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明显是误会了，云乐刚想解释，白澈就左手把方舟的弟弟抱起来，右手推着云乐走了。
云乐果然被分了心：“你手没事吧？”
白澈笑笑：“早就没事了。”
家里只有两个卧室，如果方舟和云乐一间、她弟弟和白澈一间也能睡下，但云乐知道白澈肯定不愿意和陌生人一起，更何况方舟她弟弟黏着方舟，始终不愿意分开。
云乐收拾床铺的时候犯了难。
方舟看出了云乐的难处，她知道这里不是云乐家，在陌生的环境里她只能谨小慎微地顾及每个人，她说：“姐姐，我带着弟弟，你和哥哥去睡觉吧。”
她弟弟方思比她还要沉默寡言，或许是没有妈妈带着，整个人都畏畏缩缩地躲在方舟后面。
他们还小，确实还没有到了男女之防的年纪，但……云乐看了一眼在厨房热饭的白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方舟，你先带弟弟去吃饭，”白澈走过来，显然是听到了这句话，抬手从柜子里翻出来个薄被子，和云乐说，“让方舟和她弟弟一起睡我房间，你还在次卧就行，我睡沙发，有什么事情也能及时听到。”
“不行，”云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沙发太挤了，你手上的伤还没好。”
白澈开玩笑：“那只能咱俩一起睡。”
云乐低头思索片刻：“那也行。”
“不行，”白澈手下顿住，脑子里的欲求转瞬即逝，这种细微的情绪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我睡沙发。”
“为什么？”
“还没有在一起呢，这算什么？”
这时候到端起来架子了，昨天亲她的时候怎么不说呢，云乐心里忿忿地骂着，然后拦住白澈。
“算在一起，行吗？”
白澈抛下一句不行就去看两个孩子了。
不得不说，白澈照顾孩子真的非常有经验，原本方思还有些紧张，他过去以后没两句话就让人放松下来了。
云乐靠着卧室门看着，她本来以为，方杰是个重男轻女的，以为他对方舟苛刻，对对方舟的弟弟方思还是可以的，但万万没想到，这人心里只有自己，简直都不是人！
“还生气呢？”白澈觉得好笑，问她。
方思问：“哥哥把姐姐惹生气了吗？”
“对啊，”白澈哄孩子信手拈来，“方思有什么办法帮哥哥哄哄姐姐吗？”
“你给姐姐买点烟和酒呗，”
童言无忌，但没人觉得好笑，云乐听了不仅没缓和，反而脸色更差了，白澈也敛了神色。
方思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脸色变了变饭也不吃了，就往方舟身后躲，方舟和白澈不熟，她也很紧张，抬头看了云乐一眼。
“我是看爸爸这么做……”方思解释。
“那方思觉得爸爸这么做对吗，”白澈声音放缓，循循善诱地问，“爸爸吸烟喝酒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会打人会咳嗽。”
会把家里摔的满地狼藉，会把烟头扔在各个角落，会让家里常年弥漫着烟味，会让他自己神志不清、肺部发炎。
“你看爸爸吸烟喝酒都这样了，”白澈继续问，“你想姐姐也变成那样吗？”
方思摇摇头：“不想。”
“那方思想变成那样吗？”
“不想，哥哥，我也不想。”
云乐也走过去，坐到方舟旁边：“我不是在生哥哥的气，我跟哥哥开玩笑的，但是哥哥说的你们要记住。”
方舟点点头：“我记住啦姐姐。”
两个孩子吃完饭以后，白澈就打发他们去洗漱睡觉了，等他们收拾完回卧室，白澈关上主卧的门，就看到云乐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去睡觉？”他问。
云乐没动：“为什么不行？”
白澈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云乐是在说刚才的问题，顿时笑起来：“不就是拒绝了你一次，至于这么记仇？”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白澈笑出了声，大概是怕吵到两个孩子，他声音压得很低，“别想了，多思伤脾多虑伤胃，去睡吧。”
“你手真不行，沙发太挤了，”云乐想了想，提出来折中方案，“要不你去卧室，我睡沙发也行。”
“我怕我明天就失去竞选资格，”白澈推着她往卧室走，“去睡觉，我手早就好了。”
