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生从厕所出来没走几步,就碰见郭伊一脸好奇跟过来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任冬臻啊?”
“……刚刚”夏春生想了想,“你怎么知道的。”
郭伊一脸无语,“大姐,我亲眼见到你领着任冬臻进的厕所。你们已经是可以手拉手上厕所的关系啦?”
夏春生尴尬地笑笑。
郭伊是她在学校为数不多的朋友。
她这个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对所有事物都淡淡的。跟田恬对任冬臻说的一样,她好像有很多朋友,平时也能跟人说说话,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正在走进她心里去。
仿佛跟所有人都跟她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塑料膜,很薄,但轻易打不开。
郭伊算是个例外,是唯一一个能走过这层塑料膜的人。
她跟郭伊的认识还挺戏剧性的。
高一下刚分班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到食堂吃饭。大中午的,食堂人多她怕找不到位置就用自己的钥匙和水杯先占了个座。
结果郭伊这个好心人还以为是有人把东西落在了食堂,拿起她的水杯和钥匙就马不停蹄地跑到广播站找人播放失物招领广播。
与此同时,夏春生正端出饭菜找自己的占的位置,到那一看,不仅位置没了,自己的钥匙和水杯还丢了。她不得不得委曲求全,坐到小情侣边上化身盲人,一边吃一边骂偷她东西的人。骂的最起劲的时候,她耳朵一动听见了广播。
夏春生赶到广播站时,见到了郭伊。这人还一脸自鸣得意,仿佛她不给自己颁个锦旗都对不起自己一样,“同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没有我,你今天连家都回不去了吧。”
夏春生:......谢谢,住宿生本来也回不去。
后来深入了解后,夏春生发觉这人虽然表面诙谐幽默,实际上还挺能抗事的。自己平常有烦恼解决不了,找她聊聊就会舒服很多。
也就是这样,两人不打不相识,成为好朋友。
夏春生沉默片刻,想到什么询问:“你知道任冬臻?”
她身边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任冬臻。
于乐知道,郭伊知道,好多人都知道。
她很出名吗?
但出名的话,为什么自己才刚刚知道。
郭伊乜了眼她,打趣道:“你国旗下讲话的时候都在干嘛,她可是国旗下讲话之后环节的常客。”
夏春生回忆了下自己平时升旗仪式,除了升国旗唱国歌时严肃认真点,其他时候基本都是魂游天外。
她努力思索,国旗下讲话之后是什么.......好像是,表彰活动?
任冬臻学习这么好的嘛。
她刚要开口去问,但瞧见郭伊时不时拿出手机,一脸着急忙慌回家的嘴脸,大发慈悲:“你要急就赶紧回家吧。”
郭伊激动得要再次跟她桃园二结义,“你怎么知道我女神的演唱会还有半小时开抢,我要赶紧回家了。”
夏春生:“。”谁问你了。
亏她还想着是不是郭伊家里有事,真是浪费她感情。
但夏春生是个好人,她最终也没因为这个问题耽误郭伊宝贵的“抢票时间”。
夏春生揣着这个问题,一憋憋到下晚自习。
她回到宿舍,推开门。
一中的宿舍是四人一间,上床下桌。放在全北京所有高中里,宿舍条件也是没得挑。
早回来的室友张倩溪已经洗漱完,正埋在厚厚的历史书中背历史。
夏春生走到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装死的齐熙熙面前,晃了晃手,“干嘛呢?”
齐熙熙搓了一把头发,崩溃地“嗷”了一声回答:“summer,这导数怎么可以这么难啊!我他爸一道题都不会,看着就眼冒金星。”
夏春生是这间宿舍里唯二数学成绩能上120的,她接过齐熙熙手中的题看了看,然后尴尬地笑笑,“你等吴姝回来吧,我爱莫能助。”
“靠,宿管今天疯了嘛!我带了个驴打滚回来,差点被发现。”说曹操曹操到,吴姝拎着袋驴打滚回来。
张倩溪放下手中的历史书,屁颠屁颠走来接过她手中糯糯软软的驴打滚。
“姝姝宝贝,人家需要你的帮助。”齐熙熙则是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来。
吴姝起了一声鸡皮疙瘩,连忙喊停。
屋里众人欢笑一堂。
夏春生拣了块小的驴打滚,美滋滋地吃着,还不忘问:“你们知道任冬臻吗?”
张倩溪从椅子上探过来,“当然。怎么了,你找她有事?”
