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第一件事,杨寄就告诉柳斜斜,说自己早已经跟赵小姐断了来往,就在你看完她照片的第二天。
柳斜斜点点头表示晓得了,转头问起他在老家的事情。
因为此时已经请回骨肉,从心理上讲,杨寄变得坦然起来,所以撒起谎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末了柳斜斜斜睨着看他,道:“我还以为你是回老家祭祖,告诉你家先人你就要结婚。”
杨寄一愣,随即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说:“我要结婚的话,你肯定比我家先人更早知道。”
两人嘻嘻哈哈了一阵。
接着杨寄正了脸色,道:“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件事,暂时还没有查出来什么蹊跷。小斜,会不会我们想错了?也许根本不是有谁走漏消息,对方也是当年那场海难生还者的后人呢?”
“你的意思是,对方有可能是幸存暗探的后人,现在想来分一杯羹?”柳斜斜思考着这个假设的可能性,最后觉得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因为这种可能性柳斜斜的心更加悬吊起来。
因为如果那帮山匪只是偶听消息,他们已经死绝了就不足为虑;但如果对方是暗探的后人,谁知道他们究竟还有多少人在暗中窥探?
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更需要清理干净了!
柳斜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哥,杨寄也觉得有理,于是达成一致,继续追查,查到背后的人就一一剪除。
最后,杨寄略带扭捏地邀请柳斜斜于三日后到德国饭店吃饭,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讲。柳斜斜死缠烂打地想要先听个风,可是杨寄口风太紧什么也不肯漏,只叮嘱她三日后一定要来。
柳斜斜也无法了,只得答应会如期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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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可算是金岷雪的头一个优点,再加上他手风又不紧,所以还真被他探听出杨寄的一个大秘密来。
乍然知道的时候,金岷雪的反应和此时此刻柳斜斜的反应如出一辙,都是相同的惊讶加否定,“这绝不可能!”
是啊,任谁听说一个堂堂团长私底下竟然会喝童子尿都会惊掉下巴的,更何况是柳斜斜呢?
她想起头一次去大哥那里,确实看到过几个小孩,可他们不是大哥收养的孤儿吗?大哥收养他们不是为救命,居然会是为、为做这种龌龊事?
不,柳斜斜无法相信这种说法,她望着金岷雪,突然有点厌烦,“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岷雪当然无法说是自己想抓杨寄的辫子所以买通了他身边的人,这只会弄巧成拙。可若是不解释,柳斜斜又怎么会信呢?
思想斗争了几下,最后他决定赌一把,“我答应过那个人要保密,所以抱歉、无法告诉密斯柳。要是密斯柳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去杨宅求证一番,不过为了准确起见,我建议密斯柳悄悄进行。”
柳斜斜几乎是有些赌气了,“好,悄悄就悄悄!如果被我证实这是谣言,那么密斯脱金必须登门道歉,并且把那个造谣的人公布出来,任凭我大哥发落,你敢吗?”
金岷雪对自己花出去的钱很有自信,况且看柳斜斜现在这个偏心的样子也实在令他气恼,所以掷地有声地应上了,“好,就照密斯柳说的办。如果是谣言,我亲自登门向密斯脱杨道歉;可要是事实呢?密斯柳预备怎么回复我?”
其实他本想说,如果是事实,那柳斜斜就必须嫁给他。可是转念一想,这也太小人了,于是作罢。
柳斜斜冷笑一声,几乎是脱口而出,“这绝不可能是真的!”
接着奔向杨宅。
她没有那种耐心悄悄进行,况且这种明显是谣言的话,当面问大哥和那几个小孩就行了。
可是才来到大门,柳斜斜就发现不对劲,杨宅大门是紧闭的,上锁了!
这是怎么回事?柳斜斜扒着大门的缝隙朝里面大声喊,“有人在吗?大哥、你在吗?”
喊了半天,终于出来一个人,是个陌生的卫兵。他一边从缝隙里开锁,一边确认身份,“你是柳小姐吗?”
柳斜斜嗯了一声,作势就要往里跑,“你们干嘛锁门?我大哥呢?”
卫兵止住她,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交过来,“军座急诏团座回去,这会儿他应该已经上火车了。团座去柳公馆找你来着,可是你不在家,所以团座就写了这封信要我亲手交给你,我还准备晚上去柳公馆找你呢。”
“他走了?”柳斜斜接过信封,感到深深的失落。
不是说三天后请她去德国饭店嘛,怎么能连当面告别都没有就走了呢!
