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舒沉默了很久。
“我本来不想说的。”唐明叹了口气：“毕竟那是你们的事，我不是很想……插手别人的感情，挺麻烦的，但是你吧，就，你和淙儿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林长舒说：“谢了，明哥。”
“嗯……”唐明难得的露出了纠结的神色：“要是你想哭或者发火的话……”
“不用。”林长舒看着易拉罐的洞口，晃了晃里面的液体：“我知道。”
“知道什么？”唐明愣了。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喜欢我。”林长舒说。
唐明明显的震惊了。
这种表情很少会这么直观的在他脸上出现，林长舒都有点想笑了。
“你知道你还……”唐明欲言又止。
“不甘心啊。”林长舒垂下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我还要……那什么，但起码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特别喜欢，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这个时候鸡翅才端上来，林长舒拿了一串慢慢用筷子扒下一个，戴上手套后又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想吃的**了。
“喜欢一个人根本藏不住，就像我对他那样……所以他不喜欢我也挺明显的。”林长舒说：“看着他的眼睛我就知道，毕竟他也不是演技很高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露馅儿了。”
说到这里林长舒还笑了一下。
“你这是何苦啊。”唐明不解：“他不喜欢你你还喜欢他做什么？”
“都说了不甘心啊。”林长舒说：“他还能一直不喜欢我？我这么优秀。”
“靠。”唐明笑了：“怎么这么臭屁。”
“实话实说。”林长舒跟着笑了笑：“这叫自信。”
“行。”唐明端起杯子：“为你的自信干杯。”
两人碰了碰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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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串总共二十个鸡翅，在林长舒非常矜持且有点不情愿的表示可以分给唐明一半并被拒绝后，全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
“我应该，”林长舒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嗝儿：“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吃鸡翅了。”
“转两圈儿吧。”唐明说：“消消食。”
晚上的中央大街是一天中最繁华的时候，上班空隙急着来吃饭的打工人，牵着狗出来散步的老人，放学很久的小学生和初中生，都在同一时间出现了，而像林长舒他们这种苦逼高中生，也只有在月假的时候才能感受一下这种氛围了。
林长舒觉得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有些小小的习惯，比如谢淙喜欢转笔，只要有笔在手上就会无意识开始转，又比如唐明喜欢叠东西。
就这一段路唐明已经收了五六张传单了，全部叠成整整齐齐的小块儿搁在手心里放着。
“你……”
“嗯？”唐明一抬手丢出去一个小方块儿，正中不远处的垃圾桶。
“我靠？”林长舒睁大眼：“叠这么实在呢？”
“嗯哼。”唐明往他手里塞了一个。
林长舒掂量了一下，非常实在，感觉比它是一张纸的时候重多了。
抬手，丢出去。
掉到了一个小孩儿的脑袋上。
“……操。”林长舒赶紧扭过头。
唐明已经笑疯了。
那小孩儿估计也是缺心眼，那么大的东西掉脑袋上了居然连摸一摸的动作都没有，就顶着那坨纸昂首阔步往前走。
林长舒几次跟在他身后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坨纸拿下来，都没有成功。
因为旁边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人贩子。
“得。”林长舒缩回手：“我放弃了，就这样吧。”
唐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抬起胳膊抹了一把：“你这是准还是不准呢？”
“我他妈……”林长舒皱眉：“只能说这小孩儿太不使眼色了，我往哪儿丢他往哪儿跑。”
唐明又笑了老半天。
林长舒偏头看了他一会儿，又扭过脑袋。
“怎么了。”唐明问：“是不是觉得现在跟我待一起比跟他俩待一起都舒服？”
“你摆个摊儿算卦去吧。”林长舒震惊了。
“都写这儿了。”唐明指了指他的脸：“我好歹比你大两岁。”
林长舒只能叹气。
他俩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圈，林长舒胃里那种顶着慌的感觉才下去了一点儿。
林长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群里，谢淙在十分钟之前问了一句[你们吃着呢？]
他刚回了句吃完半天了，谢淙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林长舒看着手机屏幕犹豫。
“怎么了？”唐明看了过来：“你不想接就挂了，或者给我。”
挂断就太明显了，林长舒把手机给了唐明。
“喂？淙儿？”
“明哥？”
“嗯哼。”
“长舒呢？”
唐明看了一眼疯狂摇头的林长舒：“上厕所去了，我给他拿着手机呢。”
“哦，行。”谢淙笑了一下：“我来中央大街这边儿帮我爸取个文件，你俩急着走吗？不急碰个面儿吧。”
唐明看着林长舒，在他点头之后才说：“行，你发个定位我们去找你。”
“我找你们不是更方便吗？”谢淙问。
这个问题问的林长舒冷汗都下来了，因为他们现在站的地方离厕所很远，谢淙找过来就露馅了。
唐明连一秒停顿都没有：“你拿文件是在商街那块儿吧？我俩要去那边地下超市。”
林长舒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挂掉电话后唐明把手机递给他：“你们俩打算这样尬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林长舒皱眉：“他现在对我太刻意了，我想忽视都难，像以前那样处多奇怪啊。”
“问你一句啊。”唐明把手揣进兜里：“你对淙儿没意思也不可能有意思对吧？但你还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想跟他像以前一样相处。”
“对。”林长舒点点头。
“行，”唐明说：“回头我帮你跟他谈谈。”
唐明办事儿林长舒是放心的，于是长出一口气：“谢了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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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淙把文件夹夹在胳膊底下，眯眼看着不断放大的两个人影。
林长舒手里拎了个塑料袋，看起来是吃的。
林长舒换了件鹅黄色的连帽卫衣，不是白天穿的那件了，显得人特别精神，特别青春，印象里他很少穿这么亮的颜色，在微沉的暮色里像个小月亮。
林长舒的头发好像也洗过了，看着很柔顺，他每次洗完头发梢都会带点儿卷儿，弧度不大，但是很可爱。
从下午五点开始放假到现在也就四五个小时，谢淙却觉得好像很久没见过他了一样。
“晚上好。”谢淙说。
林长舒很明显的表情一滞，然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有点别扭的说：“晚上好。”
“演电影呢？”唐明说着，在他们俩背上一样抽了一巴掌：“去超市。”
.