大概是在别人家里睡不习惯，方舟和方思起得都很早，他俩出卧室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白澈听到声音就拿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五点多。
他们开卧室门的声音很小，但毕竟周围太安静了，加上姐弟俩的窃窃私语，挺明显的，白澈闻声起身，压着声音问：“醒了？”
“嗯。”方舟点点头。
看他俩的样子，昨晚或许没怎么睡。
白澈没有拆穿，打开灯以后，把沙发上的东西都收拾干净，招呼他们过来坐。
“哥哥，我妈妈什么时候到啊？”
警察和他们妈妈联系的时候白澈也在，他知道对方在哪个城市，估算着说：“昨天晚上没有高铁票了，你妈妈如果赶最早的高铁，大概下午就能到。”
云乐不在，两个孩子都很局促，他俩凑到一起，和白澈中间的距离还能坐下两个人。听到答案他们也只是乖巧地点点头：“谢谢哥哥。”
“饿不饿？”白澈问。
“还不饿，等姐姐醒了一起吃饭吧，”方舟说罢，又问道，“哥哥，我以后可以和妈妈一起生活吗？”
“当然可以，”白澈不吊人胃口，先说结论，说完注意到方舟略带不信任的眼神，笑起来解释，“你爸爸长期家暴，这次还可能涉及刑事犯罪，是有可能被剥夺监护人资格的，更何况你们想和妈妈生活就可以和妈妈生活啊，父母是未成年子女当然的监护人。”
方舟和方思都点着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等云乐开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白澈身边坐着两个豆芽子，神色认真听他说话。
白澈抬头：“我们吵醒你了？”
云乐道：“不是，睡不着了。”
“他们说等你一起吃饭。”
“那现在吃吧，”云乐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早餐店开门了吗，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家里有牛奶，还可以蒸鸡蛋羹，”白澈起身要去厨房看，“之前买了速冻虾饺不知道庄易吃完没有，我找找。”
“我带他俩去楼下蛋糕店看看，吃点碳水吧，不然支持肉蛋奶不好消化。”
“行，去吧。”
方思牵着方舟的手，跟在二人身后。
“姐姐，这个哥哥是你什么人啊？”
云乐这才想起来没来得及给方舟介绍白澈，怪不得她会这么紧张，云乐思忖片刻，想着解释太多估计孩子难以理解，而且会让方舟对白澈有防备，就只说：“男朋友。”
“那上次那个呢，分了吗？”
“是啊，分了，”这时候电梯终于来了，云乐上了电梯，问，“方舟喜欢哪个？”
小孩子的喜恶很容易先入为主，比如第一次见了秦子阑以后，就认为云乐的男朋友应该是秦子阑那样，所以白澈没什么优势。
但方舟没有，她坚定道：“这个哥哥！”
虽然意料之中，但云乐还是弯腰抖着方舟，然她多说两句话：“为什么呀？”
方舟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从小很会察言观色，包括上次对秦子阑也是，她会很敏锐地捕捉着秦子阑的情绪，但是白澈不一样，方舟在白澈身边，和在云乐身边一样，很放松很舒服，可以心安理得地被照顾着。
她不知道如何表述，只能说：“因为姐姐和这个哥哥很像，妈妈说这个叫般配！”
“你连这个都知道？”
方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今天是周末，白澈没去加班，在家做后勤工作，云乐也没拿着平板画画，而是祭出了自己的画具。
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对于小孩子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方舟和方思终于开心了，拿着颜料在宣纸上画得不亦乐乎。
中午一行人出去吃的饭，回来以后方舟和方思就不玩颜料了，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大概是因为要见到妈妈了，看起来甚至有些惴惴不安。他们等了有一下午，方思都趴在方舟腿上睡了一觉，门铃终于响起来了，两个孩子都冲过去开门，果然是他们妈妈。
见到两个孩子，这位母亲眼睛也红了。
她蹲下来一手一个抱住两个孩子，轻拍着姐弟俩的后背安慰，自己却先哭了出来。
