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那晚之后,康熙为了补偿保清,给惠嫔升了妃位,惠嫔成了惠妃,一时间在宫中风头无两。
不过,惠妃与康熙到底还是生了龃龉,惠妃不肯再侍寝,康熙也默许了惠妃的决定。
保成和保清变得疏远了,他们彼此间客气生分了许多,底下的哈哈珠子再也没有打过架。
*
保清和保成一天天长大,除了上书房的功课之外,康熙私下里亲自教导保成为君之道。
康熙在公共场合,不止一次地夸赞保清适合学武,把保清哄得熏熏然。
不用惠妃叫醒他,保清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练武。
他自己练武还不够,保清还带着小竹子、巴仆南泰也跟着一起练武。
四个孩子练武之后吃得更多了,又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延禧宫的大师傅可受累了,每天都要多做几份点心备着。
惠妃知道大师傅劳累,给大师傅的月例翻倍。
大师傅拿到钱,乐呵呵的,再也没喊过一句累。
惠妃自己也很忙碌。
惠妃的延禧宫住进了一个卫贵人,长得真是天姿国色,美艳不可方物。
惠妃知道这个卫贵人原来只是辛者库劳作的奴才,因着出色的样貌被康熙一眼看中,一路高升成了贵人。
现下卫贵人已经怀了皇嗣,康熙知道惠妃是个淡然的性子,会把卫贵人照顾得很好。
况且,卫贵人只是个贵人,没有资格养皇子,所以这个孩子得由惠妃这个延禧宫主位养,孩子长大了以后也要叫惠妃一声额娘的。
*
保清八岁了,他现在仍然在乾清宫上课,每天在乾清宫和延禧宫之间往返。
三弟和四弟也到阿哥所学习了。
三弟胤祉是荣妃马佳氏所出,是荣妃失去了好几个孩子,才剩下的独苗苗。
四弟胤禛的生母是庶妃乌雅氏,乌雅氏很会钻营,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就将自己所出的皇子送给了佟佳贵妃。
佟佳贵妃地位身份非同一般,她是康熙的亲表妹,佟国维之女,孝康章皇后的侄女。
佟佳贵妃身体孱弱,膝下没有皇子,只有一个公主,还早早离世了。
康熙感念乌雅氏为人机灵,特意给乌雅氏封了德嫔,乌雅氏凭借着送出胤禛,从此在后宫有了一席之地。
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大抵都能看出康熙很看重太子,与保清的关系只是平平,与太子的关系倒甚是融洽。
保清也能理解三弟,四弟,他在宫里呆的久了,也不是白纸一张了,他明白了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
司马迁果然说得不错。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保清也不是没有高兴的事,他觉得自己要有一个跟自己很亲厚的弟弟了。
住在延禧宫的卫贵人怀着孕呢,肚子已经很大了。
保清很喜欢卫贵人住进延禧宫,因为卫贵人长得特别特别好看,像是画里的仙女一样,卫贵人说话还特别温柔,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
不像额娘,一生气,就揪住保清的耳朵不撒手。
保清还有个隐秘的小心思,保清没有一母的弟弟妹妹,不知道为什么,保清觉得卫贵人会生个弟弟。
保清想得特别好,等弟弟大一点儿,保清可以每天带小弟弟玩儿,教宝贝弟弟骑马射箭。
保清现在骑射成绩可好了,教一个小孩儿绰绰有余。
他每天都给卫贵人送点吃的喝的,希望卫贵人能给他生一个漂亮的亲弟弟。
惠妃知道了,又揪住保清的耳朵,耳提面命了半天,最后把保清赶去写大字了。
*
卫贵人真的生了个小阿哥,排行第八,康熙给他赐名胤禩。
保清特别喜欢这个弟弟,因为小八是所有弟弟中长得最好看的,随了卫贵人,长得皮肤很白,像一块香香软软的小奶糕。
保清喜欢戳弟弟的小脸,软乎乎的,一戳一个小梨涡。
唯一可惜的是,保清大了,康熙建了个阿哥所,凡是进了学的阿哥,都得阿哥所住着。
得知不能住在延禧宫了,保清带着小竹子、南泰和巴仆一起去了阿哥所住着,不能随时来后宫里了。
保清年纪越来越长,他也明白了保成这个太子在康熙心里的地位,不像小时候那样,总因为康熙和保成争风吃醋。
保清和保成的关系反而缓和了不少。
保清作为皇长子,自然是诸位皇子中最先成婚的,康熙为他选了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塔娜做嫡福晋。
塔娜是个性格爽朗的满族姑娘,保清想着,自己要是和塔娜这样率性自然的姑娘过一辈子,好像……好像也挺好的。
就这样,十六岁的保清就和塔娜成婚了,两个人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但彼此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感情出乎意料地好。
保清十七岁的时候,跟着康熙远征厄鲁特。
太子留在京城监国。
