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很快把拍品送了过来,红宝石放在丝绒首饰盒里,底下垫着真丝雪纺布,在水晶灯光下放出瑰丽的色泽。
斐因从托盘里把首饰盒拿起来,转向左边那只双手抱胸的雌虫,柔声道:“首领,这块宝石很漂亮,我想把它送给您。”
一旁的服务生正准备转身离开,闻言不由得愣住,毕竟无论是雄虫不合身份的低姿态,还是向首领献礼的大胆,都足够叫虫吃惊。
他转头想偷偷瞄一眼情况,结果一个不留神没拿稳托盘,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引来前排一众雌虫回头。然而回头的虫们并没在看侍者,而是一个个伸脖子扭脑袋地偷看他后方的斐因。
撒西法似有所觉,半盍的红眸抬起,向前方冷冷地扫了一记眼刀,扫得众虫们集体一哆嗦,纷纷作鹌鹑状把头缩回去。
斐因托着丝绒盒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撒西法没什么表情地朝盒子里看了一眼,然后沉声道:“我不喜欢无用的东西。”
他并不喜欢首饰,这红宝石在他眼里不过是无用的累赘。路边的石头拿回去好歹还能磨刀,这破宝石除了放在盒子里吃灰还能顶什么用?
余光里,雄虫的手一点点放了下去,最后捧着盒子落在腿上,手指蜷缩起来。
挺好。撒西法向后靠上椅背,心想这只死缠烂打的雄虫终于知难而退了。
他向来厌恶雄虫,十米之内没有雄性的规则从不是开玩笑,可却因为这个家伙一次次破例,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雄虫回去估计就会收拾行李乖乖滚去附属楼了吧?说不定还能干脆搬出公馆,去保利庄园找那些南部雄虫团圆。
想着想着,他又鬼使神差地朝右瞥了一眼。雄虫白金色的额发垂落,遮住眉眼,只能看到那浅淡的薄唇轻轻抿着,唇缝处被咬得颜色发红,像揉烂了的玫瑰花瓣。
……
撒西法克制地收回视线,闭目沉沉呼了一口气——
该死的!美色惑虫!回去他就下逐客令!
“阁下,这是您的账单。”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俨然是刚才那位服务生。他指着浮空面板,和斐因确认了付款方式,然后殷殷切切道:“账户已联通,您那边可以确认了。”
斐因抬起手腕,把手环对准瞳孔,没过一会儿就响起款项结清的提示音。
“好的阁下,那我不打扰您了,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服务生走后斐因也没再说话,那个丝绸布垫着的首饰盒静静躺在他腿上,显出几分无言的失落。
账户变动的信息稍有延迟,几秒钟后斐因才收到星卡消费的提醒。
白色的信息框在还未来得及收回的面板上弹出,撒西法斜斜睨了一眼,然后不由得一愣。
“您名下的星卡于20:52分向首都拍卖行汇去一笔款项,共计:800,000星币。”
“目前账户余额为:2星币。”
多少???
撒西法不动声色又看了一遍,发现自己没看错,确实只有两星币,连一趟公共飞行器都坐不起。
合着这雄虫拿八十万买了块破石头,然后只给自己留了两块钱?!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偏偏这时斐因又开口了,本就清润的声线压得很低,听起来满是低落和忧伤:“首领,这块宝石真的很漂亮。”
“红色的,像您的眼睛一样好看。”
“如果您不收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首领,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生气,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了。是因为刚才我和科利安少将说了几句话让您误会了吗?抱歉,是我的不对,我该和少将保持距离才对……”
“戈尔!”
斐因每说一句,撒西法的心里就烦躁一分。他搞不明白心情为什么这么糟糕,像是有谁在用爪子挠他的心口。
“在!”戈尔从几步之遥处赶过来,“头儿有什么吩咐?”
撒西法下巴点了点那个红盒子:“拿着,带回公馆。”
“是!”
斐因把首饰盒交给戈尔,脸上像多云转晴似的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温和笑意。他朝撒西法那边挪了挪,柔声说:“可以打成耳坠或者项链,手环或者脚链也可以,您戴上肯定会很好看的。”
撒西法心说他才不要戴什么狗屁链子,束手束脚的有什么好?何况这家伙不应该担心担心自己吗?兜里就两块星币,半块面包都买不起,离开公馆还怎么生活?
“喂,你……”
“怎么了,首领?”
斐因抬眼看过来,不知是不是离得太近,浅灰色的眸子看起来像一弯清澈的海水,干净得过分。
撒西法在这弯海水里待了一会儿,然后匆匆移开眼。
算了,就让这雄虫再住一阵子,反正他又不是养不起。
戈尔把首饰盒交给随行的侍从,交代说一定要好好送到首领办公室,最好放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最显眼的位置。
嘱咐完这一大堆他便往回赶,结果在门口被一只军雌拦下,看肩章是个少尉,估计不属于撒西法的嫡系,不怎么眼熟。
“上尉!”对方慌里慌张,说话不仅结巴还大舌头,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慌什么!”戈尔低声呵斥,强忍着嫌弃没抬袖子,“报告事情要严肃镇定!”
