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敢偷梁换柱,这和当着老虎的面摸老虎屁股有什么区别?
撒西法皱起眉头,换上一副严厉冷酷的神色,心想自己堂堂北部首领,才不会喝这种三岁虫崽喝的玩意儿,然而刚准备开口,就有一缕温热的奶香钻进鼻孔,诡异地抚平了他那发毛的脾气,于是想发作也发不出来了。
他面色阴沉地盯着杯中的燕麦奶,好半晌才不冷不热地丢出来一句:
“以后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不过说是多余,大概也起了点效果。
出发去晚宴的时候,斐因刚出主楼,就看到一辆眼熟的飞行器停在大门口。黑金色的机身线条流畅,处处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舱门半开,放下一截舷梯。而军雌上飞行器从来都是两条腿跳上去的,这是在等谁便不言而喻。
飞行器里很宽敞,黑色皮质沙发呈C字形环绕了大半个机舱,前方是一块浮空面板,显示着自动驾驶的各项参数。
撒西法坐在沙发一角,头靠着舱壁闭着眼在小憩,斐因进来后他也没睁一下眼,带着上位者惯有的高傲。
斐因很识趣地没去扰他,眼神落在前方的面板上。
晚宴在科利安的庄园举办,从公馆开过去不过三十分钟,但面板上却显示本次行程共计两小时,规划的路线更是像蛇一样扭来扭去,在伦兰特上方兜了好几个圈子。
他倒是不怕迟到,一来整个伦兰特没虫敢下撒西法的面子,二来正好能逃过那些长篇大论的开场词,何乐而不为呢?
他只是有点好奇,因为这样鬼画符似路线实在不像自动导航能搞出来的,更像是谁有意为之。
正想着呢,舱门外探进来一个头。戈尔见斐因盯着那面板瞧,当即热络地解释道:“阁下,这不是系统抽风,而是伦兰特的观光线路。”
“今天上午帝国的阁下们都去参观景点了,首领说您也不能少,就特意把原定的计划改成了观光路线,想带您看一看首都的风景……”
“多嘴!”
撒西法终于舍得睁开眼。他狠狠瞪了一眼戈尔,心想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这家伙添油加醋地净胡说!
“首领……”
“还不快滚!”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本就让他烦躁不已,这二愣子似的大嘴巴下属更是让他无名火起,只觉得身上哪哪儿不痛快。
戈尔到底是怂的,立马点头哈腰准备溜号,临走前还不忘贴心地关上舱门。
飞行器无声发动,载着他们升上首都的半空。伦兰特四面雪原环绕,远眺过去是无边无际的白,围绕着中央一座庄严肃穆的城池,静静看过去会有一种盛大又苍凉的感动。
但比起赏景,斐因还是更在意面前这只嘴硬的雌虫。
对方皱眉阖目,眉宇间是淡淡的焦躁和困倦,一副典型的工作狂身体透支症状。
也不知道他喝完牛奶有没有睡一会儿,斐因估计没有,因为撒西法向来一身反骨,你越叫他做什么他越不会听。
斐因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拍拍自己的腿,轻声开口道:“首领,飞行器颠簸,靠着舱壁睡不着,您还是枕着我的腿睡吧。”
撒西法睁开眼,看着他没说话。
斐因又道:“我学过按摩,替您按一按会舒服一点。”
撒西法依旧没说话,心里的狐疑却早已蔓延开去——难不成尤百列说的是真的?这家伙真对自己一见钟情?
可他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十分扯淡。因为无论从哪一点来说,他都和南部雄虫的审美——温顺、乖巧、漂亮——毫不沾边。
但如果对方对自己没意思,那为什么要对自己死缠烂打,又是包扎又是送牛奶的百般关怀?