云乐和白澈对视一眼，都没去打扰。
几分钟以后，何媛终于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牵着两个孩子都手，站起身对着云乐，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白澈倒了杯水，云乐递给她。
“谢谢，”何媛先道了谢，开口以后，剩下的话就好说多了，“姑娘，我这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如果没有你……”
“举手之劳，而且我挺喜欢方舟的。”
何媛从包里拿出来个信封，就要往云乐手里塞：“两个孩子昨晚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这些不知道够不够，你先拿着，你以后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提。”
云乐怎么可能收：“不用，方舟和我关系好，您这样再让我以后怎么和方舟相处啊。”
两个孩子果然都抬着头，看着大人之间来回推脱，方思年纪还小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是方舟已经能看出来了。
再给就真的不合适了，何媛讪讪地把钱收回去：“不管怎么说，这次是真的谢谢你们了，如果两个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方舟自己聪明，她不会让自己孤立无援。”云乐笑着，摸了摸方舟的脑袋。
白澈问：“您是打算带方舟他们走？”
何媛点点头：“对，我在外地找了个工作，应该能支撑我们三个人的生活。”
“生活费记得及时和他爸要。”
“好，这下肯定忘不了，”何媛招呼着，“我请你们吃饭吧，这个总不能拒绝。”
何媛很热情，拉着云乐就要走，白澈只能跟在后面去开车，饭后何媛去把钱付了，拉着云乐又说了半天话才放手。
白澈和云乐站在饭店门口送他们。
方舟抱着云乐，依依不舍地告别：“姐姐，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当然可以了，姐姐不是给你留了电话嘛，等你在那边稳定下来了，可以给我打电话，说不定我和哥哥还会去那边旅游呢。”
白澈听着笑起来，他很喜欢云乐在未来的生活规划里给他留了位置，跟着哄了方舟两句。
“对了，”云乐说，“我要换手机号。”
她戳了戳白澈：“把你的手机号给方舟留一个，以后给你打电话就是给我打了。”
方舟拿了新的手机号很开心，蹦蹦跳跳地就去找何媛了，她转身冲云乐挥手：“那我走了姐姐。”
云乐笑着点头：“去吧。”
几天以后，白澈下班刚到家没几分钟，门口就有人敲门，他打开看，竟然是白楚。
白楚上来就说：“我师弟说，晚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澈推到了门外。
“……”
白楚拍开白澈的手：“白澈你干什么？”
“你小声点。”白澈说。
白楚朝着屋里看了一眼，顿时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谁在里面，乐乐姐？”
“嗯。”白澈轻哼。
走廊里的光线不是很充足，白楚抬头思索片刻，说：“哥，你现在瞒着乐乐姐感觉万事大吉，那万一她将来知道了，你想过会怎么样吗？”
白澈很烦躁：“以后再说吧。”
“你都不是初犯了你知道吗，你是二进宫是再犯，”白楚都替他着急，但她无能狂怒，“你不会是怕乐乐姐对秦子阑余情未了吧？”
白澈侧目，眼神飘忽：“没有。”
“啧，棘手，”白楚看开了，这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我师弟说，秦子阑约我们今晚去吃饭，如果你不想让秦子阑知道，我可以代你去，毕竟秦子阑现在还不知道你。”
“你去和我去有什么区别？”白澈问。
有点道理，白楚懒得想了，绕开白澈就往屋里走：“走了，乐乐姐一会发现了。”
然后她打开房门换了鞋，故作惊讶：“乐乐姐你也在啊？”
云乐起身：“嗯。”
“怪不得我哥高兴。”白楚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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