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御书房内
赵端玉正低头认真地翻阅着奏折,青葱的指尖划过丹红朱批,忍冬陪侍在身侧,殿外传来内侍轻细的脚步声:“陛下,勉王派人送来贺礼,说是特意为陛下准备的‘滋补佳酿’,以庆贺陛下登基。”
她抬眼望去,殿外两名宫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朱红漆木盒走进殿内,木盒上雕刻着繁复的锦鹤祥云纹,边角处还镶嵌着一圈精致的宝石,做工精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赵端玉示意宫人打开木盒,一股浓郁的酒气夹杂着草药味扑面而来,盒中放着一坛天青色圆肚酒壶,壶身圆润,通体滑腻,这只壶成色也极好。
“这是什么?”
宫人恭敬行礼回道,“回陛下,勉王说是......鹿鞭酒。”
赵端玉皱起眉头,指尖轻轻拂过酒瓶,眼中满是疑惑。看向身后的忍冬也是一脸困惑,大眼瞪小眼地问,“他送这个干什么?”
“陛下,勉王还附了一封奏章。”李延福踏进宫室,适时递上一份折叠整齐的奏章。慕容昭接过奏章,展开细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嘴角渐渐浮现出几分无语的神色。
这是什么奏章?“太尉镇守京畿劳苦,臣愿献上西南特产的暖玉床,为大人缓解疲劳”,“臣听闻夏侯大人近日军务繁重,未能好好歇息,陛下若有空闲,还望劝大人保重身体”。奏章十句话里,竟有八句在关心太尉夏侯鸩,过问夏侯鸩的近况,提及朝政或自身职责的内容,寥寥无几。
“你们莫不是把勉王写给朕跟太尉的拿错了?”赵端玉左看右看奏章外表没什么问题,盖有勉王的大印朱漆也没问题,可纵观这奏章全篇却令她困惑不解。
“没有啊陛下,这确实是勉王写给陛下的奏章。”宫人小心翼翼回道。
“陛下,勉王虽与朝廷甚少来往,但这上头盖有朱红漆印,依老奴看,奏章应该是不会弄错,”李延福漫不经心地扫过那朱红漆木盒,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只是勉王给陛下送的这贡品,老奴想着,陛下刚登基,对藩王送来的东西还是多留意些为好,免得里面藏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污了陛下的眼。”
赵端玉目光扫过木盒里这坛鹿鞭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笑着指了指那坛鹿鞭酒:“李公公有心了,勉王送来的这坛酒,名为鹿鞭酒,说是能驱寒滋补,最适合劳碌之人。公公在宫中当差,既要管着宫中琐事,又要替朕‘留意’各方动静,想来定是辛苦得很。”
李公公愣了一下,见赵端玉言辞切切的样子便顺着话头道:“为陛下分忧,是老奴的本分,何谈辛苦。”
“辛苦不辛苦,朕心里有数。”赵端玉朝一旁忍冬递了个眼色,忍冬立刻心领神会,上前将那坛鹿鞭酒抱出来,放在李公公面前的矮几上。
“这坛酒朕用不上,毕竟朕年轻,身子骨还硬朗。倒是李公公你整日操劳,瞧着面色有些发白啊,许是常年待在宫中,湿气侵体。朕便将这坛御赐鹿鞭酒赏给你,朕也得体恤你辛劳不是。”
李公公一张圆脸瞬间僵住,眼神里满是错愕。他方才还暗讽这酒 “不知安的什么心”,如今陛下竟要将这酒赏给他,还要他当场喝下?鹿鞭鹿鞭,这酒自然是给男子滋补用的,他一个......他一个太监,喝这酒像什么样子啊。
“陛下,这,这酒太过贵重,老奴......老奴不敢受啊!” 李公公慌忙摆手,挤出笑脸。
“怎么了李公公?是觉得朕的赏赐不好吗,还是觉得这酒有问题?”赵端玉见势收了笑容,语气里藏着几分微微的压迫感,“方才公公还说要‘留意’藩王贡品,朕相信勉王,确认这酒没问题,才赏给你。你若是不接,难不成你是怀疑勉王的用心,还是觉得朕的御赐,你受不起啊?”
