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春温 > 第11章 左曼

第11章 左曼

左曼从小就是孩子头,她比范有笙还要大两岁,她人活泼点子又多,大家都很喜欢她,经常领着一屁股跟班耍游戏。渐渐年幼的孩子催逼着长大,身边兄弟娶了妻往来变少,姐妹也都陆续出嫁抱孩子,但左曼二十六岁依旧孤身一人,活成了口中的老姑娘,然而家里也不催急,左曼也无心,旁人都不解为什么,除了冯思忆。

冯思忆捂着头痛苦地想,为什么我总是见证好友们这样的爱情。

左家二房太太从左曼过完十八岁生日开始,就一年比一年心焦,她总疑心今年是女儿最美丽的时候,是出嫁的最好时机,如果翻过了年长到尽头往回出溜,那该怎么着,哪能错过?于是漂亮的、有钱的、老实的后生流水一样进进出出,左曼挑挑拣拣一个也看不上。二太太急得干瞪眼,谁想到左曼一年年下来越发光彩照人,好像除却婚嫁就能长葆美丽。

这株靓丽的独独盛放的花,某一天却好像失了水。

冯思忆回想那一天,那时候的左曼远没有现在这样从容主见,而那个左曼亲热的,一度懦弱的男人,突然变得执拗又勇敢。两人大量吞吃安眠药,冯思忆推门进来时,只看到没有活人气息躺在床上的两具□□。他连忙将二人护送到医院,左曼醒来了,男人却没有。

冯思忆记得左曼那天的神情,眼神虚着光一动也不动,好像灵魂已然归西,而血液依然奔流,心脏依然搏动,耳朵里是人声,眼前是人影。

左曼没有再寻死。

左家势力大,能当即封锁消息,电影院却不能,几十双眼睛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喋喋不休传播着,又到左曼手里。

报纸被叠了两叠甩在桌上,左曼扶着脑袋斜攲在藤椅里,久久缺失的那部分针扎一样疼,有一个声音很小声地说,你怎么还活着,你怎么可以还活着?它阴恻恻地喃喃,剥皮挖筋烂在泥里,我们挨靠着黏在一起,我们再也不分开。

左曼冷冷地想,现在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和你埋在一起。

报馆里,姜晓看冯思忆捂着头蹲在地上,连忙扶住他,问:“您还好吗冯编?您怎么了?”看冯思忆不动,姜晓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先放开了他:“我给您去倒杯水!”

姜晓噔噔噔跑去接水,再噔噔噔跑回来,却不见冯思忆的人影,她抓住前台另一个小姑娘问她冯编去哪了,小姑娘也很慌乱,说只看见冯编上楼了。

姜晓一屁股坐在地上,杯子烫着手心。她真的有些被吓到,心脏里跳个不停,在胸前画十字。她只能照顾到这里,楼上她去不了。

办公室里冯思忆咕嘟咕嘟喝水,压着胸口喘气,左曼这些年又是开呵手阁又是舞厅,花蝴蝶一样抓不着踪迹,人也越发倨傲,颇有些离经叛道,没有一丁点往日的阴影。他抹掉嘴角的水渍,可能只是自己有点过激,或许左曼早不在意。

自那天下午范有笙到平馀街找过他,祝斜白又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他,说好周末来也不见人影。他看着手里写好的几篇宣传文章,要不是后来到报馆冯思忆转交给了他点尘印刷馆的样品,他几乎以为那天的承诺是臆想。

赵君脸贴手背趴桌上,侧着头,另一只手捏着一根狗尾巴草玩,草茎一节节断裂,他问祝斜白,“你还没看好啊?”

祝斜白把宣传稿子收起来,拿起桌面上另一份,指着几处错误说:“有两处错别字,这里稍微有点不通顺,还有这里。”赵君拿来了下一期要投给报纸的文章给他看,他说自己看看不着错误,特来请教。

赵君拉长声音:“啊——这么多啊——”

祝斜白安慰着:“本身文章写得很好,只是有一两处不仔细。”

赵君拿回稿子,趴着头在划出来的错误地方旁边更正,“好了小祝,谢谢你,对啦有个事,下学期学校见习你去哪个中学啊?”

祝斜白想去女中,但是肯定优先挑选女同学,其他地方也不熟,“再看学校安排吧。”

赵君愁眉苦脸的:“是呢,唉,本来三年级才去呢,现在二年级和三年级各要见习一次,今年新改的规定给我们摊上了,唉。”

祝斜白把书收拾到包里,推他:“好了别叹气了,走吃饭去。”

穿过树荫道,赵君一进食堂,闻到食物的香气,眼睛都点亮了,“我觉得早上的煎饼已然消化,现在我要大吃一顿!”二人凑头拼盘,赵君点了个西红柿炒鸡蛋和酱肉丝,祝斜白配了个青菜豆腐汤和米饭,外加两根脆麻花解口,吃完对账平摊钱。赵君抚着肚子享受说:“家常菜真好啊。”

祝斜白也靠在椅子上,发出邀请:“喝茶去么?”