“抱、抱歉!上、上尉,我、我会注意的!”
“说,发生什么了?”
“塞、塞辛斯中校,他、他越狱了!”
“什么?!!”戈尔一听就急眼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说!”
“您,您也没让我……”
“废什么话!还不快把事情经过告诉我!”
戈尔真是恨不得把头伸进这家伙的喉咙里,听听究竟怎么个事儿。可这只军雌一着急就结巴得更厉害,颠来倒去愣是好半天才报告完原委。
有身份不明的虫劫狱,用迷药放倒守卫后把塞辛斯救了出来,临走前还用炸弹把一整层关押室全炸了。
幸好那一整层只关了塞辛斯一只虫,不然后果只怕更加不堪设想。
戈尔眉头皱得死紧,犯虫逃跑本就棘手,何况塞辛斯还是撒西法的弟弟,两者间称得上血海深仇,实在不敢想象对方能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出来。
“旁边的驻扎军呢?!第一军整整一个连的兵力,竟然追不上一只重伤的虫?都是干什么吃的!”
军雌被他发怒的样子吓到,脸色苍白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畏缩地盯着他看。
这虫到底谁选进来的?!不仅话说不连牵,还胆小成这个鸟样?!
戈尔简直气得要爆炸,偏偏他越生气对方的嘴就闭得更紧。他强行压下满胸腔的怒气,扯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一字一句道:
“你、继、续、说。”
军雌剧烈地喘了几口气,这才抖抖索索道:
“第一军、出动了、三个小分队、进行抓捕……”
“然后?”
“然、然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喘得戈尔觉得自己要比他先晕过去:
“塞辛斯上校,他,他被抓住了。”
……
………………
原来虫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会笑出来的。
戈尔眯起眼,很想一把攥住这只军雌的领口,让他领教一下来自长官的关怀。但他凭着超虫的毅力,终究忍住了没动手,只是咬牙切齿道:
“谁、教、你、这、么、汇、报、事、情、的?”
后来总算搞清楚,塞辛斯是越狱未果,半途被第三分队队长抓住。本想直接带回监狱重新关押,但特制的重刑犯关押区被炸没了,又不好跟普通嫌犯关在一起,最后不知道谁出了个馊主意,居然直接押着塞辛斯到了科利安的庄园,来请撒西法亲自决断。
戈尔:“……”
他竟不知道队伍里什么时候混了这么多蠢货进来。
“他们现在在哪里?”
军雌:“后花园的最里面,喷泉旁边。”
拍卖会进行到十点时有一个短暂的茶歇。斐因本想拿两块蛋糕过来,毕竟他们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进食,雌虫又连着好几天把充能剂当饭吃,他实在看不过去。
他记得撒西法喜欢吃黑森林,尤其偏爱上面那层可可粉……
“头儿!”
他正端着盘子往回走,就见戈尔步履匆忙地赶至撒西法身边,附在对方耳朵旁小声说了几句。
然后撒西法的神情就严肃起来,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接着起身,大步流星地从大厅拐角的偏门走了出去。
斐因抿了一下唇,想跟上去,却被戈尔轻轻拦住:
“抱歉阁下,头儿说了让我看着您,还请您呆在这里,宴会结束时头儿会回来接您的。”
斐因朝撒西法离去的方向看了看,没有为难戈尔,转回头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上一世没有这个事件,撒西法参与了拍卖会的全程,并没有中途离开。
他眸色微暗,心想自己猜得没错,事件发展的轨迹确实与上辈子并不完全相同。至于原因如何他并不感兴趣,他只在意结果。
十分钟的茶歇很快结束,拍卖官重新站上高台,拿起木锤掀动竞价的**。
斐因一边在脑海中整理时间线,推测可能的事态发展,一边注意着左边墙上的黑白原子钟。
一个小时过去了,撒西法还没回来。
戈尔一直坐在他身旁,帮他把那些因为首领不在而涌上来的狂蜂浪蝶赶走,同时也尽职尽责地守着他,寸步不离。
斐因皱了皱眉,心想得寻个时机把对方支开。
科利安作为负责虫,坐在第一排的最中间。换拍品的间隙里,突然有只红发军雌朝他走去,半跪在他前方。两虫交流了几句,然后军雌站起来,朝科利安颔首行礼,接着转身离开。
如果斐因没有记错,那只军雌是叫阿尼尔,上辈子是科利安的心腹。虽然军衔只是上校,但是精神力却是不容小觑的S级。
而那只军雌离开的时候,走的正是撒西法之前走过的那扇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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