这话堵得李公公哑口无言。勉王好歹也是手握一方兵权的藩王,他一个太监竟敢质疑藩王,他可得罪不起。他若是不接,便是抗旨不遵,若是接了,当着陛下的面喝这鹿鞭酒,对他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啊。
他一时涨红了脸,额角渗出冷汗,僵在原地。
赵端玉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李公公莫不是怕这酒的功效太好,喝了之后精力过剩,夜里睡不着觉?放心,这酒虽滋补,却也温和,一盏下肚,保管你夜里睡得安稳,明日更有精神替朕‘留意’宫中动向。”
殿内几名内侍和宫女都低着头,强忍着笑意。忍冬也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嘴,打量着李公公的窘态,眼中那几分狡黠灵动的劲与赵端玉简直如出一辙。
李延福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跪倒在地:“谢,谢陛下赏赐,”随即伸手去抱酒坛,却被赵端玉叫住,“慢着。”
“陛下还有何吩咐?”
“这坛酒,若是让你抱回去喝,未免显得朕不够体恤。”赵端玉指了指矮几上的酒杯,脸上的笑意都不真切地透着几分戏谑,“正好,今日朕有空,便看着你在这里喝完再走。也好让朕看看,这鹿鞭酒到底有没有勉王说的那么神效,若是真有用,日后朕再叫勉王多送些也好多赏你几坛。”
“陛下!” 李公公的声音里带着哀求,脸色白得像纸。他一个太监,在御书房里喝鹿鞭酒,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可他看着赵端玉眼中不容置疑的神色,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忍冬早已斟好了一杯酒,递到李延福面前。他定睛看去,酒杯里的酒呈浓烈的琥珀色,某种浓郁的辛辣草药味直冲鼻腔,浓郁难闻的简直像催命的毒药。李延福捏着酒杯,手都在发抖,闭着眼睛,像是喝毒药一样,抬起手一把猛地将酒灌进咽喉里,尽量不让酒液在嘴中停留。酒液入喉辛辣感迅速升起,还带着难以忽视的一股怪异的腥气,呛得他立刻剧烈咳嗽起来,一个来回下,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赵端玉笑眯眯的,眼睛扑闪,掩不住那股子灵动娇媚劲,“朕看李公公的样子还没喝够,想必鹿鞭酒滋味不错,忍冬,你就在这,看着李公公喝完一壶再走吧,咱们都陪着李公公喝完,别浪费了朕的御赐之物。”
“是,陛下。”忍冬语气轻快,迈着步子缓缓逼近一脸惊惧的李延福,一张清秀的五官,眼下那滴泪痣隐隐欲坠般闪动着。
待李延福被灌完一壶鹿鞭酒,肚子鼓鼓囊囊地,他抱着空荡荡的酒壶踉跄着起身,连礼都忘了行,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御书房。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忍冬及殿内的内侍和宫女再也忍不住,纷纷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忍冬走到赵端玉身边,笑着说道:“陛下这一招实在高明啊,惩治了李公公的轻慢,还让他成了宫中的笑柄,看他日后还敢不敢对陛下不敬。”
赵端玉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起来,“对付他这种仗着旁人撑腰便目中无人的容易得很,朕这么做也是要让夏侯鸩知道,朕不会容忍他的人在朕面前放肆。”
赵端玉看奏折看的有些疲累,她走到窗边手指随意摆弄起一盆随风摇曳的姚黄牡丹,牡丹鲜艳欲滴开的正盛,花形饱满,柔软的花瓣层层包裹住花蕊。牡丹花在她手指的拨弄下摇摇欲坠,飘落几片花瓣,她悠悠道,“忍冬,你说勉王此番像不像是在试探朕与夏侯鸩的关系。”
忍冬正收拾着案上的茶杯,闻言停下动作:“陛下的意思是?”