失神般地回到家里,柳斜斜把信取出来,不甚漂亮的字密密麻麻地映入眼帘:
小斜,军令不可违,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本来说好今天晚上要请你去德国饭店的,现在看来我又食言了,对不起。记得小时候我们曾经约定,即便长大了也不要分隔太远、分开太久,可是之前九年的时光我都没能陪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面对不断变迁的世界,在偌大的柳公馆内无一人可交心……每每想到这些,我都感到深深的遗憾和后悔。当年无力反驳义父的安排,本以为现在可以自己做决定,却不想“山外有山”,一山更比一山难,我还是走了,对不起!小斜,其实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有一句话非常非常想对你说,可是一直都没有勇气。等到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结果又没有机会了,我想这应该是老天爷对我的考验吧,想看看我对你的感情是否十年如一日。这对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只是这句话憋在心里也不好受,它时常东奔西突地想要窜出胸膛,将自己剖白在你面前……不过我认为这样的事情应该郑重一点,所以我用力地按住它,等待下一次再回来时,我再郑重地当面对你讲出来。所以小斜,你愿意再等等我吗?答应我,拒绝掉金少爷,他配不上你!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两句话,柳斜斜的心头居然也开始突突地跳动。大哥的话有一种淡雾沉绵的朦胧感,柳斜斜无法确定其中的意思是否就是自己所理解的那样。
她有些意外、有些慌乱、还有些羞涩,为了逃避这种复杂的情绪,柳斜斜站起来深呼吸两下,接着往下读。
大哥没有忘记她的请求,虽然人已经回了东北,但还是留下几个人继续在天津暗查黄竹之事。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再一次要她拒绝金少爷。
想起自己刚才急匆匆往杨宅跑的初衷,柳斜斜无奈叹了口气,要当面对质的想法全然落空,反而是她被大哥留下个难题。
金岷雪她肯定是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但是大哥这次一去又要几年才能回来?九年吗?
人生短短几十年,她还能有几个九年?
不行,她须得尽快、当面弄清楚!
**
当柳斜斜说出自己即将前往东北找杨寄这句话的时候,柳老爷周身的痛苦不亚于被闷雷劈了一道。
苦皱着半截眉毛,柳老爷强压心头的怒火,问道:“你找他干什么?他不是刚走没几天嘛!”
“有事情想当面问他”,柳斜斜心里说,有两件事要弄清楚。
柳老爷闷哼一声,颇为明知故问地想要套话,“什么事儿就非得当面说?”
无论是哪一件,此时的柳斜斜都无法明言,只得含糊其辞:“总之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也去不了多久,问完就立马回来。”
“不行!”柳老爷强硬地否定,坚决不准她身入虎口,“东北现在局势那么乱,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瞎跑什么?给我在天津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柳斜斜也知道东北现在很乱,可她觉得都不是问题,“爸爸,大哥会保护我的。”
柳老爷想,正是因为杨寄在东北,所以才更不能让你去东北!他绝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追着杨寄跑,“那也不行,你大哥他现在多忙,哪能时时刻刻都保护你?你不准去。”
眼见爸爸这条路如何讲道理都无法通过,柳斜斜干脆也就不再解释了,只说道:“我已经订了明天上午的火车去东北,爸爸、你就别劝了,我保证很快回来。”
柳老爷顿时目瞪口呆,接着暴跳如雷,在客厅里来回地踱步,边踱边骂骂咧咧。
既骂杨寄,也骂柳斜斜。此刻在他眼里,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斜斜实在没耐心继续听下去,起身就要回去。
柳老爷却忽然喊住她,说:“事到如今,我只好跟你讲实话。小斜,你坐下来,爸爸问你个问题,你知道九年前你大哥为什么对你不辞而别去了军营吗?”
柳斜斜疑惑着重新坐下,反问道:“你不是说,当时时间紧,所以大哥才没有等到我放学再走。”
“不是”,柳老爷摇头,坦白相告:“其实是我赶他走的。”
接着柳老爷开始自问自答:“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赶他走吗?”
“因为我发现他对你有了不好的想法。”
“我可以接受一个残疾人做我的义子,但绝无法接受一个残疾人妄想追求我的女儿,甚至是妄想成为我的女婿,这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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