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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洪崖旧债

清晨六点半,天色刚蒙蒙亮,带着山城特有的湿润雾气,悄然浸润着C市的每一个角落。陈岩站在洪崖洞景区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石阶上,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空气中混杂着江水的腥气、老木头的霉味,还有远处早点摊飘来的油香和麻辣味,这是独属于老C市码头的、复杂而鲜活的气息。

他穿着一身便服,一件深灰色夹克,牛仔裤,脚上是一双耐磨的登山鞋——在这种爬坡上坎、台阶密布的老街区,这几乎是标配。身后不远处,年轻警员小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里面装着录音笔、笔记本、相机,还有几瓶水和应急的压缩饼干,正有些艰难地跟上陈岩的步伐,微微喘着气。

“陈队,咱们非得这么早吗?这老街坊的,估计还没起呢吧?”小李揉了揉眼睛,显然对这“魔鬼”作息有些不适应。他是土生土长的C市人,但家在新区,对这片老城区,尤其是洪崖洞背后这些迷宫般的街巷,并不比外来游客熟悉多少。印象里,这里似乎永远是游客的天下,喧嚣而拥挤。像这样清晨的宁静,他还是第一次体会。

陈岩回过头,目光扫过眼前这片与不远处灯火辉煌、游人如织的洪崖洞主景区截然不同的区域。这里没有吊脚楼群那经过精心修复和亮化的惊艳,只有高低错落、依山而建的老旧房屋。黑瓦灰墙,不少墙面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砖石或夯土。狭窄的巷道蜿蜒曲折,时而陡峭向上,时而陡然向下,两旁是各种店铺的旧址,有些还挂着褪色的木招牌,依稀能辨认出“XX杂货”、“XX茶馆”、“XX铁匠铺”的字样。偶尔有早起的老人,提着菜篮,或端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杯,慢慢悠悠地从石阶上走过,眼神平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小李,你记住,要找老故事,就得找老时间。”陈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这个点,老人们睡不着,喜欢出来溜达,或者聚在某个老茶馆里摆‘龙门阵’。这时候去聊,他们才有精神,也更容易敞开心扉。等太阳升高了,游客多了,或者家里事多了,心气就不一样了。”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嘉陵江江面,以及江面上缓缓移动的货轮剪影。“而且,我们要找的不是现在的洪崖洞,是过去的码头。码头文化,讲究的就是一个‘早’字。以前的搬运工、纤夫、商贩,天不亮就得起来干活,讨生活。这种习惯,刻在骨子里,老一辈人还留着。”

小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努力消化着陈岩的话。他知道陈队是局里有名的“老刑侦”,经验丰富,尤其擅长处理这类需要挖掘历史背景、走访知情人的复杂案件。这次“雕花木盒”的线索,从沈墨那边得到的信息模糊而诡异——强烈的冤屈感和执念。这显然指向一桩陈年旧事,甚至可能是一桩被遗忘的悬案。而林语晨敏锐捕捉到的“非恐惧”的情感线索,更让陈岩觉得,这背后隐藏的,可能不是简单的鬼怪作祟,而是一段被掩盖的、充满纠葛与不甘的人间恩怨。

“我们的目标是‘雕花木盒’和它背后的‘陈年旧事’。”陈岩低声对小李说,像是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沈墨的能力提供了一个方向——冤屈,执念,指向木盒。但这太抽象了。我们需要具体的人,具体的事。几十年前,能用上‘雕花木盒’这种东西,还能牵扯出‘冤屈’,绝非普通百姓。而洪崖洞这一片,过去是C市最繁华的码头之一,三教九流汇聚,龙蛇混杂,最容易发生各种故事,也最容易埋藏秘密。”

“那我们从哪儿开始呢?”小李看着眼前纵横交错、仿佛没有尽头的老街巷,有些犯怵。这里的路牌很多都模糊不清,导航在这里也时常失灵。

“从‘人’开始。”陈岩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已经开门的、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小茶馆,“这种老茶馆,是码头信息的集散地,也是老人们回忆过去的‘据点’。我们去碰碰运气,找几个‘老码头’聊聊。记住,我们不是来办案的,至少一开始不是,我们是来‘听故事’的,听关于这片码头,关于几十年前那些人的故事。”

两人沿着湿滑的石阶往下走了几级,又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巷子两旁是高耸的吊脚楼山墙,几乎遮住了半边天,只有一线天光从头顶漏下。脚下的青石板路被岁月和无数双脚打磨得光滑锃亮,缝隙里长出了青苔。偶尔能看到墙上残留的红色标语,字迹早已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那个激情燃烧又充满动荡的年代印记。

茶馆不大,就叫“临江茶馆”,一块褪色的木匾歪歪斜斜地挂在门口。门口支着一个煤炉,上面坐着一把黑黢黢的铝壶,正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白色的水蒸气氤氲而上,消散在微凉的空气中。茶馆里已经坐了五六位老人,都是男性,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都很亮。他们围坐在两张拼起来的八仙桌旁,桌上摆着几杯颜色深褐的沱茶,还有一碟瓜子和一碟炒花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烟味和茶香。

