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傅韫怎么能这样?他还想把我们都杀了?”
“你可是九千岁啊!怎么能这么怂?”
“不成天砍人么?上去跟他干啊!”
就算苏瑶絮叨了一会儿,山神庙内四周却是一片死寂,连唯二的活物萧凛此时也默不作声,只一味往火堆中添柴火。
气氛诡异到可怕。
苏瑶被冻得在一边瑟缩着,暗中吐槽自己怎么落到这般田地,为了让一个人安然离开就撂下堂里乱局,被追杀不说,还要跟这个魔头待在一处这么久。
可恶,这种桥段不应该是小说男女主感情升温用的吗?
她偷瞥一眼萧凛。
这尊大佛似乎并不介意这有些落魄的境况,手中动作依旧,面具孔中的眸子一抬不抬。
苏瑶叹气——
根本没可能的事好么。
说来也奇怪,现在她看这位性情古怪的九千岁倒也不怎么可憎了——可能有了个傅韫当作参照物,相比之下萧凛反而竟也有些英雄义气在的……苏瑶很清楚,在他车上的时候,只要他有这个心思,自己与那个女孩根本活不到现在。
细细想来,这件事情,萧凛所作所为大多是助益她的事。
苏瑶神色稍好了些,瞅着萧凛的目光也没那么防备起来。
貌似是觉察到自己身后的目光太过灼热,这位刚从“魔头”荣升为“性情古怪”的九千岁大人动作有些发木了——略显僵硬的动作与刚刚环着苏瑶飞身跳车的迅疾身影大相径庭。
“……你这是饿了?”
发觉萧凛有些异样,苏瑶在背后歪头问。
萧凛一愣。
笑话。当年他带领三百敢死士突袭五万敌帐,愣是顶着饿了三天三夜的肚子生擒了十八将与侯。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失态!
“我没有。你饿了?”
他默默清了清嗓子才回答,但没什么卵用,依旧嗓子喑哑着。
“我没事,饿惯了。减肥嘛!”苏瑶咧起嘴角扬扬手。
“减肥?”
苏瑶瞬间心里咯噔一声。
数秒之后,“啊……那其实是!”她正挣扎着想什么理由搪塞过去,萧凛却打断了她的话,先行转换了话题。
“还好今日好天气。若是有雨,今晚就惨了。”
是啊,今天大晴天林里晚上便这么凉意透骨,如果春雨再一浇,就柳时樱这副小身板哪受得了?
苏瑶“嗯嗯”附和点头。
说了几句话,这气氛也就从太平间转成吊唁现场的客气问候。
总好过两个还有气儿的鬼各怀鬼胎各自闷着内心九九。
“今日开眼,柳堂主的整形术真是叹为观止。”
“哪有哪有,拙手一双,如此而已。”
“那女人的脸自柳堂主妙手再造,疤痕竟都不见了,真是好生神奇的技术。”
“哈哈!也就很简单了……”
“上京城迄今还未有过这样神术,啊不,应该是整个大楚都未曾出现过!若是全国开一圈这样的整形堂,柳老板这是要大赚了。”
“哈哈!”苏瑶被这一系列的吹捧惹得一阵灿烂:“嗨!也得发展发展,积累扩大分店的本金嘛!不急不急哈哈哈哈……”
有的人天生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好脸色狗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苏瑶恰是不折不扣的一个。
满脑子只顾着开分店赚大钱的好事儿,一丝也未察觉面前这位的面具里面的眼神能生生把财迷吞进肚子里嚼吧嚼吧稀碎。
“那……”
“柳堂主师从哪家哪门哪派?据我所知……大楚应该没有专树面容修整之术的大家吧?”
苏瑶这才愣愣转过头来看着他,反应过来又眨巴眨巴迷蒙的眼飞快组织语言。
“这个这个……你有所不知啊……”
有的人,钝到当蟒蛇都环圈勒住自己的时候,才发觉其吐出的信子是索命的。
不,这都不是钝了,这是蠢。
见她如此神态与瓢了的嘴,萧凛眼下颧骨上扬。
面具孔下露出怎么也遮不住的悦色。
相反在苏瑶的眼里,这特么与狩猎成功的大喜过望有什么区别?
“景陀!我师父是那南山不老松隐世的神人,你一个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怎么可能知道他!”察觉不好的苏瑶慌忙道。
上京城位于大楚北面,要胡咧咧一个神人也要驺一个他萧凛看不见够不着的,这才能让这老狐狸怎么查都查不着。
萧凛收回目光,坦然道:“哦,原来是这样……”
柳家二姑娘从小不受重视连出府游玩都是极少,更别提是离开京城去南域了。
所以……
苏瑶见他似有思虑之色,连忙转移话题:“好冷啊,这火能再大些么?”
