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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马

亭内氤氲着被湖风揉碎的淡淡茉莉花香。谢云笺跪坐在锦茵上,指尖悄悄描画着案几上那只越窑青瓷碗的冰裂纹路。他飞快地偷觑了一眼李聿——依旧端坐如山。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终于自曲折的水廊那头清晰传来,由远及近,踏碎了亭周的宁静。

“来、来了来了!”梅雨甩开研磨一大截,几乎是扑进了亭子,一手扶着朱漆廊柱,胸脯微微起伏,鬓边未及细整,发丝轻轻贴在脸颊边,新上身的法翠襦裙也因奔跑略显凌乱,整个人透着一股刚从被窝里挣脱出来的狼狈与仓皇。

她喘匀了气,声音还带着不稳:“真不是故意的,是……是床实在太粘人了!”她声音渐低,似乎也觉这理由有些滑稽,神情却格外坚定。

“噗嗤——”谢云笺没忍住笑出了声,眼巴巴地望向那碗羹,手指几乎要按捺不住去碰那温热的碗壁。

李聿只是极淡地扫过梅雨,并未苛责:“无妨。既已至,便起箸罢。”

谢云笺这才如蒙大赦,立刻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碗,动作虽快,却依旧保持着世家子弟的仪态。

梅雨赶紧在留给她的空位坐下。

研磨跑得脚底板都快起火星子了,差点没刹住车错过自己的“王座”。元夕将一只细口银碟摆到它面前,里面盛着今日的小点心——鸡胸肉剁碎蒸熟,拌入少许羊乳与银耳泥,凝成一团团滑溜溜的软冻。它一边优雅地舔着点心,一边用尾巴轻轻拍打着软垫边缘。

亭中只余下轻微的碗匙碰撞声,以及远处湖波轻拍石岸的碎响。

然而,这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谢云笺起初也小口啜饮,仪态端庄。但几口鳜鱼莼菜羹下肚,腹中那点馋虫彻底被勾醒,动作便不自觉地快了几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梅雨——这位刚经历了一场“衾枕大战”的奇人,此刻正埋头于她的青瓷碗,吃得异常专注。动作透着一股风卷残云般的利落,让人觉得……特别香。

他莫名其妙的好胜心便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陡然漾开。渐渐地,这无声的节奏开始同步、加速。两人都低着头,看似专注自己碗里,实则余光牢牢锁定了对方碗中羹汤下降的速度线。

亭中只剩下更密集、却也依旧保持着一定克制的碗匙轻碰声。谢云笺努力维持着姿态,背脊挺直,但吞咽的频率明显快了不少,脸颊因为吃得急而微微泛红。梅雨则更显豪迈一些,她甚至微微侧了侧碗,好让银匙能更顺利地刮起最后一点。

“咳。”一声极轻的咳嗽,如同投入沸汤的冰块。

正与梅雨比拼到关键时刻、腮帮子微鼓的谢云笺猛地一僵,如同被点了穴道。他迅速抬眼,对上李聿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脸上那点争强好胜的红晕瞬间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抓包的窘迫。他立刻放缓动作,试图拾回那份郡王应有的从容。

梅雨却恍若未闻,一匙接一匙地将碗中糜羹刮得干干净净。直到银匙碰撞瓷底,发出清脆一响,她才像卸下重担似的长长舒了口气。

她抬起头,正撞上李聿那平静无澜的目光,眨了眨眼,又镇定自若地移开视线。筷子轻巧一挑,准确地夹起三片裹着金橙丝与琥珀色酱汁的金齑玉脍,又拢了几缕翠生生的槐叶冷淘,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来。

这时,侍女捧上新的食盒。一只剔透琉璃盏中,整齐码着几段金银夹花——蟹黄如熔金般灿亮,蟹肉洁白如初雪,交错层叠,切面宛若绽开的金菊。另一只青玉盘则托着一座玲珑剔透的醍醐酥山,洁白如霜的奶油冻堆叠如峰峦叠嶂,顶上缀着两颗嫣红的冰镇樱桃,寒气丝丝。

梅雨整个人都跟着前倾了一寸。

等到面前的盘碟尽数见底,她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仰头长舒了一口气,顺手往后拉了拉衣领,随即又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满足与惬意。

对比之下,李聿面前那座玲珑的醍醐酥山,此时才刚刚被削去一小半峰峦。他握着银匙,依旧慢条斯理地从“山腰”处精准地刮下一片薄如蝉翼的奶油冻。

谢云笺早已放慢了速度。他面前那道金银夹花尚余一段平整的蟹黄切面,却已几次走神,眼神飘忽不定,频频被亭外被风吹皱的湖面所吸引。

研磨则已在“王座”上安然卧倒,尾巴蜷在爪边,软绒绒的肚皮随呼吸轻微起伏,一只耳朵偶尔动一下,似在听风,也似在听人语。

梅雨撑着脸,看着二人缓慢收尾的进餐节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享受着这段消食时光。

待到两人也终于放下匙筷,茶盏盈满清香,她才精神一振,兴致勃勃地开口道:“李聿,待会儿要出门吗?今天天晴。”

“噗——”谢云笺笑得前仰后合。

“梅娘子,瞧瞧这日头,”他抬手指了指亭外,“都未正了!这一天都快被你睡过去了。等你磨蹭到出门,只怕连东市都没逛完,坊门就该关了。”

“诶?这么早就关门吗?”梅雨嘴上这么说,表情却半点不见懊恼。她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那就明天再出门吧。我明天一定会早起的。”

“哎,我说——”谢云笺猛地一拍手,眸中亮起兴致,“不如你跟我学学弓马!等下回围场再起,你自己也能上马射几箭,说不准还能猎只野兔回来炖汤。”

“兔子那么可爱,”梅雨刚喝下一口茶,还没咽下就听见这句,差点呛住,“当然要吃干煸的!我想学!”