赵君点点头:“自从办这个周报,我真是好久没去茶馆坐着了。”

二人结伴出门,还没待走到,赵君突然停下脚步一拍脑袋想起下午有节课的作业还没写,忙道拜拜小祝失陪了。祝斜白无奈,只剩一个人站在街上,左边是卖糖葫芦的,右边是卖麦芽糖的,还撒欢跑着一条狗,往前看有一家新开的零食店,祝斜白二看三看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店面虽小,别有洞天,货架上摆着各色坚果,各种彩纸包装的糖块,还有盒装饼干,袋装面包,最要命的是门口扁圆的栗子正在热砂上冒气,祝斜白觉得一瞬间赵君附体,让店员给称了半斤,拿牛皮纸包着,热乎乎捧在手里。

祝斜白看没有别的想买,转身走出店,回校园里湖边坐着剥栗子吃。十一月行将就木,湖面上泼洒的黄叶也蜷曲,飘着堆积到边缘,祝斜白眯着眼看鸟儿轻轻一点水又振翅飞起,惊动一片涟漪,四处宁静安逸。

冯思忆挑拣完一天的稿,到门口打了一辆人力车,直奔平馀街23号。

在路上冯思忆打了一肚子稿,什么往事如云烟,什么未来会更好,什么耳不听为静,真见着了左曼,又一句话没有了。

左曼根本看起里像没见到新闻,冯思忆也不主动挑话题,像往常一样左曼在舞池里旋转,冯思忆在一边儿坐着吃糕点。

不一会儿左曼退下来,坐他旁边也捡了一块酥皮饼,另一手托起接酥皮渣,慢慢咬着。冯思忆睃她一眼,没吭声,左曼只专注着。

待左曼吃罢,冯思忆递给她一块手帕,左曼接过没用,随意拿一张纸擦了擦,摊开方帕到眼前细细欣赏,笑道:“你还用这个?”

冯思忆道:“怎么?我从小就在用好吧。”

左曼撇下一只手,只掂起一角,手腕晃动转圈,漫不经心开口:“一个漂亮的传统的玩意儿。”

冯思忆觉得此时的左曼有点不正常了,不敢多说,只向她讨手帕。

左曼轻巧地对折手帕,起身到冯思忆的身后,一手绕过他的肩,塞进左胸口的口袋里,又拍了两下,有一点哑的嗓音道,“还给你。”

冯思忆僵了一瞬。

今天左曼穿了一身纯白的西式礼裙,腰部微收,半褶裙长长拖到脚腕,胸口往上连接到袖口是一层叠一层褶皱,像开了大团的白玫瑰托起她尖尖的脸,这时正笑着,冯思忆看不见,只看见一截悬挂碧绿镯子的白手腕在胸口贴着,她还没松开。

冯思忆抬手附上胸口的腕子,转身推回左曼的身侧,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地松开,一边也露出笑说:“谢谢啦。”

身后没再有声音,待了一会左曼踢啷着高跟鞋向两边伸出胳膊转回了舞池。

冯思忆顿时软化在椅子里,捂着一颗怦怦跳的心想,造孽啊。

夜十一点散场,冯思忆待走,想去跟左曼说一声,又想还是算了,正纠结时,左曼叫住了他。

跨过一地的碎纸屑、酒水、面包屑,视野尽头的左曼两只胳膊交叠在胸前,靠在唱片机旁边桌子上,闲闲地开口:“我没事思忆。”

冯思忆盯着她的眉眼,只看见一个疲惫的凹痕,不用前因后果,他知道左曼指的什么,安慰的话早已说尽,旧事重提总透着难堪。

看他纠结的样子,左曼抬起唱片针放在一边,杂杂的声音结束,她说:“没事的思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尊重不成熟的左曼,我想那个左曼也会尊重现在的我。”

冯思忆好像听懂了,略一点头,只说:“我相信你。”

左曼支出胳膊伸了个懒腰,微微哈欠,遂一摆手上了楼梯。她在舞厅顶层阁楼辟了一间休息室,只有她有钥匙,有时会睡在这边。

我不恨他,左曼想,她还能想起他每次从工厂下班穿过花园里的小门来看她,他带给她的廉价的首饰、娇嫩的鲜花。她也能想起他在老宅公堂里老爷的质问下落荒而逃的背影,当时心里一闪而过的无能为力的失望。她还能想起他兴冲冲跑到她面前,手里是叮当作响的药片,他手舞足蹈,说我有救了。后来是最后一面,她拥着被子站在医院窗前,看他被裹在粗蹭布里,被人抬着往外去的很瘦很瘦的一块。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吃人的家把他吃了,也差点,就差一点把我吃了。

我也没有对不起他,左曼想。我也曾信念坚定地死过一回,算偿还清了。

冯思忆:我还是孩子[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左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婚内上瘾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