想着这次回家多陪母亲两日,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作罢。
“是。”
用完夜膳,丫环给她端来了一碗汤药。
周如稚眸光微顿,随后抬手接过来,在丫环注视的目光里,仰着头一口灌了下去。
虽然这一年多来已经喝过无数次了,可是每次喝,她都觉得一如既往的苦。
其实刚到他身边的那段时间,她也是有过幻想的。
因为那时候他对她真的太好了。
不仅教她读书写字,平日里也会送她衣服首饰。院里的活也从不让她干,有凶悍的下人欺负她,他也会出手帮她教训,就连阿爹来府里问她讨要银钱,他也会让人拿自己的银子支给他。
可以说除了阿娘,他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以至于她不觉忘了自己的身份,忍不住想要更多。
还记得那天清晨,丫环照常来给她送药,她一边伺候他更衣,试探性地问。
“公子,奴婢今天可不可以不喝?”
他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对她的鄙夷。
“想生我的孩子,就你也配?”
她似一块破布一般被他给扔到了地上,她的头不小心磕到了桌角,她也不觉得疼。
“我的孩子,只能阿娇来生。”他冷眼斜着她,那双向来清冷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染上了几分愠怒之色。“你最好给我安分些,若是让我知道你在背地里偷偷使什么手段,有了我的孩子,到时候你就自己去了断!”
他的那番话,彻底打碎了她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也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永远也不会有以后。
……
次日一早,周如稚就坐着马车回了家。
周母在院子里干活,看到她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赶紧把她给叫进了屋。
“阿稚,你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如稚道,“我听白大夫说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就想着说回来看那看你。”她拉着她上下仔细打量着,“阿娘,你的气色比起之前真的好多了。”
听她提起白大夫,周母附和着笑了笑,脸色隐隐有些不太自然。
“白大夫可还有和你说别的什么?”
周如稚点头,“有啊。”周母脸色变了变,却听她接着道,“白大夫说你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两副药吃完就彻底痊愈了。”
周母长吁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般地道。
“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叫骂声,周如稚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周百泉的声音。
“阿娘,爹今日没出去赌钱?”她颇有些意外。
周母叹了一漏气,“我怕你担心,之前一直没告诉你。前些日子他去赌钱赌输了,被赌坊的人打了一顿,现在连地都不能下,一直在家里养伤。”
听到她们的谈论声,周百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屋里出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通大骂。
“你们这些无知妇人懂什么,哪有人赌钱不输的?我只是最近运气不好而已,过些日子我再去找大公子那些银子,我就不信我翻不了身!
周如稚一惊,“爹,你又去找公子要银子了?”
周百泉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他是我女婿,我是他老丈人,我找他要银子那是天经地义!”
无力感如潮水侵袭而来,她心累到无法言喻。
难怪前些日子他说要来找她要银子,结果就再也没来,敢情是又去找他要银子了。也不知道他这次又要了多少。
“你以后就别去赌了。”周母低声下气地劝道,“大公子虽然有钱,可是那些银子早晚都是要还给人家的。而且你这天天去问人要银子,谢家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看阿稚。”
这些话这些年她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奈何周百泉嗜赌成性,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只要他给我银子,谁在乎他怎么看?”
周母还想再劝两句,周百泉嚷着自己肚子饿了,一个劲儿地催促着她赶紧去做饭。
周母只能先去给他做饭。
周如稚在旁边给她打下手,看她心事重重的,周母十分歉疚。
“阿稚,这些年我们拖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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