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高层们离去时的脸色十分难看,本以为二十只雄虫能让撒西法松一松口,没想到仍是半分面子不给,甚至还狮子大开口地想把迦勒的管辖权要回去,真是气死个虫!
可他们纵使一肚子怨气,也只能老老实实憋着,毕竟撒西法的配枪不长眼,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容易走火。巴蒂带着随从忍辱负重地走出宴会厅,临走时把大门摔得震天响。
大厅里陷入一片安静,众虫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生怕自己发出声响触怒这位喜怒无常的首领。
然而撒西法却一反常态的和颜悦色,带着令虫毛骨悚然的笑,一字一句道:“怎么都不说话?”
话音刚落,四下立刻就热闹起来。身边有虫的立刻聊起来,身边没虫的自言自语也要把场子撑住,整个宴会厅活像变成了菜市场,吵得沸反盈天。
科利安收回默默打量的视线,看向面前的雄虫。雄虫帮他理好领子之后就退后半步,保持着一个礼貌又客套的距离。
他本以为是自己太过冒失惹了对方不快,但细细看去,雄虫神色自然,眼神也平静温和,大概刚才真的只是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并不是拒绝。
这样一想他便放松下来,毕竟斐因作为唯一能靠近撒西法的内线,是颗相当重要的棋子,如果能让这颗棋子心悦诚服地归属于自己,以后办起事来要容易得多。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表,见指针快要走到八点,便冲雄虫微微颔首,略带歉意地说:“阁下,先失陪了。拍卖会即将开始,我需要去交接事务。”
斐因“嗯”一声,正准备翻两句客套话结束这次交流,却见对方忽然凑了过来,墨绿色的眼睛半阖着,嘴唇几乎贴到自己耳际:
“期待下次与您见面。”
撒西法应付完那帮难缠的老家伙后,一转身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那只雄虫明明不久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会等自己回来,结果一转头就和别的虫搞在了一起!
只见科利安和斐因亲亲热热地靠在一块儿,雌虫的银色小辫甚至都搭在了斐因的肩膀上。手也不老实,半遮半掩地虚扶在雄虫腰际,感觉下一秒就能搂上去。
真是好样的。
撒西法一双红眸不悦地眯起,手指捏的嘎嘎作响,迈着大步直逼那两只虫所在的角落。
“首领。”
他军靴踩得嗒嗒响,斐因想听不见都不成,抬头一看对方满面怒容,就知道八成是误会了。
“见过首领。”
科利安也跟着斐因叫了一声。
他不叫还好,这一叫撒西法的心情又坏了三分。因为他很不爽地发现,面前这两只虫身上有着相似的气质:优雅又得体、温和又矜贵,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上流的贵气。
倒还挺般配。
撒西法扫了斐因一眼,对于一旁的科利安更是看都不看,也不回话,只在他们面前停留了两三秒,然后转身又走了。
戈尔跟在后头简直一脸懵逼,自家首领这阴晴不定的性子连他也摸不着头脑。一句话也不说,来了又走,这是要演哪出?
斐因反应很快,戈尔还在原地愣着呢,他立刻就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撒西法是不是后头长了眼睛,每回他快要追上去了就突然加快步伐,一远一近地愣是追到拍卖会场才停。
拍卖会是晚宴一个助兴的小节目,算不得正式,场上的拍品大多是些稍许昂贵却又不过分的首饰礼品,多由雌虫拍下来讨雄虫的欢心。
撒西法在后排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斐因正准备挨着他落座,却见雌虫朝着右边轻抬下巴,然后点了点身边的座位道:“戈尔,你坐这儿。”
戈尔看了看首领,又看了看首领旁边站着的雄虫,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只觉得一个脑袋三个大:
首领啊,其实他站着就挺好,能不能不坐……
见他扭扭捏捏,撒西法很是不高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是,是……”
首领要他坐,他不得不坐。戈尔低着头不敢看斐因的眼睛,带着满腔的负罪感缓缓坐下。
撒西法坐在一排的最边上,左边没有座椅。斐因抿唇思索半晌,没说什么,默默走到戈尔身旁落座。
没过多久其他虫也都到了,拍卖很快开始。拍卖官站上高台,一件件流光溢彩的珍贵饰品被轮番送上玻璃展柜,雌虫们的叫价声不绝于耳。
“十五万!”
“二十五万!”
“五十万!”