他还没想明白这个恼虫的问题,手臂上就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将他整个虫拽得向右边倒去,脑袋稳稳落在了对方的大腿上。
然后有温凉的手指落在太阳穴,带着浅淡的衣物熏香的气息,一下一下打着圈按揉:
“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撒西法半被迫地枕在雄虫腿上,“大胆!”“放肆!”“当心你的虫头!”的话语已经滚到了喉咙口,可滚了好几圈还是咽了下去。
狠厉残忍如他,也会在面对温柔时生出几分恍然无措来。
他到底没做什么,手也从腰间的配枪上放下去,低低哼了一声算作回应。
斐因轻笑一声,手指游移到他的耳骨,温润的声线压得轻且低,在耳畔响起时显得暧昧而亲昵:“困了就睡。”
“到的时候我会叫醒您。”
他们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半。到场的时候开场念白早就结束了,众宾客们正三三两两地随意闲谈,不时有端着香槟或蛋糕盘的侍者穿行其间。
斐因进来的时候,在场许多雌虫的眼睛都亮了。这次晚宴明面上是接风洗尘,实则是伦兰特名流们的一次小型相亲宴。雄虫向来紧俏,更何况帝国送来的这二十只等级还都不低,贵族中可不乏单身雌虫,一个个的都想趁着这次晚宴多认识几位阁下。
虽然斐因一来北部就被“金屋藏娇”,但这批雌虫们早就听说了他的大名。级别高、漂亮、温柔,单拎一个出去都能迷死一大片雌虫,遑论还集所有优点于一身。
于是众雌纷纷伸长了脖子,露脸的露脸,秀肌肉的秀肌肉,都盼着能抓住那位阁下的目光——
然而他们打错了算盘。
因为紧跟着斐因进来的是撒西法。
娇生贵养的公子哥到底不能跟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军雌比,撒西法一个眼神扫过去就打消了这些雌虫的那点心思。毕竟虫命和艳遇哪个更重要,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首领。”科利安很快走过来,向撒西法颔首行礼。他的身后跟着几位年长的雌虫,一看就都是位高权重,
“主教巴蒂等您很久了,还请您移步会议厅。”
撒西法抬了一下手示意对方带路,走了几步不知为什么又回了一下头,朝斐因看过来,可也只是看着,一言不发。
斐因却似乎懂他的意思,弯眼一笑:“我等您回来。”
撒西法一噎,他其实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对上视线后反倒不知道说什么。见雄虫一副乖顺模样,他心情不由得好了几分,转回头迈步向会议厅去。
“斐因——”
撒西法前脚刚走,帕特后脚就扑了上来。明明才分别两天,他却像半辈子没见面似的搂着斐因的脖子不肯撒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斐因拍拍他的手。
“怎么不会!”
帕特一脸愤懑,小声道,“北部首领杀虫不眨眼,据说还有生吃同类的癖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好了好了,没那么夸张,都是骗虫的。”
斐因把他的手挪下来,抬眼瞥见后头站着两只高大的军雌,像是在等帕特的样子:“他们俩是你的——”
“哦,他们啊。”帕特回头看了一眼,“我新收的雌侍,怎么样,还可以吧?”
“嗯。”斐因不置可否地答一句。
“斐因阁下。”
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回过头,就看见科利安款款走来,一身宝蓝镶边纯白礼服,衬得他气质如玉,
“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您喝一杯酒?”
“当然。”
斐因和帕特简单地告了别,后者在临走前还和他嚼耳根,劝他找个机会从公馆逃出来,另觅良配,还说科利安就不错。
他无声哂笑,不作回应,然后跟着科利安走到走廊拐角一个不显眼处。
“少将。”斐因开门见山,做出一副沮丧神色,“很抱歉我没能完成你的嘱托。首领身边的防线太严密,我找不到机会。”
科利安只一瞬就明白过来,面上的笑却越发温润:“不,没关系。是我没有在信里说清楚,是我请求您的帮忙,这并非是强加于您的任务,您完全不用道歉。”
说着,他微微倾身,绸缎材质的衬衫领口随动作敞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光影顺着锁骨没入更深处,像是在无声暗示着什么。
“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害得您愧疚担心……”
哪里考虑不周,你这不考虑得挺周全的么?连色诱都使上了。
斐因看也不看,只装作不知晓他的意图,甚至还伸出手替他贴心地把领口笼好:“天气凉,少将注意保暖。”
科利安:“……”
“撒西法!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远处蓦地传来一阵摔门的巨响,只见帝国主教巴蒂怒气冲冲地从会议厅走出来,语气不善道,“把矿线开发权交给伦兰特已经是帝国最大的让步!你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与巴蒂的怒气滔天截然相反,撒西法的语气称得上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只不过迦勒本就是伦兰特的领土,我们在那里开发矿线难道还需要你们同意?”
“你!”巴蒂气得要吐血,偏偏还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迦勒在数年前的战役中被帝国占领,这块地区的归属一直是两国争论不休的议题。往年还不至于闹得如此厉害,只是撒西法上台后态度强硬,争端才又被挑起。
“别气了,等会儿在我这儿气死了又要引发外交事件。”撒西法朝身后挥了挥手,俨然一副主虫做派,
“戈尔,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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