“朕听说勉州地处西南,素来是鱼米之乡,物产丰饶,邻近城池还有丰富的矿脉,”赵端玉转过身,指尖撩开花瓣,轻轻弹拨着中心的花蕊,“勉王李景,是个出了名的酒色之徒。他在王府中修建了一座庭院叫‘醉春楼’,搜罗了数百名歌姬,日夜饮酒作乐,藩地的政务和赋税他是一并交给当地郡守打理的。”
赵端玉拨弄的速度变快,她兴致盎然,毫不留情地扯下花瓣,鲜黄色花瓣凄然般缓缓下落,终了又放过了另一半牡丹花。
她转身拿起桌上的奏章,细细查看,看到哪一句时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这样的人,成日醉倒在温柔乡里又不理事,依仗的便是勉州的富庶。这么抢手的好地方,他应该很清楚,京中若没有手握兵权之人的撑腰,他的富庶便是旁人眼中的肥肉,夏侯鸩手握京城禁军,能护他不被其他藩王觊觎,他自然要忌惮更要讨好夏侯鸩了。”
忍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他在奏章里三句话不离太尉,竟是怕自己没了靠山,被人吞了藩地。”
“不止如此,”赵端玉走到地图前,指着至北之地泾州的区域,“你再看泾州,北地苦寒,常年风雪肆虐,地里种不出庄稼,泾州百姓多以放牧为生,每年都要靠朝廷调拨的粮草、布匹救济才能过冬。泾州王任雄乃武将出身,性情豪爽,每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没什么城府,去年还因朝廷救济物资晚到了十日,闹着要带兵来京‘讨说法’,” 若有所思道:“任雄豪爽,看似刚烈,实则最好拿捏。夏侯鸩只需在朝廷物资上稍作手脚,或是承诺给他点好处,他便会对夏侯鸩言听计从。毕竟,没了朝廷的救济,泾州的军民连过冬都难,他这个藩王,也只是个空架子。难怪,难怪夏侯鸩能拿捏他们,坐稳朝堂太尉这么多年。”
忍冬顺着赵端玉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西曲城的位置:“那西地的藩王呢?听闻他这几年从不练兵也不问战事,连边境防务都交给副将打理,整日躲在王府里读书,要不就是出门参与诗集文会,活脱脱弃武从文的模样,倒是个奇怪的藩王。”
“西曲城凛王董轩,曾是纮帝麾下最勇猛的将领,二十岁便平定了西疆叛乱,当年在军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唯有他获得封号,区别于其他藩王,”赵端玉的语气里又带着几分惋惜,“可他的妻子冯氏出身书香门第,是个极爱文雅的女子,最讨厌武将的杀伐之气。当年凛王求娶冯氏时,冯氏便曾直言‘若君终生为将,妾恐难伴左右’。那时董轩正值壮年,满心都是沙场建功,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赵端玉想起什么,便去龙纹屏风处后的藏书架上翻找,摸索了半天,不知从哪处捞出一本泛黄的卷宗,递给了忍冬:“这是纮帝留下的密档,里面记载着十余年前,董轩在一次平叛中,因手段狠厉,斩杀了数百名降兵,消息传到他妻子冯氏耳中,冯氏竟直接搬去了远郊的别院,连他的面都不肯见。董轩这才慌了神,亲自去别院赔罪,冯氏却只说‘君之刀下亡魂无数,妾闻之胆寒,不敢与君再相见’。”
还好当年她恢复公主身份时缠着纮帝讲过宫廷秘辛,虽说纮帝也无甚耐心,后来都是听上书房少师说的。
忍冬翻看着卷宗,眼中满是惊讶:“难道就因为这个,凛王便真的放弃了军务?”
“是啊,他不仅放弃军务,” 赵端玉无奈地笑了笑,摊开手掌,“自那以后,董轩便停止一切大规模练兵,边境防务全交给信任的副将,自己则闭门谢客,整日在王府里习读诗书、苦练书法,听说还特意请了江南的文人来西地讲学。为了讨妻子冯氏的欢心,他甚至把王府里的兵器库都改造成了书房,墙上挂的不再是征战地图,而是冯氏喜爱的花鸟图山水画。如今西地的军民提起董轩,都不再称他为凛王,反而称他做董先生,可见他这几年弃武从文的心思有多坚定。”
忍冬感慨道:“没想到竟是个为了妻子甘愿放弃兵权的痴情种。如此说来,凛王是断不会参与藩王与朝臣的勾结了?”