“没,就想了解一下。”夏春生诚实道。
赶巧吴姝高一上是任冬臻的同班同学,她把任冬臻的消息如渔民倒鱼似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任冬臻。
高二十七班文化课专业课双料第一。
听说她从五岁开始学习美术,一把熟练的童子功。中考那会儿,她临门一脚上央美附,后来是家里不想让她过早选专业,未来路能走宽点才没同意她考。要不然,她现在估计正坐在央美附的教室里画画。
当然,双料第一,她文化课也是同样出色。高一刚开学她被分在了实验班。要知道,一中是京城重点高中中的重点,清北率一本率是遥不可及的高。一中的实验班就是高手云集的学校里最厉害的那几个。
“对了,”吴姝撞了撞她的胳膊,“别的不说,她人还很仗义。”
吴姝讲到:“上学期咱年级想提前开学补课,就是她打了市教委的电话。我当时看朋友圈都传第二天唐僧就被约谈了。”
“还有上回那个骚扰女生的体育老师,听说是她收集证据告到教育局,要不然那傻逼现在还在学校待着祸害人呢。”齐熙熙咬着驴打滚附和。
张倩溪从历史书里抬起头,一脸深奥,“ 知道校长办公室有一面锦旗吗,是她在大马路上救了一个心梗突发的老爷爷,人送的。”
夏春生的睫毛上下扇动,像振翅的蝴蝶。她想到白天在办公室里,全程目睹她跟刘老师打嘴炮的过程。
那时,她以为任冬臻是个有点良心的刺头,没想到居然是个现实版郭靖。
任冬臻这个人,好像金庸先生书里的主角一样,侠肝义胆,无所畏惧。
宛如金庸先生书里的主角一样的任冬臻此时此刻正在苦恼给夏春生发什么消息。
她抱着手机躺在床上,苦思冥想。
白天加她好友时说的向她学习语文,是胡乱扯的,不能真在微信里面聊。
可让她想有什么能说,她又真不知道。
从回家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要给夏春生发什么内容才能活跃气氛。她点了她的朋友圈,却发现这人居然一条朋友圈都没发过。
看看别的吧,又看不出个所以然。
夏春生的个人资料很简单。她的微信昵称就是自己的姓氏“夏”,头像是一片卡通的叶子,大概率是跟夏照应。就连微信签名都是一句众所周知,品不出味道的“绿树阴浓夏日长”。
咋办。
社交高手头一次遇见这么棘手的情况。
她病急乱投医,给发小杨羽打了个电话。
为什么是病急乱投医呢,因为杨羽这个人很不会说人话,完全不会。
自己当时能跟她一块玩,全靠地理位置因素。要不是奶奶家跟她们家在一个小区,她小时候又恰好没什么其他的玩伴,要不然她打死都不会和这么不会说话的人交朋友。
每次和杨羽说话,自己都要生一肚子气。在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她要被杨羽气出乳腺结节。
“咋了,女儿找妈妈是有什么事吗。”看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才几秒钟,任冬臻就后悔给她打电话了。
她垂死挣扎,“你给我正经点。我有事问你。”
二人多少年的交情了,杨羽能不知道任冬臻的尿性。她依旧吊儿郎当:“有屁快放。”
“咳,怎么跟人开启话题。”
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觉到杨羽一股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味,“你放啥狗屁呢,你问我啊?”
任冬臻也觉得自己有点智障,问杨羽这个一张嘴就得罪人的人这个问题,自己也是学傻了。
杨羽顿了顿,估计是觉得新鲜,激起了她的兴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好歹也是有几个不是因为地理位置因素而交的好朋友,她也想试试。
于是,她询问:“男的女的?为什么想认识?”
“女的。”
至于为什么想认识,任冬臻简单回忆了下两人仅有的一点交集,她觉得较大原因都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别扭的人,很奇特让人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
夏春生很淡,虽然没问过她的MBTI,但估计她肯定是I打头的淡人。但明明是一个淡人,走近她又觉得她不同于那种全是松弛感的人,她有一股劲,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很让人喜欢。
拿个不恰当的比喻,她就像是冬天里的一杯奶茶,没有它无伤大雅,但有了它就会觉得幸福温暖。
杨羽罕见沉默。她绞尽脑汁问出第三个问题,“好看吗?”
任冬臻立马应声:“好看。”
真的好看。夏春生的长相大概率是应和了她的脾气,是个标准的淡颜。虽然长相清汤寡水的,但完全不难看,穿上最简单的搭配反而有一种“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感觉。
反正就是邻家小妹妹一样,但性格又没有那么乖。
杨羽闻言脑补了一出好戏:任冬臻跟在大美女后面,一把鼻涕一把泪,想上前抱住人家却胆子小的连人汗毛都不敢碰。她惨绝人寰,装作可怜喊:“美女姐姐,你就跟我聊聊天吧。”
杨羽一瞬间,福至心灵。
她激动出声,“我知道了!”
任冬臻一听,兴奋地把手机拿近些,正襟危坐屏气凝神等待答案,就听见那个最不会说人话的发小,说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你想当舔狗!!!”
任冬臻一屁股摔了下去。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出自范仲淹《岳阳楼记》
*“绿树阴浓夏日长”出自高骈《山亭夏日》
文里说品不出味道,是指这首诗对于了解夏春生用处不大。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出自苏轼《饮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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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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