话音刚落,谢云笺便猛地一拍大腿:“好!我这就回家拿一张轻弓,再牵匹性子不坏的小马来!等我回来就开始!”他步子比说话还快,几口茶一饮而尽,拎起衣摆便往亭外走,风风火火如临战场。

亭中顿时清静了些。

“午后宅中总有琴音传来,某本以为是娘子性情疏淡,偏爱黄昏抚弦,”李聿眉眼间含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如此安睡,莫非娘子夜间另有所事?”

“没有啊,我单纯比较能睡。而且睡得越早越醒不过来。”梅雨坦坦荡荡。

李聿轻轻颔首,没有多言,顺势一转话题:“既如此,曲目可已娴熟?”

“放心,”梅雨挺直了腰板,脸上甚至有一些小得意,“那曲子我熟得很。就算拴住我的脚把我倒挂起来也能完美演奏。”

李聿闻言轻轻一笑,眉间神色仍温和:“习弓马之道,贵在持恒。晨光熹微,神思清明,最宜演武。午后小憩养神,待与某相会之时,亦需葆有清明神气。”

梅雨闻言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明天开始、明天一定早起。”

“表兄既去备马,尚需片刻。娘子且回房更衣,着圆领缺骻袍,利于开弓驰射,”李聿不再深言劝诫,只起身伸手示意道,“湖边湿滑,研磨带回内宅由某暂时照料。”

元夕将研磨连着软垫稳妥抬起,对梅雨道:“在下在院门处候着您,引您往东圃相候。”

踏入东圃,天地间似乎都静了下来。

天光柔和而不炽,微风拂过圃缘,卷起一缕缕柳丝低垂如帘,枝影摇曳,洒下一地细碎的光斑。黄沙松而不散,被水洒压过的痕迹仍依稀可见,脚踩其上发出细微的“噗噗”声,却不飞尘半点。

偶有一两声鸟鸣自浓绿深处传来,愈发显得四周静谧得出奇。

元夕一直沉默着,直到两人步入柳荫,才轻声开口:“梅娘子,东圃专为习射、驰射而设,铺的是颗粒略粗的河沙,每日晨昏以清水轻洒压实,故而纵有些微风,也绝无扬尘之扰。”

他略偏了偏头,抬手指向不远处:“那一排老柳,垂绦如帘,能缓风势,正好护住沙场。”他字句温和却无太多情绪。

“濯锦王于武艺一道,心性最是专注纯粹,”元夕止住脚步,立于柳荫间,姿态恭敬而疏离,“娘子初习此道,万请体谅郎君这份痴心。但弦拉几分力,步踏几分稳,皆需量力而行。若觉不适,定要即刻停下。”

话说完了,他也不再多言。

感受到这静谧的尴尬,梅雨抬头看了看天。

远方几朵积云浮在天边,被阳光照得边缘泛着柔金,云影缓慢流转,仿佛水墨在纸上晕开。一缕高空风悄然掠过,将几道细云拉成长长的痕。

碎石小径的尽头,一人二马的身影骤然撞破了午后微曛的光影。谢云笺步履轻快,袍角微扬,一手牵着枣红马,另一手牵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一路笑意盎然而来。

“瞧——”还隔着老远他便扬声唤道,“好不好看?”语气里透着掩不住的得意。说着,他手腕轻抖,那黑马便稳稳顿步,乌亮的眼珠子灵动清澈,扬头喷了个响鼻,鬃尾如泼墨般翻卷,颇有些潇洒气度。

他快步走近,先拍了拍那匹枣红马的肩膀,道:“这是我的红孩儿,脾气倔,脚力倒是好,一身劲儿都用在撒欢儿上了,东奔西突不认路。它小时候可比现在红多了!”

又将目光转向那匹黑马,抬手摩挲着马颈:“这匹,是我阿姐被调去河东郡时留下的,那个时候还只是一匹小马驹。她人走得匆忙,这便宜就被我捡着了。生得俊,性子稳,又聪明得很,我觉着会适合你。”

眼前这匹马耳尖微动,已悄悄凑了过来,它巨大的、湿漉漉的黑色鼻子毫无征兆地凑到了梅雨手边,极其热切地深深嗅闻起来。鼻翼翕动时带起的气流吹得她袖口轻颤。

谢云笺笑道:“你瞧,它喜欢你。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梅雨凝视着那匹俊马清透的双眸,忽然扬起嘴角:“长这么帅,就叫它利维吧!”

“利维?”谢云笺一脸新奇,“听着像哪国大将军的名字。”

梅雨点点头:“我认识一个人,长得清冷,但心特别细,刚好叫这个名字。”

谢云笺失笑,拍了拍那马的脖子:“那利维,以后你就跟着梅娘子了,可不许耍赖偷懒。”

它那颗沉甸甸的脑袋竟带着点撒娇意味地径直往梅雨的肩颈处蹭来。那浓密光滑的黑色鬃毛蹭过梅雨的脸颊和耳侧,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马匹温热的皮肤和坚实的肌肉抵着自己,甚至能听到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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