赵端玉无甚所谓道:“嗯......希望如此吧,眼下也不必管他。”
随即她的目光又停留在地图上东边的区域,“丹州”,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四方藩王中,最让朕看不透的,便是这位丹王——萧寰。”
“丹王?”忍冬疑惑地问道,“奴婢只听闻丹王驻守丹州,一向沉默寡言,除了每年按例朝贡,极少与朝廷往来。”
“便是沉默的太多了,朕也没听到什么情报,只知道丹王此人治军严格,威望极高,丹州军队实力比泾州、勉州两州加起来还要强,丹王世子萧京墨惊才绝艳,熟读兵法还武艺超群,丹王对这位世子十分看重,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说到这里,赵端玉的思绪转向朝中局势,语气渐渐变得沉重,“更让朕忧心的还是朝中文官的处境不容乐观,裴舜虽是丞相,掌管着吏治民生,却处处受制于夏侯鸩。”
赵端玉指尖落在案上一卷文官名录上,见到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批下过一句“漕运改革,利国利民,可重用”。
眼中不乏欣赏之意,她抬头看向一旁忍冬,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若能将这样的年轻文官提拔起来,朕再为裴相争取些话语权,联合裴相手中的老臣势力,文官便能在朝堂中有一席之地。届时夏侯鸩即便手握兵权,也不敢在朝堂上太过放肆,更不敢控制于朕。”
忍冬正为赵端玉续上一盏热茶,闻言点头附和道,“陛下说得是。前些日子裴相在朝堂上提减轻赋税,满朝文官虽都赞同,却因太尉反对而不敢多言。若是陛下能在此时为他们撑腰,文官们定会对陛下更加忠心。”
不等她开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已推开殿门大步走了进来,周身围绕着几分寒气,腰间长剑更是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正是太尉夏侯鸩。
他身后有两名宫人瑟瑟发抖地想要阻拦,却被夏侯鸩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退了回去。
“太尉大人,您岂能擅闯御书房!”忍冬强压下心中恐惧与慌乱,出言阻拦道。
夏侯鸩连眼神都未扫去一眼,语气冰冷:“这里没你的事,出去。”
忍冬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赵端玉。赵端玉咬了咬牙,未动声色。
夏侯鸩缓步逼近赵端玉的位置,周身的威压让忍冬几乎喘不过气,“怎么?陛下的侍女,连本太尉的话都敢不听了?”
“忍冬,无妨,你先退下吧。”赵端玉定了定神,示意忍冬退下。
忍冬担忧地看了赵端玉一眼,最终还是躬身行礼,快步走出了御书房。
殿门被随即关闭,整个御书房瞬间只剩下夏侯鸩和赵端玉两人,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压抑复杂的气息。
夏侯鸩走到龙案前,双手撑在案上,身体微微前倾,压倒般逼近赵端玉的脸庞。一双狭长凤眸隐在幽深的眉眶之下,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赵端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陛下倒是好兴致,登基不过月余,便开始谋划着如何制衡本太尉了?”
赵端玉心中一惊,夏侯鸩此时来的也太巧了,他怎么会知道她与忍冬的谈话?李延福此时应该肚胀难忍,解决自己大事去了,哪有闲暇给夏侯鸩递话,难不成御书房还有他的眼线?
她强作镇定,后退一步,拉开与萧策的距离,装作笑道,“太尉说笑了,朕不过是与忍冬讨论一下朝政,何来制衡之说?”
“讨论朝政?”夏侯鸩冷笑一声,伸手拿起案上那卷文官名录,指尖在方才她所提及的名字上划过,“讨论如何提拔这些文官,如何联合裴相,如何让臣不敢太过放肆?陛下当初与臣做交易时怎么不是这般模样,陛下的心思,还真是藏得深。”
赵端玉的脸色垮了下来,怒视道:“夏侯鸩,你少来监视朕!”
“监视?” 夏侯鸩站直了身体,一步步逼近她,眼中带着几分危险的光芒,他的身影比她高出许多,气势都不知比她强出多少,把她衬托的更加娇小,俨然像个待宰的羔羊一般,“陛下能有今日,是谁一手促成的?若不是臣在朝堂上施压,若不是臣替你压下那些藩王的反对,陛下以为这个皇位你能坐得稳?如今陛下刚登基,便想着拉拢文官,卸磨杀驴,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赵端玉被逼到窗边,只能硬着头皮反驳,声音却越发细微,“朕怎么敢对太尉卸磨杀驴,夏侯鸩,你是太尉,朕是皇帝,君臣之分不可乱。朕提拔文官,只是为了想做好这个皇帝,平衡朝中局面,不是针对你。”
夏侯鸩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指尖的力道让赵端玉疼得皱起眉头,“我不需要你平衡朝局,扶你上位就不是为了让你当掌权皇帝的,你很清楚。陛下如今长大了,翅膀硬了,便想把我抛在一边了?”他的目光落在那张近在咫尺的樱花般粉唇,眼神渐渐变得炙热。
“陛下可知,当年搬出金竹苑,是谁暗中派人保护你?否则凭你,你怎么逃得出梁皇后的迫害,怎么活得过当年宫中惨案?”
“夏侯鸩,你弄疼我了。”赵端玉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反手紧紧攥住手腕,动弹不得。
夏侯鸩突然揽过她的后脑,不容分说地,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强势,像是要将赵端玉整个人吞噬一般,灼热而霸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