“好。”
好生奇怪。
这是第一次,苏瑶觉得自己好像从萧凛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笑意。
迟早完蛋。她心一狠,决定这一夜绝不再张嘴,就算他萧凛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也绝不接嘴!
萧凛添火劈柴的动作明显比刚刚优雅了些,甚至多了些快意。而苏瑶则架起无力的死鱼眼盯着地上的枝桠碎死活不挪眼了。
毕竟面前的这个魔头不仅招的是她的眼,还有她的魂啊。
“暖了些么?”等到火苗高了些,到了快烧到庙顶的蒲叶枝的临界萧凛才作罢,停下添柴的动作转头问向苏瑶。
某个人只顾着研究哪个树枝长得更长更直,作充耳不闻状。
“还冷么?”萧凛耐心奇丰,缓缓重复问了一遍。
不出片刻,依旧是一阵沉默。
他歪头,收劈柴用的剑入鞘,撂下手里的碎柴火。
苏瑶依旧沉浸着人与自然,甚至有些感动于自己的专心好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学习,果然是能够忘记痛苦事的绝好方法啊。古人诚不欺我。
甚至都感觉到有一种全景声喘气呼吸的感觉,这就是融入天地世界的感觉吗?真是好不一样啊呜呜。
“姐姐。”
萧凛这贴着后脑勺的一声,吓得苏瑶差点没原地蹦起来。
什么玩意?
什么意思?
叫我姐姐?
这老东西装嫩装到我这豆蔻年华的小娘子身上了?!
很快,苏瑶就觉得自己想法荒诞。这家伙分明说过自己痛苦时呼喊的姐姐是宫里的,决不可能叫的是自己。
那这老东西是拿我犯骚了?!
啊啊啊啊啊滚啊!
“你……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不住口!”苏瑶奋力从她看过的宫斗剧古装剧捡出来难听的,蹩脚骂道。
成功撬开自己的嘴功成身退的某人垂眸,脱下身上仅剩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正欲再骂,某人这招一个惊吓一个枣成功让她说不出口。
特么神经病。
苏瑶狠狠一个白眼,拉起还留有他余温的衣服缩紧身子坐下。
恶心他归恶心他,但是也得见好就收,我可不想冻死。
火苗依旧旺得不行,但是苏瑶却觉得冷风飕飕地往身体里钻。她甚至坐在圆枯木上,双脚都想往上放,好离开这个好像会吸走自己身上热气的大地。
但是她坐着的毕竟是圆的,脚和身子都放在上面难免会无法平衡,她时不时歪在一边触地,然后被冻得一蹦一蹦又一次将全身放在枯木上,然后又歪下来,如此循环往复。
萧凛一直瞥着她,默默运气让体温升了些。
“喂。”
苏瑶闻言,仰起头看到萧凛不知何时已站到自己身前。
还没问出口他又要搞什么名堂,然而萧凛躬身将她搭在圆木的脚捞过来放在自己肚子上捂着,又一屁股坐在圆木边上。
苏瑶吓了一跳,不由分说就挣扎起来,脚背绷起欲往前蹬。
“别动。这次不是登徒子行径,只给你捂脚而已。”萧凛抓住乱踹的脚,眼神认真道。
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坏心思,但是自己是真冻得要死要活了。
苏瑶念在他承认刚刚那次是登徒子行径。而且他并未脱掉自己的鞋袜,任由自己布鞋底的泥将他身上华贵的绸子染脏,也就暂时由他去了。
不一会儿,苏瑶有些良心不安。
有句老话说得好,中国人的肚挤眼是最受不得凉的。
这要是暖自己一夜,这九千岁不得窜三天啊?
“那个……你,你要不要换个地儿暖?在肚子这……不太好。”
“不太好?”也许是多半天没有喝水,萧凛的嗓子哑得更严重了。
也许是刚刚运气太猛的缘故,面具下缘与脖颈的肌肤都有些绯红色。
“昂,换个地儿吧。”
萧凛嗤笑出声。
他在虚空中扬起手。
“你说的地方……是上边的这个,”
顺着话,这支手指向自己的胸。
“还是下边的那个?”
接着又……指向□□。
“……”苏瑶石化。
“想不到柳堂主还挺会享受。”
毫无避雷自觉的某人仍歪着嘴说着。
“滚!”
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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