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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李翠蝉

北平城的九月抬不起头,干干的阳光能扎进皮肤炙烤血液,抬头再看别处只有一圈圈白点。

祝斜白一到暑季就变成鹌鹑,日头一天天拉长又拉短,堆在桌头的稿纸也用去了一沓。

又到交稿日子,还是姜晓开的门。现在他俩也混熟了,姜晓是报馆新招的前台职员,第一次见面时候还是她第一天上班。

祝斜白手扶桌子,倾身看姜晓铛铛铛敲打字机。是二十六个字母样式的打字机,上面出来一排英文字串。等姜晓打完这一张,祝斜白感慨:“你英文真好。”

姜晓把那张纸抻直,往桌上一磕,扭头笑着说:“我大学学的外文。”

“你已经毕业了?我以为你要小一点。”

姜晓还是笑着:“我比你大,但是我也没毕业。你知道我是东北人吧,家里人说不上学了就该找人家了,我就努力学,居然考上了大学。”

祝斜白没敢问然后呢。

“然后呢,打仗,学校炸没了,我就跑到北平来啦,虽然没毕业证书我也读到了三年级,该学该会的也都学都会。在报纸上看见这边报馆招人,试着考一下试,监考官说我英文题答得不错,给我破格录取了。”

姜晓像是说别人的故事平平淡淡提起那些,祝斜白无从多嘴安慰,也沉默下来,一人有一人的故事,大都长得别别扭扭。

冯思忆领着他到二楼办公室。

“你最近和姜晓走得很近啊。”冯思忆捏着新稿,状似漫不经心地八卦。

祝斜白手里的帽子被捏成扁形,又拉成方形,只说:“我们是朋友。”

冯思忆也说:“我看也只是朋友,你们两个,像处得好的一对女朋友。”

祝斜白把帽子扔桌上,“明儿我就约她逛街去。”

“好哦好哦。”冯思忆啪啪鼓掌。

报馆这条街有五个平馀街那么繁华,还通电车,拐角处逢春园里,秋筠社排了新剧,这几天都在报纸上宣传。祝斜白听戏很少,只小时候看过几场挑着杆子串乡表演的梆子戏。今儿秋筠社门口聚了一撮人,祝斜白站在街对岸,远远揣着手观察。

旁边一卖酸梅汤的大爷扒着小车竖着的木栏杆,“哎哎”地叫他。

祝斜白回拒说不好意思啦身上没带钱。

大爷目光炯炯,说请他喝。

祝斜白左右看看,不懂卖的什么把戏,还是不喝。

大爷拽他:“小伙您过来吧!”

祝斜白被拽地踉跄,趴木栏杆上瞪他,大爷神神秘秘地说:“您猜对面在干嘛?”

“我不猜。”

“猜一猜。”

“我着急回家。”

“哎刚才还揣着手看呢,一会又回家,听我细细讲!”

祝斜白站直身子,怎么还强买强卖八卦呢。

“您知道李翠蝉吧?”

“不知道。”

“哎小伙子您做什么工作的,李翠蝉都不知道!”

祝斜白知道李翠蝉,整个北平没人不知道。秋筠社第一名角兼班主师弟李翠蝉,本是乾旦,又长得俊,记者最爱编排这种人,花边新闻铺天盖地,娱乐版块三天两头抓着念叨。

大爷不管你知不知道,只努力推销八卦:“那李翠蝉呀今天排了新戏嘞,这是重点,但更重点的是啊,”大爷的眉毛飞舞,“李翠蝉新戏唱的是骂人的!”

祝斜白眉毛也没忍住跳了下。

大爷继续声情并茂:“不是现挂骂人,也不是单段传统的骂戏,李翠蝉专门编了一出戏骂人,听说还是个人物啊,哎呦谁敢那。”

“您这不就挺敢宣传的?”

大爷“嘿嘿”笑了两声,又道:“秋筠社说就唱今天这一场,还希望爷们都来听,过时不候。这不明目张胆指着鼻子骂嘛,这么狂,我都怕我明儿听不见弦儿!”

门口嗡嗡聚着人原来是希冀隔墙有声,没买着票。

“您不好奇因为啥骂吗,我好奇,我跟您讲。”大爷压低声音,“那位爷听说顶爱听李翠蝉的戏,不常来,但一来打赏那是数也数不清啊,几次之后就是报纸上那些花边圈住的风风雨雨,再然后不知怎的俩人翻脸啦,李翠蝉就编了这戏骂他。”

祝斜白本身是写通俗小说的,再听这八卦也兴趣满满:“那您说具体内容晓得嘛?”

大爷叹气:“不都在那戏词儿里?我没买着票,明儿看报就知道了。说累了,喝碗酸梅汤,请您啊。”

范有笙再次见到祝斜白时候他正跟大爷一人端一个碗蹲在路边。他看了好几遍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但喝酸梅汤冻红色的嘴唇和那天红艳艳几乎一样。他让阿桂把车停路边。

“大爷您这生意好啊。”

二人动作一致抬头,只见着一个男人斜靠着木栏杆,上面穿长袍,脚上却蹬着皮鞋。

大爷十分顺溜接话:“可不是嘛!哎小伙子您知道为啥生意好吗?”

祝斜白眼看着又一段秘闻滔滔出世,忙拽了一把大爷,让他歇歇嘴巴。

范有笙“咦”一声,回话:“不知道,您说说看?”

祝斜白想怎么又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抢先站起来,还没等开口范有笙又道:“小祝先生常来这喝酸梅汤吗?”