……
“五十万一次,五十万两次——成交!这件蛋面祖母绿珍珠流苏吊坠,现在属于安东尼少校,恭喜!”
竞争是雌虫的本能,求偶时尤甚。竞价的激烈程度不断上涨,现场的氛围很快被调动起来。
这次拍卖规模不大,拍品的价格也不算高,拍下之后款项当场结清。不少雌虫一拿到拍品便送到心仪的雄虫身边,如果雄虫收下,那么大概率他们将会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
撒西法向来对这种活动没兴趣,一来他自己不爱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而来他也没有心仪的雄虫要讨好,所以从头到尾他都硬邦邦地抱臂坐着,动也不动。
盯着斐因伺机而动的雌虫倒是不少,但他们也不傻,没瞧见旁边首领的脸色臭成什么样了吗?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在这个档口上赶着吃枪子。
因此拍卖过半,斐因这儿都是冷冷清清没虫找。
他们俩一左一右地清闲自在,却是苦了夹在中间的戈尔。他现在的心情很难形容,硬要说的话就是前有狼后有虎,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主。
他正苦心琢磨该如何破冰,没想到半路竟冒出一个冤大头。
只见一只粉发雌虫绕过两排座椅,径直走到斐因前面,然后打开手里的首饰盒,露出一只18K白金镶钻雕花胸针,语气殷切地说:
“阁下,第一眼见到您的时候我就不受控制地为您沦陷了。这枚胸针的颜色和您的头发一样漂亮,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为您亲手戴上?”
撒西法的眼神瞬间从眼尾扫过去,那只雌虫没注意到自己被打量,只觉得周遭的空气莫名冷了两三度,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原来是柯莱议员的小儿子比利,光顾着收拾那老家伙,忘记收拾你了。
斐因没转头,却已经感受到撒西法不善的眼神。他压下嘴角那一点不明显的笑意,礼貌疏离地看向比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枚胸针我不会收,你请回吧。”
“为什么?”
比利显然是个被家里保护太好,没见过世间险恶的小少爷。被斐因拒绝了他也不气馁,依旧殷殷切切地凑上来道,“阁下,我是真心喜欢您的!我对您一见钟情!”
触发到敏感词汇,撒西法的脸色又阴沉几分。
“真的!我,我,”比利忙着证明自己的心意,一霎时也顾不上什么贵族的体面了,言辞恳切道,“我愿意给您做小!”
“做小我也愿意的!”
斐因:“……”
戈尔:“???”
撒西法的指节响了一声,斐因心知这是发怒的前兆。他依稀记得面前这只虫似乎是某位要员的儿子,如果因为这种事让撒西法和对方结下梁子,实在是太不值当。
他迅速起身,不着痕迹地挡在撒西法和比利中间。戈尔会意,麻溜地站了起来,勾住比利的胳膊半推半搡地把对方领走:
“兄弟啊,我跟你也是一见如故,这里有个事不得不告诉你——”
老大的墙角可不是好挖的呀。
戈尔的位置空了,斐因便顺势坐下来,撒西法也没制止,只是脸色很臭地把头扭到一边。
“首领,您还在生气吗?”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撒西法的半个侧脸,下颌绷得很紧,一看就还在气头上。听了他的话也不回应,像是打定主意不理他。
斐因也不恼,反倒有一丝微妙的高兴。
人是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而生气的。撒西法生气,恰恰说明他在意。而气成这样,是不是说明在意的程度还不浅呢……
“下面将要竞拍的是:阿利斯坦弧面红宝石!起拍价三十万星币——”
拍卖官有力的话音从高台上传来,斐因随意转头看去,就见大屏上一块深红似血的宝石静静卧在黑色丝绸布上。
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或繁复的工艺,可他就是莫名地被那色泽吸引,映着光的部分是瑰丽的玫红,棱角转折处却是近乎黑色的深暗,仿佛干涸的血液,带着浸透骨血的美感。
“六十万一次,六十万——”
拍卖官说到这儿顿住,只见最后一排有虫举起了号码牌,是先前从未出现过的数字,他念起来还有些生涩:
“好的,2708号出价八十万!是我们的斐因阁下!”
话音刚落,场上不禁议论纷纷。毕竟从来都只有雌虫拍下拍品送雄虫的份,从来没有雄虫亲自上场竞价的。
“八十万一次,八十万两次——成交!阿利斯坦弧面红宝石,现在属于斐因阁下,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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