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岑川深吸口气,放下心中再次升起的对夏家母女识人不清的指摘,问到,
“……都是她的儿子,席老太为什么单单不待见席三?”
毕竟不是消息灵通的宋老爷子,这李宝柱也不知道。
但陆岑川完全不信这世上有什么无缘无故的爱恨,特别是对自己的亲子,只记下这事,黑着脸回杨家了。
李宝柱虽然提点了个陆岑川不曾知道的过往,对魏衍的探究其实没多大帮助,而阿越的生父却已经被陆岑川拉进了黑名单,顿时就对能和席三性情相投的同袍也揣满了恶意的猜测,更不肯相信他们的说辞。
宋老爷子见陆岑川的神色唬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得知席三人前人后两张面皮,也是皱了眉。但到底逝者已逝,夏家母女的人生也不能回头,只得拍了拍陆岑川的肩膀,聊作安慰。
“我怀疑魏衍说谎。”
陆岑川黑着脸生了好一会儿气,到底眼前的事情急迫些,而过去已经无可挽回,便强行拉回思路,又考虑起眼前人。
宋老爷子也是点头,却并不是顾虑陆岑川心情随便附和。
李宝柱那封信传得实在不靠谱,能真正送到席三手上的几率接近为零。老爷子也是听了李宝柱的话才仔细想了一下,这些乡野村人,能有什么门路送信呢?甚至写信都得找人代劳,陆岑川虽然年幼,但她所知说不定还就是全部,而如果真的只有这一封书信,那魏衍的话就很值得商榷了。
加上魏衍那淡定的态度和圆滑的处事,宋老爷子阅人无数,什么样戍边的武将能养出这样的管事?遂二话不说拍板定论,跳过魏衍,直接使人传信往京城查探。
许是陆岑川这边直接找上去说明阿越不用他人代为抚养,魏衍就没再去村里接触席家,只往京中送了书信,就安静的在裕丰楼等待回音。
但席家那边也很安静,并且是从魏衍一开始进村,就没有做出过任何行动,这就让陆岑川很疑惑了。
这不似席老太的风格啊……
连夏家那些家常用品都得扣留,夏草玲陪嫁的那点儿粮食都舍不得吐出来的席老太,既有重礼相赠,又许以金银好处,为什么竟没应下这无关痒痛的交换,来跟她要阿越?
而且这可是个叫自己不痛快的大好机会,自己曾经几度落了她们母女的面子,还亲手打掉她若干大牙,席老太为什么会放过?
陆岑川想不通。
但席家的逻辑其实相当简单。
那自称是席三同袍管家的魏衍,送上厚礼许以重金,说是要带走席三的血脉,为他抚养后人,以全一份同袍情谊。
席三的血脉谁啊?阿越啊。阿越如今在谁手里?陆岑川啊。
可是然后呢?
陆岑川是不是就会成了那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着阿越去京城安享富贵的好命人?!
那怎么行?!
这天大的运气,明明是他们老席家撞上的呀!
可是硬去从陆岑川手里把阿越抢回来?或者干脆说孩子是陆岑川抢走的?
席老太舔了下自己空洞洞的后牙床,又想想能和陆岑川自在说话的县令大人,和一直与陆岑川交好的里正一家,不敢妄动。
“娘,您想想。”
席枝儿转着眼睛推了下自家老娘的手臂,
“除了咱们,谁知道哪个是三哥的儿子啊?”
“……你的意思是?”
“那个小崽子在夏草玲手里,可咱们还有小三儿呢。”
席老太被女儿这么一提点,一双老眼贼光就落在了席小三儿身上。
这个与阿越年纪相仿,序齿在阿越之前,席老二家的儿子。
对啊!哪个才是她家老三的亲生血脉,那京城来的富贵人,哪能知道呢?他们说谁是,那就谁是。至于陆岑川手里的那个孩子,不是破庙捡来的吗?这全村人可都知道呢。
席老太欣慰的拍了拍聪敏的女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在心中默默祈求陆岑川千万别来坏事儿,根本不可能去找她。
京城到底路途遥远,也没什么网络电话,发信机都不知在哪儿,光传信一来一回就得用好多天,何况还得仔细打听。在有消息回来之前,江妙雨平安产下了一个白白嫩嫩的男婴,卫满仓进城报喜,顺道来寻陆岑川。
陆岑川就继续把阿越放去跟庆儿玩耍,托了宋氏照看,自己一个人跟着卫满仓回村里去。贺过江妙雨母子平安,里正叔把陆岑川叫在一旁,问她这些日子没有回来,可知道席家的事情。
“席家怎么了?”陆岑川装傻到。
见她懵然不知,里正脸上就升起了怒容,
“怪不得他们敢如此张扬!”