祝斜白一下没站稳,拿着碗那只手“当”一声撞在桌面上,剩点根儿的汤汁溅了一手。可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他随意甩甩手只抬头仔细看眼前这人,结果越看越眼熟。

“范先生?”

范有笙又笑:“小祝原是没认出我来。”他把后面先生二字去了。

“没有没有,范先生只是上次见看您穿西式服装,今天猛这么下子。”祝斜白尴尬得想挠挠头,举起手又想起这只手刚溅了水黏糊糊的,又尴尬地放下了。

“熟悉的在工厂弄脏了,朋友给弄来这么一身。”范有笙递给他一块纸巾。祝斜白道谢接了。

旁边大爷不干了,你们不是要听秘闻,“小伙,名角儿李翠蝉最新消息啊,真不听听嘛?”

范有笙道:“不听了大爷,今天遇到朋友久别重逢,下次有机会我一定陪您,您一直在这摆摊吧?”他也不等大爷回话,只看着祝斜白,祝斜白只好回头对大爷说:“谢谢款待,明儿我再来。”

二人寻了个咖啡馆坐下。

这家店是北平很少的咖啡馆之一,馆里苦郁的咖啡味儿里掺了一丝细微的奶粉香,很好闻。

甫一坐下,祝斜白便道谢:“多谢您我才脱身,北平城的大爷真热情。”

范有笙一只手支着脑袋看他,那眼里不含审视只是温温和和的,也不说话。但被盯着祝斜白还是有些不自在。他兀自又加了一句:“范先生您……常喝咖啡?”

“有段时间很喜欢。”服务生抱菜单快步过来打断了范有笙接下来的话。这恰巧是一家法国人开的咖啡馆,服务生也是外国面孔,法文和中文并排写在单上。范有笙先点了一杯,又指着其中一条向服务生说了什么,服务生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范有笙听后只简单回了几个音节,便把单子往对面递,“小祝看看想喝那个。”

祝斜白胡乱扫了一遍,又把目光回到第一排第一个,冲服务生点了下。

服务生用法语道了声“好的”,又看了一眼范有笙,之后小步退着离开了。

外语有时候像鸟语,英语已经够难了,看祝斜白雾水的样子,范有笙笑了一下替他解惑:“这家咖啡馆在法国也有一家,有个我认为好吃的糕点单子上没有,问这里能不能做,他们说可以。”

“巧合还是,是一家老板吗?”

范有笙语气有些怀念,“是一家,国内是他孩子开的,来了也有两年。”

祝斜白转动视线打量这家咖啡馆的装饰,很经典的法国风情,他曾在很多杂志上看过。

“说来,范先生因为什么原因回国?”

范有笙还是笑着:“原因有很多,要说主要的,大概是待腻了吧。”他顿了下又补充一句,“不过巴黎确实是座很美的城市。”

说话间咖啡很快被端上来,有可能是店里人不多。这家店的杯子是陶瓷的,染了锈绿外表白色内里,衬在咖色木纹理桌上,开出朵绿绿的花,咖啡香气就从花心里长出来。祝斜白捻着杯子手指转了一圈,端起来尝发现加了奶,二者融合得很好。

时间都被拉长了,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祝斜白心里发暖,眯着眼放下杯子叹道好喝。

“之前我有一个朋友,”祝斜白听见那边的声音,“这上面你们口味很像。”

声音里不显,但祝斜白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暴露的怀念。

还说不想巴黎,祝斜白心道。

过了会糕点也被端上来,这次是老板亲自端来的。老板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年纪,同范有笙一起叽里呱啦一大通,双方应该都很满意,老板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了。

祝斜白听着这催眠曲,悠闲地慢慢啜咖啡,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小祝。”

“嗯?”祝斜白喉咙里发出有些哑的声音,恍然发现自己睡着了,对面范有笙已经站起了身,他旁边还多了个薄马褂打扮的人,老板已经不在这了。

“要走了吗?”

范有笙低头看他,答他的话:“对,厂里有点事情,失陪了小祝。”

祝斜白还有点迷糊,揉揉眼睛说:“那快去吧。”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面前盘子里的糕点居然一口没动。

“下次找个宽敞日子我们好好聊,跟你在一起真舒坦。”

祝斜白只当是客套话,起身送他到门外,那个穿马褂的原来是司机。

又一次看着汽车扬长而去,祝斜白回了咖啡厅,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范先生已经付了。看了看桌子上的糕点,他招呼服务生过来比划着打包。毕竟不能浪费食物。

而两杯咖啡都已见底,里头心形早也溶解不见。

林林和何滨同住在一所公寓里,他们同步起床,开门前先接一个香甜的吻,再各自出门上班。林林是织布厂的女工,何滨在面粉厂管机器,二人没有结婚,所以只算姘居。

林林最喜欢看杂志,她有高小的文化水平,她看封皮上印着蓬松烫发袖短到肩膀的南京女郎的图片,拍醒趴着睡得正晕的何滨,咱们去南京吧,那边才是都城,新鲜热潮的都在那。

可是到那边去重新找工作吗?我们拿什么吃饭?何滨拉被子蒙住她,睡觉。

糕点的滋味确实不错,祝斜白用塑料小叉子一边嚼里头的酥脆,一边笔下讲林林的故事。

声音渐渐停熄,许久过去,祝斜白吹灭豆点大的煤油灯火,夜已深,又一夜到来。

酸梅汤爷爷:[让我康康][耳朵][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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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李翠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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