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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香

西厢偏院,幽僻寂静,门窗皆重帘遮蔽,帷帐低垂,檐下一株老槐枝叶森然,蝉声被细密帘幔隔绝,只余若有若无的振翅声。

屋内陈设素雅,不见奴婢侍候,惟一张漆几上放着一盏茶。香炉中焚着雪松香,沉韵幽冷,掩盖住来人衣袍上的气息。

帘后隐隐有微光浮动。

来人低头跪倒,叉手行礼低声启禀:“那梅氏女四日前入鸿胪寺报备。照常理,无签注、无过所应遣返,然珩王从中调停,以文书担保特例通行,现为珩王宅供奉乐伎。”

帘后无语,唯风吹灯花微跳。屋中光影起伏,似有人靠坐沉思,又似空无一人。

他停了一下,像是掂量措辞,声音随之压低了些许:“在下以为,此人或并非珩王一时心血来潮所引,恐另有深意。”

“继续。”声音轻如絮语,听不出半分喜怒。

“自那日西市一别,便踪迹全无。宅中安插的人也一无所获,至四日前才骤然现身。可见其行藏之密,实非寻常。”

屋中一时静极,只有香烟缭绕不散。

“依在下所见,此人既善音律,不若把握时机拉拢,在天长节上献予圣人,也好稳住心神、换得几分颜悦。”

墙角悬着一串风铃,风来便叮当作响。一束直照的日光从高窗落在地上,其上影子时而清晰、时而碎裂。坐的人隐在帘后,看不见面容,惟有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案上,指节轻轻敲着。

“仅一面之缘,便带回宅中藏起来,他竟不怕?”帘后的影子微微倾了倾,语调缓缓,带着股笑意,“他会为了什么铤而走险呢?珩王那般心思缜密,自幼惯于藏锋敛芒,连圣人都被他瞒过——立宅的恩诏,可不是随口求得的。”

“您的意思是?”

“监着,他总有用她的一天。”帘后的灯焰忽而敛了光,影子随之消失。

“喏。”

“等等。”他起身正要退下,却被叫住,“算算日子,谢三郎该回珩王宅了……定要办得稳妥些。”

墙角的风铃又响了。

那声音像从梦里抽丝剥茧般,将梅雨从昏沉中一点点牵回人世。她终于回过神来,长长地、贪婪地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娘子可是梦魇了?”李聿神色温和,缓声相询,“时值未时三刻,见娘子犹未起身,某深为系念。乃有僭越,幸勿见罪。可安否?”

光线透过窗棂倾洒进来,落在榻上像水波一样轻晃。

她这才慢慢扫视一圈,眼睛里除了残留的混沌与疲惫,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研磨正踩着她的腿小步来回走,一脸若无其事。床边她的包静静躺着,床脚还压着一堆研磨的玩具。

“怪不得身体那么沉……”她声音还有些干哑,故作轻快地笑着。尝试着抬起被压麻的手动了动,将研磨提了起来,在它的圆肚子上挠了几下,“小坏猫,你害我不浅!”

李聿看她恢复了些神采,便从床边起身,略退半步,不再追问,只轻轻点了点头:“委屈娘子了。订的新衣还需些时日,这几日且宽心,莫嫌简素。”

“没有没有。”梅雨摇摇头,略显僵硬地放下研磨、掀被起身,双脚落地时微微踉跄了一下,像是身体还未完全从梦魇中挣脱,“我要去洗漱了。现在还有饭吃吗?醒了才觉得好饿。”

李聿微微一侧头,立在一旁的侍女立刻俯身应声,快步退下去安排。

“膳后来藏书楼找我。”留下这句话,他将半掩的门带上,也离开了。

在房中吃过早午饭后,梅雨透过敞开的门,看见研磨在院中阳光下蜷成一团,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一看便知正睡得香甜。她没让侍女撤走甘蔗汁,甜丝丝的冷意刚在舌尖打了个旋儿,困意便又不依不饶地压了上来。

她脱下外衣躺回榻上,刚一合眼,脑中却忽然浮现李聿临去时那句“膳后来藏书楼找我”。

她猛地睁眼,犹豫片刻,又咬牙穿上外衣。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甘蔗汁出门,刚迈出院门两步,就在日光下顿住了脚步。

好像不知道藏书楼在哪儿……

她四下张望,院中无人走动,连蝉声都在正午的炙热中打了个盹。她只好边喝边走,在回廊中游荡。阳光把头发都晒烫了,凉气从杯中升起也止不住那阵阵汗意。正打算放弃折返回房,身后忽然传来音量不高却清晰的声音:“梅娘子可是有事与聿郎相议?”