陈岩和小李走进去的时候,老人们的谈话声顿了一下,几道审视的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在这种相对封闭的老社区,陌生人的出现总是会引起注意。

陈岩脸上露出一个温和而真诚的笑容,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先走到吧台后面那位正在擦拭茶杯的老师傅面前。老师傅看起来有七十多岁,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

“老板,来两杯沱茶,要浓点的。”陈岩的C市话说得不算地道,但带着一种让人舒服的亲和力。

“好嘞!”老师傅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取了两个粗瓷茶杯,抓了茶叶,用煤炉上烧开的水冲了,端到旁边一张空着的小方桌上,“两位,坐嘛。”

“谢谢老板。”陈岩道了谢,拉着小李在小方桌旁坐下。他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啜了一小口,感受着那苦涩中带着醇厚回甘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旁边八仙桌的老人们并没有立刻继续他们之前的话题,而是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瞟着陈岩和小李。他们能看出这两个人不是游客——游客不会这么早来这种地方,也不会点这种最“土”的沱茶。他们更像是……有目的而来。

陈岩放下茶杯,脸上依旧带着笑,目光转向八仙桌那边,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他们听清:“几位老师傅,打扰了。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他没有掏出证件,只是随意地提了一句,观察着老人们的反应。果然,老人们眼神里都闪过一丝惊讶和警惕。

陈岩连忙摆手,语气更加缓和:“别紧张,我们不是来查案子的,至少不是查现在的案子。我们是想来向几位老师傅打听点过去的事情,几十年前,这片码头的一些旧事。”

“几十年前?”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个鸟笼(里面却没鸟,像是个习惯性的摆设)的老人开口了,他声音有些沙哑,“那么老的事情,哪个还记得清楚哦?我们这些老骨头,记性都不好了。”

“张大爷,您就别谦虚了。”茶馆老板在吧台后面笑着插了一句,“这条街,哪个不晓得您张大爷是记性最好的?从解放前后到现在,码头的事,就没有您不知道的。”

被称为“张大爷”的老人哼了一声,似乎对老板的“吹捧”不置可否,但眼神中的那点警惕却消散了不少。

陈岩抓住机会,站起身,走到八仙桌旁,微微欠身:“张大爷,各位老师傅,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在处理一个……嗯,一个旧档案,里面提到了一些关于咱们这码头几十年前的人和事,线索比较模糊,我们想着,或许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的老人们能给我们一点提示。”他刻意说得很模糊,避免一开始就抛出“雕花木盒”或“冤屈”这样敏感的词,怕把老人们吓跑。

他顿了顿,观察着老人们的神色,缓缓说道:“我们想打听的,大概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或者更早一点,那时候,这码头上有没有什么特别有名的人物?或者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离奇,或者说,当时影响比较大,但后来又不了了之的事情?”

“离奇的事情?”另一位身材微胖、脸上红光满面的老人捻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码头嘛,龙蛇混杂,天天都有稀奇古怪的事。打架斗殴、偷鸡摸狗、跑船的淹死、运货的失踪……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一桩?”

“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陈岩坦然道,“档案记载很简略。我们只知道,可能和一个……嗯,一个‘物件’有关,一个手工雕刻的木盒子,可能是某个行当的信物,或者……装过什么重要东西的。”他小心翼翼地抛出了“雕花木盒”的线索,但没有描述具体样式,只是用了“手工雕刻”这个特征。

“雕花木盒?”

老人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茫然地摇摇头,显然没什么印象;有的则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而那位张大爷,握着鸟笼的手指却不易察觉地紧了一下,眼神也闪烁了一下。

陈岩注意到了张大爷的细微变化。他知道,有戏。

“是啊,一个雕花木盒。”陈岩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目光落在张大爷脸上,“可能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但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意义非凡。或许,和当年码头的某个帮派、某个商行,或者某个……小团体有关?”他故意用了“小团体”这个词,比“帮派”听起来中性一些。

张大爷沉默了片刻,端起面前的茶杯,猛喝了一口,然后重重地把茶杯顿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唉,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叹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似乎穿透了眼前的老旧街巷,看到了几十年前那喧嚣、混乱、却又充满生机的码头景象,“那时候的码头,不像现在这么‘干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正经干活的搬运工、纤夫、水手,也有投机倒把的、放高利贷的、开赌场妓院的……为了抢地盘,为了争生意,明争暗斗,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失踪个人,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他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如同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起来。其他几位老人也仿佛被勾起了回忆,纷纷加入了谈话。

“是啊,那时候码头上最红火的,除了国营的搬运公司,还有几个‘把头’带着一帮兄弟干私活,接一些不愿意走正规渠道的货。”

“要说有名的人物……‘水老鸹’算一个吧?那家伙,水性好得很,据说能在江底下闭气三分钟,以前是跑船的,后来自己拉起了一支队伍,专门在夜间接一些‘黑货’,胆子大得很。”

“还有‘王木匠’,虽然不是码头工人,但他的木匠铺就在码头边,生意好得很,不光做家具,还帮人修船、打木箱,码头上很多人都认识他。手艺是真的好,尤其是雕刻,那雕出来的龙凤,跟活的一样。”

“王木匠?”陈岩心中一动,“他很擅长雕刻?”