原来有人来寻阿越这事,虽然作为最主要角色的阿越被陆岑川带去了城里,但席家却全家都无处可躲,又不是什么能按捺的性子,禁不住村人轮番探问,先是大声叱骂了那些嘲笑他们当年做得太绝,逼走陆岑川不算,还把阿越都给了人家,如今连点儿肉汤都喝不上的村人,进而重提陆岑川所说土地爷送子之事,嚷嚷着阿越根本不是他家席三的儿子,凭什么沾走他家席三的好处。
这说法就叫当时围观了全程的乡邻们很好笑了,心中讥诮之余,也有明眼的,立即就嗅到了这些话背后的用意。
席家是想把席小三儿代替阿越,叫人领走。
没想到她一心关注魏衍,竟错过了席家这么大的动向,陆岑川听了里正转述近日村中鼎沸的各色流言,简直想给席老太点三十二个赞!
她不想把阿越送给别人,本来就算暂时稳住了魏衍,席家如何反应她也无法控制,正在愁得发慌,但席老太这神来一笔,是硬生生要跟自己从对立变成队友么?
看她竟浑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喜色,里正不由纳闷,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也不上心?”
陆岑川摸了摸脑门,松口气笑到,
“里正叔,大道理我不懂,但这世界上,我不相信任何人会比我对阿越更好,也不可能把阿越交在来路不明的人手上。”
她对魏衍和那传说中席三的同袍腹诽日久,此时说来颇有些义正言辞的意思,
“荣华富贵如何?有所予必有所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卫家众人被这说辞一震,陆岑川却还在继续,
“如果阿越现在大一些,可以明辨是非,可以保护自己,那么这样富贵的人家所表达的善意,我也不会这样断然拒绝。”
“但阿越如今不过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随便的恶意就能伤害他,甚至要了他的命。”
“玲子,我明白你的担心,但你会不会把人想的太坏了?平白无故的,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害一个小孩子?”
里正不赞同她这想法,陆岑川也不恼,只接着解释,
“您也说了平白无故,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找一个孩子?如果是对方所说同袍情谊,那给些钱,给些地,照顾一家大小,再由他自己的亲人抚育子女,这才是平常人会选择的方法不是吗?谁会要执意接走一个小孩子?”
说到这里,陆岑川收了脸上温和的应对,淡声说到,
“何况也没人能证明,这人话中真假不是吗?”
看陆岑川不但不肯挑明实情,还把对方形容得如同豺狼虎豹,里正觉得她是年纪太小,又屡遭变故,是以想的偏颇。
可这对于阿越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的馅儿饼,若能抓住,以那人阔绰出手,足可窥见荣华富贵近在手边,又是接到京城教养,难道不比这穷乡僻壤好上百倍?
“你口口声声都是说那人居心叵测,但万一那人却是好心,你却挡了阿越一条平白的青云路呢?”
“里正叔,哪有平白的青云路?”
陆岑川反问到,
“就算有,我也说了,不会有人比我对阿越更好了,如今他需要的是悉心的照料和健康的成长,根本不需要什么青云路。”
“等到以后他需要了,若是怪我,我也认了。”
话说到这里,一直在旁边抱着儿子默默聆听的江妙雨不悦开口,
“玲子你胡说什么!你这一片心都为了阿越,他哪会怪你!”
见她真心恼怒,陆岑川笑到,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此一时彼一时罢了。若是阿越长大真这么想,也只能怪我没把他教的跟自己同心同德。”
陆岑川态度坚决,里正也不好再劝,卫太婆此时开口到,
“阿越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就是玲子了,为亲为长,谁能待他比玲子更好呢?”
况玲子如今,过得不是也挺好的?
有了卫太婆这番话,卫家的女人们都表明了立场。里正有些无奈,妇人见地,到底软绵,但仔细想想,他又没法儿说陆岑川的担心有错。那京城来的管家,看着虽然光鲜亮丽,确实也并没个保证。遂笑着叹气到,
“你说的处处有理,我还能说什么呢?就照着你的想法办吧!”