她回头,只见元夕正抱着一束书册立在不远处的回廊尽头。

他比梅雨稍矮半头,却因骨架宽大显得更沉稳。尚未完全长开的肩背像未出鞘的刀,裹在鸦青素缎圆领袍里,勾勒出清晰的线条。未束的额发散了几绺在剑眉前,随他疾步迎上的动作扫过眼尾泪痣;眉骨像狼毫一笔勾成,鼻梁高挺,却仍带着三分稚气;薄唇紧抿,绷出倔强的直线,偏生嘴角微翘,像是随时要破功的笑纹。

阳光从廊间缝隙漏下,斜斜打在他肩头,方才显出衣襟上的暗纹。银线绣出一行蜻蜓,在微风中如有灵动,恍若惊鹿踏雪而过。皮质束带勒出劲瘦腰身,终究还是带着未脱的少年单薄。最惹眼的,是那双眼尾微垂的瑞凤目,清冽眸光藏不住利意,像初春河面将裂未裂的一层薄冰。

梅雨点点头:“李聿让我膳后去藏书楼找他。但我不知道藏书楼在哪儿。”心里不禁掂量起他究竟几岁

元夕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垂下眼眸,表情重新归于平淡。他声音仍低:“请娘子跟着在下。”

梅雨快步跟上,空气中流动着阳光和沉默,略显尴尬。她端着甘蔗汁,忽然有些好奇。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你几岁了,你多高,你为什么要跟着李聿。但又觉得不够熟络,贸然开口可能显得太冒昧。

她在脑海中漂浮的十万个问题中挑来挑去,最终选择了一个边界感适当的开口:“你是剑客吗?”

刚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在故意刁难?

“正是。”他答得干脆。

好不容易才开启的对话就这样干净利落地结束了。

转过一处角门时,元夕伸手挑起帘子,为她挡住正面的日光。

“午膳后,聿郎常在藏书楼研读经卷,避开喧扰,故内宅多安排休憩。”本以为剩下的路程都会在寂静中度过,没想到元夕竟然主动开口说话。

梅雨颔首:“原来如此。”

“聿郎喜静。读书时不喜人声。若娘子要寻他,需绕到藏书楼西窗那侧,那边光影柔稳,他心情也稳些。”

梅雨原本只是听着,不禁感叹:“好精致的生活。”

元夕脚步顿了一瞬,像被某个词拽住了。片刻后继续往前走,只是声音略低了些:“聿郎贵为大唐亲王。还请梅娘子多加关照……莫要叫他受风。”

“嗯?”梅雨一愣。

“他体弱,若受风……有时喘不上气。”

梅雨本想问一句“不通风不是更容易喘不上气吗”,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要轻易评判他人的生活方式。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回廊、垂花门与一道静谧的小院,花树交枝成荫,树影婆娑。石径干净得几乎像是新铺的,连一片落叶都不见。阳光在元夕的肩头跳跃,随着他步伐晃动。梅雨忽然意识到,这家伙和自己想象中的少年侍卫形象相去甚远——太过沉稳了,也太安静了,像一柄未曾出鞘却早已开锋的剑。

藏书楼里静极了,香烟蜿蜒,缥缈上升。窗棂外的阳光透过竹影,斜斜地打在地砖上。李聿倚在案前,手中闲搁着一卷书,指节在页边轻轻敲打,像是专注又若有所思。

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接着门开了一条缝。梅雨探头进来,扫视片刻发现李聿后,眨眼问道:“里面可以喝果汁吗?如果不行我喝完再进来。”

元夕没停顿,已推门而入:“聿郎,您要的书我找来了。”

“无妨,进来喝吧。”李聿抬眼,目光温和,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放案上就行。你也去歇着吧。”

元夕微微躬身,悄然退下。

梅雨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气把甘蔗汁喝完了才进门——毕竟她绝对讨厌别人在自己的书房里喝果汁。

甫一落座,不等李聿开口,她便抢先截断话头:“你要说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梅娘子竟如此敏锐,”李聿笑眼盈盈,对她的反应似有预料,并不惊讶,说着将一盏温热的茶推到她面前,“元夕去库房拿书前煮的茶,此刻火候正好。”

梅雨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李聿这才缓缓开口:“下月初五是天长节——是圣人的寿辰。为圣人祝寿,诸王群臣皆要进宫献礼。今晨收到请帖,上面写了’特敕:诸卿献艺于兴庆宫花萼相辉之楼,可携府中乐工,或荐坊间妙音’。某想请梅娘子,代表珩王宅为圣人献奏一曲。”

他话音未落,梅雨的眉梢、眼角已经写满了嫌弃。尽管她很快调整过来,但语气还是止不住的别扭:“听起来……好像不是不行。但是呢……”

她皱着眉,磕磕绊绊地解释:“我觉得……我可能会失误,然后——被赐死!”她说到最后一句,语调突然拔高,眼神又真又假地望着他。

李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失误了也没人听得出来。娘子练的那些曲子,某未曾听过。想来朝中诸人也不会识得。”

“其实……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梅雨略一停顿,目光划过茶案,语气认真分地析道,“我不喜欢他,不想为他演出。而且你想他是特敕,你普通一点也可以嘛。”

李聿没急着回答。

梅雨看他不语,便压低声音自顾自说了下去,像是和自己讲,又像是试图向他讲明什么:“那位贵妃,不是你某位哥哥的王妃吗?我的意思是……他要是想要我的琴、或者想要我进宫天天拉给他听,我就只能以命相博了!”

“你信我。”李聿声音很轻,却字字笃定,“我向你承诺,无论他起什么心思,我都会拦住。”他直视着她的眼睛。

梅雨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掂量着那承诺的分量。

“珩王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能再推辞了。”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紧绷的手臂却“哐当”一声撞倒了案上的空杯。

“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练琴去。”她已一手拿起杯子,一手撑着案边准备起身。

“梅娘子若不忙,”李聿眼角舒展开,轻轻笑了一声,“不妨留下。某近日得了一张舆图,还未看明白。你说你来处遥远,不如与我细讲讲,这一路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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