“那可不!”一位老人抢着说,“那时候谁家要是能请王木匠打一套雕花家具,那可是十里八乡都羡慕的事情。他雕的木盒子也出名,有些跑船的老板,喜欢找他雕个精致的木盒子,装些重要的契约、账本什么的。”

雕花木盒!陈岩和小李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线索似乎开始清晰起来。

“那这位王木匠,后来呢?”陈岩追问。

提到王木匠,老人们的语气似乎都低沉了一些。

“唉,可惜了一个好手艺。”张大爷叹了口气,“死得早,也死得……不明不白。”

“不明不白?”陈岩精神一振,“怎么说?”

张大爷喝了口茶,缓缓道来:“大概是……嗯,一九六几年?具体哪一年记不清了,好像是□□刚开始没多久的时候。那时候社会乱得很,今天斗这个,明天批那个。王木匠平时不太掺和这些事,就埋头做他的木匠活。但他有个毛病,好喝点小酒,喝多了就喜欢吹几句牛,说自己见过多少世面,手上过过多少‘好东西’。”

“有一天晚上,他又在酒馆喝多了,跟几个人吹牛逼,说他最近接了个‘大活’,给一个‘大人物’雕了个宝贝盒子,里面装的东西‘能买下半个码头’。当时好多人都听到了。结果呢,第二天,王木匠就没去开铺子。他婆娘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家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但好像也没丢什么太值钱的东西。”

“失踪了?”小李忍不住问道。

“是啊,失踪了。”张大爷点点头,“当时报了警,警察也来查了,码头也捞了,附近也找了,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失踪个人也不算稀奇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有人说他是被人绑票了,为了那个‘宝贝盒子’;也有人说他是自己卷了东西跑了,毕竟他吹了那么大的牛;还有人说,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被沉江了……众说纷纭,反正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见过王木匠了。他那个木匠铺,后来也被街道收了,改成了个杂物间。”

陈岩的心跳微微加速。王木匠,雕花木盒,“能买下半个码头”的东西,离奇失踪……这一切,似乎都和沈墨感受到的“冤屈”、“执念”以及那个模糊的“雕花木盒”线索对上了!

“那张大爷,您还记得,王木匠失踪前,有没有跟什么人走得特别近?或者说,有没有跟谁结过怨?”陈岩继续追问,目光紧紧盯着张大爷。

张大爷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鸟笼的竹条。其他几位老人也在低声议论着,回忆着。

“结怨?王木匠那个人,平时还算和气,手艺好人也还算本分,就是嘴碎,喝多了爱吹牛……要说结怨,生意上的小摩擦肯定有,但要说能到杀人灭口的地步……”一位老人摇着头说。

“对了!”另一位一直没怎么说话、看起来年纪最大、脸上皱纹像刀刻一样的老人突然开口了,他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他说,“我想起来一个人……好像是姓刘,叫什么……刘老三?对,刘老三!当时也是码头上的一个‘狠角色’,手下有几个兄弟,专门帮人‘看场子’,也做点走私的勾当。我记得,王木匠失踪前几天,有人看到他和刘老三在码头上吵过一架,吵得还挺凶,好像是为了……一批木料?还是什么活计?记不清了……”

“刘老三?”张大爷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一凛,“你说的是‘刘扒皮’?”

“对对对,就是‘刘扒皮’!”那老人连连点头,“他那个人,心狠手辣,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王木匠的失踪,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不好说,不好说……”张大爷摆了摆手,“刘扒皮后来的下场也不怎么样。没过几年,就因为打群架,把人打死了,被判了重刑,好像是无期还是死缓,关在里面没出来几年就病死了。”

陈岩的脑子飞速运转着。王木匠,雕花木盒(可能就是他失踪前所雕刻的那个),神秘的“宝贝”,失踪案,还有一个可能的嫌疑人刘老三(刘扒皮),但刘扒皮也早已去世。线索似乎清晰了一些,但又陷入了新的迷雾。王木匠到底去了哪里?那个雕花木盒和里面的“宝贝”又下落如何?他的“冤屈”又是从何而来?仅仅是因为被谋杀吗?还是说,这里面牵扯到更深的秘密?

“那张大爷,除了王木匠和刘老三,您还记得当时码头上有什么比较有名的‘合伙生意’吗?”陈岩换了个角度提问,试图挖掘更多信息,“比如说,几个比较有实力的人,合伙做什么大买卖?”

提到“合伙生意”,老人们的话似乎又多了起来。

“合伙生意多了去了。”张大爷说,“那时候码头的搬运、运输,很多都是几个人合伙,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门路的出门路,赚了钱大家分。不过,合伙的生意,开头都好好的,到后面,十有**都会因为分钱不均或者互相猜忌闹翻。”

“要说最有名的一次合伙,大概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快到六十年代的时候吧?”一位老人回忆道,“那时候政策稍微松动了一点,允许搞点个体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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