有了里正默许,村人的流言便停留在了闲话八卦的水平,席家能够更加便宜的冒名顶替了。
而得知了席家这样的小算盘,陆岑川也不再在城里停留,带着阿越住回了自家——离事发地近一些,方便她拿到第一手消息好做反应。
多日不在,就算有李宝柱几人往她家帮忙打理照顾,庄稼蔬菜还好,鸡鸭兔子们却有些蔫蔫儿的,蛋都少下了几颗。
见陆岑川竟然带着阿越回来,席家很是紧张了一阵,但看她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就也渐渐放松,只是在心里暗暗祈祷那魏管家赶紧再来,把说好的金银握在手里,才是正经。
至于席小三儿会不会真的如那人所说,过上锦衣玉食顶好的生活,席家是深信不疑的。连席小三的亲生父母,都在殷切盼望着把儿子伪装成弟弟的血脉,送给别人的那一天。
但不知为何,那一天就是不来。
魏管家好像销声匿迹了是的,明明说好了改日上门听他们决断,怎么他们做了决断,魏管家却不来了呢?
席家有些按捺不住,轮番叫两个儿子悄悄去打听,看着魏衍确实还住在县城,却又不敢上门去催,不但担心显得太过主动叫人厌烦,更怕惊动了陆岑川,平白丢了大财神。
陆岑川亦是焦急的在等消息。
魏衍那边如同从未来过般平静,而宋老爷子这边,又过了七八天,才终于有了京城的回音。
跟回信一起回来的还有杨桥,他又考了个案首,顺利通过府试,拿到了秋闱的资格。
杨家上下一片欢腾,不但村中众人都跟着热闹,连县令也来亲贺。老爷子抽空看了那京城来的回信,直接给了杨路,杨路看过也很意外,跟老爷子心照不宣的收起这回信,等招待完来祝贺的闲杂人等,再来商议。
前来贺喜的客人都异常欣喜,作为主角的杨桥到是稀松平常的很,毕竟案首……他也不是第一次拿了。
撑着笑脸挨到送走了县令,觉得终于完成了任务,杨桥准备溜号去夏家寻点儿新鲜吃食打打牙祭,却被杨路喊住,三两句说了魏衍的事。
“当时宝柱确实是想联系席三,叫我写了封书信试着托人带往锦粱州。”
杨桥听完眉头紧皱,
“只是这信……”
因不是托的什么有门路的人,杨桥也是觉得并不能顺利到达。后来夏家接连出事,李宝柱就没再提及,杨桥从前跟夏家席家都无甚交情,自然也不会继续追究。
“除了宝柱,就没人托我写过信给席三了。”
宋老爷子跟杨路对视一眼,村里会写字能写信的,只有杨桥跟卫里正父子,杨桥这里没有,难道席家会去拜托卫里正吗?
“无论如何,先把京城回来的消息都告诉那丫头的。”
煎熬的等了这许多天,陆岑川每天的日常就是各种脑补吓唬自个儿,被害妄想症都要犯了。本以为无论好坏,打听到了消息就能有个进展,而现在听宋老爷子的意思,什么叫查不到?
她脑子空白了一瞬,不自知的反问了一句,
“难道这人是凭空冒出来的?”
宋老爷子跟杨路都担心她忧虑太过,但陆岑川很快就收拾起了情绪整理好思路,问起了详细。
老爷子也不拖沓,把查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姓魏的报出的校尉,只是个从六品的副将,如今确实还在边关领兵,但家里真是一般。”
根本不可能像姓魏的所表现的那样阔绰,抚养个孩子倒是轻易,也有几个家仆伺候帮工,可许给席家的那些金银,断断是拿不出来的。
“而且那校尉的家里……也从来没有姓魏的这号人啊。”
“还有件事。”
宋老爷子脸色微沉,看了一眼同来的杨桥,指着他到,
“阿桥说他只受李家小子所托,写过一封信给席三。”
陆岑川自然也知道村里会写字的人一共就那几个,但此时信不信的已经显得没什么紧要。
魏衍的身份既然是假的,那魏衍的借口又何必再当真?就算他说是从席三的家信中得知了阿越的存在,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虽然对魏衍的说法抱有疑虑,陆岑川却没想到魏衍连身份都是假的。而魏衍既然在假造身份,被他搬出来唬人的那个校尉,可跟他还有分毫关系?
亦或只是单纯胡乱攀扯的一个幌子?
或者,魏衍背后是不是真的还存在一个“老爷”?
但无论如何,哪怕这“老爷”依然确有其人,从魏衍就在作假,更遑论他背后之人?
所以到底是谁要接走阿越?为什么接走阿越?
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陆岑川突然锁着眉头问到,
“老爷子,席三得立下多大的功劳,才能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被调到京城去?”
“我曾听杨桥说,近年来边关安稳,有这么大的功劳叫席三立么?”
宋老爷子三人被她这脑洞震惊了,
“……你怀疑席三诈死?”
“不然呢?别人都不合理啊!”
“席三诈死也不合理啊!”