太子这一年也娶妻了,娶的是三等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雪兰,也是个极为出色的女子。
瓜尔佳·雪兰做姑娘时,就是有名的爽利人,又美貌又能干。
*
塞外西风猎猎,战场上数不清的刀光剑影,壮士最后的绝望厮杀,长刀饮血,不死不罢休。
保清在外面每天奋勇杀敌,血雨里来回,立下了不少功劳,但身上也添了许多刀伤。
保清觉得这样也很好,保成留在宫里处理政事,他在外面震慑边疆,他们兄弟一起守卫大清。
保清跟着众位将士一起打赢了这场战役,康熙对他赞赏有加,赠给了保清一把宝石匕首。
这是康熙少年时,用来防身的匕首,从不离身。
一时间,众位将士看保清的眼神都大有不同。
*
得胜而归的将士回到京城。
保清却发现很多事情都变了。
太子和索额图隐隐站成一队,明珠对他很是热情。
而康熙坐在龙椅上,冲着他们高深莫测地笑。
保清不知道怎么了,打了个冷颤,一股来自骨子深处的战栗和恐惧席卷了他的心头。
那声音再告诉他,保清,不要和太子争皇位。
*
大皇子妃和太子妃同时怀孕了,京中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议论她们谁先生下皇长孙。
保清在家里一直劝慰塔娜,“不用非争皇长孙,我还是皇长子呢,不也没什么用么?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我也不强求孩子。”
可塔娜还是很紧张,“我倒也没想生下皇长孙,但我想生个儿子,没有儿子,我这嫡福晋的位子坐得不稳当。”
保清也知道这个道理,满族人历来重视子嗣,塔娜没有儿子傍身,确实会受到很多非议。
不过,生男生女,保清也决定不了,他只能多多陪伴塔娜。
塔娜想吃什么,他就去买什么,凡是塔娜想要的,保清一一都满足了。
保清知道自己代替不了塔娜承担生育的痛苦,他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让塔娜过得舒服点。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塔娜先发动了,经过几个时辰的痛苦挣扎,塔娜生下了个女孩儿。
保清看着自己的女儿,小小一团,跟一个皱巴巴的小猴子一样,“咱们的女儿就叫乌林珠吧,她以后会是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
太子妃瓜尔佳·雪兰也生了,生了个男孩儿,太子很高兴,康熙更高兴,他给孩子取名弘皙。
京城里的人都说,这次是大阿哥输了。
大皇子妃先生的有什么用,不过还是个没把的女儿,太子妃后生的,人家照样一举得男。
可保清根本不在意,他每天抱着自己的女儿,拿着个拨浪鼓摇呀摇。
孩子还没乐呢,他自己倒是先笑了。
小竹子也跟着高兴。
他和保清一起长大,保清现在都结婚成家了,大福晋又生了个香软可人的小甜糕。
小竹子不禁感慨,时光飞逝。
现在南泰和巴仆跟着保清做事,也都相继成婚了。
小竹子年前还喝过南泰的喜酒呢。
一向斯文的南泰那天满面笑容,喝得烂醉。
小竹子看出他是真高兴。
小竹子也为他高兴。
他看得出,南泰娶的人是他的意中人。
巴仆到了成婚的年纪,但性子贪玩,还没定下心,索尔和府给他相看了好几个姑娘,他都不点头。
巴仆悄悄告诉小竹子,他说他不想结婚,结了婚就感觉自己是个大人了。
这很可怕。
小竹子当时就笑了,这话像是巴仆说的。
一团孩子气。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收服了厄鲁特,准噶尔的骑兵又在边境线上蠢蠢欲动。
康熙是位铁血天子,当即就点了二十万大军,带着保清从京城千里奔袭,一同赶往准噶尔。
准噶尔的士兵远比厄鲁特人难对付,他们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是天生的战士。
这一仗,保清他们打的很艰难。
保清要害处又添了几处新伤。
战斗结束后,康熙看了,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他就要失去他的儿子了。
保清倒是不怕,“战场上,刀剑无眼,多少士兵都留在战场上回不来了,儿子这样已经是上天庇佑了。”
康熙皱着眉,吩咐太医好好给保清诊治。
保清看着战战兢兢的太医,冲着康熙笑道,“儿子不怕死,只要死后,阿玛好好照顾额娘和福晋就好。”
康熙拍了下桌子,“说什么丧气话呢,你是朕的儿子,得天庇佑,怎么会有事?李太医,你好好给大阿哥诊病,往药方里多加点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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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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