“你们俩来超市干嘛啊。”谢淙把最后一个章鱼小丸子塞进嘴里——刚刚林长舒手上提着的那个。
“买菜。”唐明说：“我去他那儿住。”
谢淙意义不明的哦了一声，推了个购物车。
林长舒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看似认真的研究着菜品，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在尴尬。
谢淙叹了口气。
唐明觉得在超市买菜有点傻逼，不过来都来了，也没别的选择了，他挑了两个西红柿，打算捡着简单的菜做，回头一看林长舒已经往购物车里塞了五六盒肉了。
“……”唐明沉默的看着林长舒。
“怎么了？”林长舒问：“没你爱吃的？”
“你会做吗你就乱拿？”唐明恨铁不成钢。
林长舒其实也不算特别会做饭，他怕油绷着自己，下菜之后炒炒放调料都还可以，处理食材就不太行了。
“我以为你会。”他说。
“放回去！”唐明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谢淙笑了起来，想说我可以过去帮你们做，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要是以前就直接说了。
唉。
现在看着唐明和林长舒相处时自然又随意的样子，谢淙莫名有点嫉妒。
“买点儿零食。”谢淙看着手机说：“我弟要我给他带点儿回去。”
提到谢泞的事林长舒的兴致就突然变高了，连忙点了点头：“好啊。”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肉都放回原地后购物车一下子空了不少，林长舒看着上面的小折叠座位，几次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谢淙看着他：“想坐车？”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林长舒迅速扭过头。
“你坐吧。”谢淙笑着说：“我推你。”
“不……”
“你坐吧。”唐明也说：“我挺好奇你能不能塞得下的。”
塞下倒是塞下了，就是林长舒得蜷着，一米八好几的人，往车里一坐既视感特别强。
谢淙掏出手机连拍了几十张。
“我操……好丢人啊。”林长舒戴上帽子：“快逃！带我逃到没人的地方！”
“好！”谢淙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种紧张兮兮的语气感染了，握着车把手往前冲：“快跑！”
坐购物车的感觉非常奇妙，林长舒还来不及感叹自己这一百四五十斤的体重会不会对谢淙瘦弱的胳膊产生负担，就一阵风似的挂过去了。
这东西还能跑这么快呢！
轮子咕嘟咕嘟的滚动，林长舒的视觉雷达能特别清晰的感觉到路人诧异或惊奇的目光，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因为前面就是一整排红酒。
“淙儿！”林长舒一把薅住购物车边框，企图用惯性停下飞驰的车：“停！停！赔不起！”
他听见谢淙轻笑了一声，在距离红酒柜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刹住了车。
“你他妈吓死我了！”林长舒捂着胸口：“我差点以为我下半辈子要交代在这儿了……”
“怎么可能。”谢淙还在笑：“有我在呢。”
林长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小跑着赶上来的唐明一巴掌拍在脑袋上：“你们俩！几岁了！跑什么跑！”
“操。”林长舒被拍的一激灵，摸了摸脑袋：“我都提前打过招呼了！”
“他妈的出去千万别说咱俩一个学校出来的……”唐明叨叨着：“你都不知道刚刚旁边人怎么看我们的，像看傻逼一样。”
“我们不是吗？”谢淙真诚的问。
沉默了几秒后三个人突然同时开始笑，林长舒笑的购物车都开始颤，于是挣扎了一下：“哎呦，哎呦，我要下来。”
然而真正要下来的时候问题就大了。
上去的时候很简单，毕竟他身高腿长的一跨就进去了，但下来的时候没地儿着力，林长舒尝试着站起来，瞬间感觉自己离地面起码有个三米高，本身的身高加上购物车的高度，让地面儿看起来特别遥远。
这要是也跨出去那得飞出去。
坐着跨也不行，够不着地，还容易翻。
“我抱你？”谢淙问。
“……不用。”林长舒说：“你抱不动我。”
他是真觉得谢淙抱不动他，不是什么别的原因，谢淙那劲儿在他眼里就跟猫儿似的，大概和本身身体不太好有关系，非要选一个的话，他宁可让唐明抱。
起码摔不死。
“这样吧。”林长舒拧起眉：“你俩帮我稳着点儿，我跳出来。”
谢淙虽然有点怀疑他到底能不能行，但还是伸手架住了半边车。
林长舒慢慢站了起来，车扶的很稳，没有一丝颤动。
我操。
早知道不坐了！
我是不是有病！
谢淙推的这个购物车是最大号的，篓子非常深，在他膝盖差不多的位置，万一没跳出去……林长舒想象不出来那会有多尴尬。
我到底为什么要坐啊！
“你跳不跳啊。”唐明说：“你不跳我给你颠出去的。”
“操！”这句话成功把林长舒吓着了，原地窜了起来。
我要飞我要飞……
我要飞我要飞呀……
我要死！
落地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大事不妙，整个人重心全部栽到了前面，脚掌的震痛还没来得及扩散，整个人的注意力就被越来越近的地面吸引了。
林长舒在那一瞬间甚至觉得一头撞死比较划算，因为自己勾着腰，双手甩在身后踉跄着直奔地面去的姿势一定非常狼狈，非常尴尬，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唐明抑制不住的爆笑。
“抓住你了。”
千钧一发之际，谢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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