且不说这死是不是他想诈就能诈,军功又是不是他想立就能立,就算真的又是诈死又是立功,席三又何德何能,什么样的人品,一个服兵役的小卒子,能被直接从边关调到京城去?
而这番假托同袍名义要单单接走幼子的行为,席老三是富贵发达了却只想着儿子,要把老家的爹娘兄弟全都扔下?
这摆明了的不孝不悌,一旦被戳破,多大的功劳也能被湮灭在世人的口舌之中,还想在朝为官?
老爷子这些话还没说出口,陆岑川就冷哼了一声。
席三要真有这样是非分明的魄力,也算是给夏春燕出了一口恶气,又有些为人亲父的担当,好歹挽回了一点污糟的形象。
陆岑川这态度叫宋老爷子赶忙收住要说的话。之前揭破了席三在人前多年的伪装,又有席老太恶行在侧,夏春燕几乎能说是叫席家害死的,还指望这小丫头跟席家讲孝悌礼仪?没见了面就大耳刮子抽上去,都是有风度。
诶?好像抽过大耳刮子来着?
宋老爷子跑了下神,还是理智的否定了陆岑川对于席三诈死的假设,杨桥也叫她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
但无论如何,这回信实在叫陆岑川措手不及,她越想就越觉得,只有席三诈死才能解释如今的情况。
毕竟,只有席三诈死生还,才会上心打听自家,进而得知自己有后,再来惦记阿越,要把阿越带走,这整件事才说得通。
之前没有回音的时候她已经日日脑补,如今心里更是烦忧,虽然努力的行动如常,但到底逃不过长辈们的厉眼,这些隐隐不耐的焦灼俱被看得清清楚楚。
阿越的精神也不算好,陆岑川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但自己这个状态,阿越跟她朝夕相处,肯定是要露馅儿,又觉得一早叫阿越知道缘由,也省了一场忧心。
宋老爷子劝慰了陆岑川一回,看她并不走心,就知道这小姑娘不见着尘埃落定是不会放松的,便也不再多说。又使人送了各样的小玩意儿来逗着阿越玩耍,见这一直只黏着陆岑川的小子,竟因为不想叫陆岑川担忧,勉强的跟自己亲近了起来,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这件事从查魏衍开始就遇到阻碍,宋老爷子也很吃惊。无论是谁用什么理由,对方竟假托身份前来行骗,说白了,阿越一个农家汉的遗腹子,到底图什么?
但这接连的惊诧并不能叫他像陆岑川一般无措,也并不会因为这样出乎意料的发展就乱了自己的分寸。
说到底,比起身在局中又着实根基浅薄的陆岑川,宋老爷子更懂得如何从毫无线索之中觅得一点头绪,也更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身家,在重重迷障之中稳住步调,找出自己的优势来。
这些事情他老胳膊老腿的见的多了,虽然惊诧却也有限,便心疼她们小小年纪就已经只剩彼此相依为命,怎么还要经历如此的波折。
而不得不说,陆岑川突逢变故,除了忧心之外,却没什么自怨自艾的表现,反倒是火气上涌,看着更像是心情不好在生气。
平日里生意往来并不见松懈,遇人也依然客气有礼,只是若稍有不顺她意,那张利嘴就跟开了刃似的,格外的不饶人。
好在近日她除了往常在坊看顾生意,几乎是闭门不出,只有又来生事的吴梅花,正面领受了陆岑川的毒舌之后溃涕而走,还在李宝柱大为光火之下,真的只能回娘家小住,于别人也更没什么妨碍。
略一思索,明白陆岑川这是恼火自己人小力微,不能在这事上做的更多,几乎是叫人肆意蒙蔽,竟还有个蠢货送上门来叫她受骗,哪还能忍,就叫老爷子又有些失笑。
因事情出乎意料,为了帮陆岑川查探魏衍,或者还有他背后真正的主家,杨路跟宋老爷子各自动用了手上更多的人脉。老爷子本来算是来女儿女婿处消闲的,如今这样频繁的调遣手下,也不能够了。
然而还未等老爷子感慨一二,他积年的旧友兼生意伙伴就从京城来了书信,言及一桩极大的买卖。老爷子沉吟多日,也不管这信中利益撺掇,托词手上正有要紧的新生意,回信拒了。
竟不算完,转头就把还未做得周全的瓷砖推上了台面,让柳师傅不要继续试做改进,直接先烧一整套能镶嵌影壁的拼花纹样出来。
陆岑川略有惊诧,老爷子明明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然而她心绪不宁,也没有精神多去关心。
这之后老爷子的信件往来不绝,间或有魏衍那边的消息,却都不甚紧要,只是魏衍还在县城未有动作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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