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光还未大亮，穿着黑色里衣的魏殊坐在床前的矮凳上，顶着空洞的眼神沉思。
魏殊头发散乱，领口大敞，里衣穿得不伦不类，是他清醒过来后胡乱套上的，手都在抖，领子自然系不上。
就这么一脸颓废地靠在床沿上，他支起一条腿，胳膊搭在膝盖上才能支撑住自己发涨的脑袋。
床前都是散乱的衣服，魏殊黑色的凤池纹袍服，元忱的白色长衫，还有撕碎的里衣，都混杂在一起，向魏殊昭示昨晚发生了什么。
魏殊闭了闭眼，伸手在额头上揉了揉，他现在真的很想抽支烟，他终于明白那些有烟瘾的人是为什么，他需要一点刺激来帮他理顺思绪。
被各种信息冲击着的脑袋就是一团浆糊，根本想不到该如何收场。
“嗯……”
床帐中传来声响，魏殊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僵硬了。
但是还好，床帐中很快又没了声音。
魏殊的深沉再也维持不下去，他上前坐在床边，分开层层帷幔，就看见了还在熟睡的元忱，紧皱的眉头显示他睡得并不安稳。
元忱的手伸在被子外面，身上的被子滑落到一半，露出上半身斑驳的痕迹，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清晰。
魏殊知道，被子下的要更加惨烈。
他手腕上是被腰带勒出的瘀痕，脖颈处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小腿上被攥出来的青紫，还有膝盖，后背……那些伤是怎么来得，魏殊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十万分地不想承认，但是也知道无法抵赖：他昨晚的每一刻都是清醒的……
魏殊伸手拨开元忱脸上的发，那张苍白的脸，他的手能盖过一多半，就显得元忱是那么脆弱可怜。
忽然昨晚从身后捂住他嘴巴的画面涌入脑海，魏殊触电一样撤回手。
魏殊紧闭双眼，简直想再重生回去。
元忱的身上不只有伤，还有别的……
挣扎半晌，魏殊还是伸手将他从被子中抱起。
元忱更加不安，人还醒不过来，嘴里却含混不清地抗议。
“不……错了……”
魏殊自然听到了，“你要醒着这么听话就好了。”
内殿后面是汤池，地下引的温泉水。
魏殊将人放进水中，见元忱还是不清醒，一个劲的下坠。
魏殊想了想，自己还是下去了。
从后面抱着**的元忱，两人免不了肌肤相贴，让魏殊心里很是别扭。
但他后来想到，比这更过分的都做了，现在矫情也纯属于多余。
他伸手给元忱清理，元忱的眉头紧皱，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让他睁开了眼睛。
待看清面前半裸的魏时殊，元忱霎时睁大了眼睛，再看到两人亲密的距离，他瞬间就伸手就推开了魏殊。
魏殊没有想到他醒的这么快，踉跄了几步，差点站不稳。
“你在干什么？！”声音的嘶哑让元忱有些惊讶。
魏殊喉结滚动，什么也没说。
元忱又环顾四周，才意识到两人居然裸身共浴，他几乎是抖着声音开口，“你，你……”
魏殊眼睛一眯，“昨晚……你忘了？”
元忱在他的提醒下，身上的不适感也渐渐苏醒，然后思绪回到了昨晚。
脑袋中闪过的每一个画面都不堪入目，元忱整个人又惊又怒，白玉一样的皮肤也被染红了。
“看样子是想起来了。”
魏殊的话让元忱抬头望向他，这样一身黑衣，上身半裸的魏殊，和自己脑海中那个将他随意摆布的男人重合在一起，让元忱下意识后退。
可他的身体比他预想得更加无力，脚下支撑不住，就要后仰着倒下去。
魏殊想也没想，上前将人捞起，扣在怀里。
魏殊并不像寻常文官一样瘦弱，年少的颠沛流离让他需要依靠武力傍身，所以身上每一块肉都是有用的。
元忱现在面对的就是魏殊结实的胸膛。
魏殊薄肌的身材并不夸张，反而让他拥有比常人更强的爆发力，这一点昨晚的元忱已经深深领教了。
他想要推拒，魏殊的**的胸膛却让他无从下手。
在元忱纠结的时候，魏殊已经将人打横抱起，走出了汤池，他扯过一旁挂着的沐巾，胡乱地盖在元忱身上。
“你放开我！”
元忱浑身**，这样毫无遮挡让他一脸悲愤，不停地挣扎。
魏殊也心里有气，将人放在地上，“你能走一步算我输。”
元忱裹好沐巾，伸手推开了魏殊的搀扶，果然腿软得一步就倒，某个部位还隐隐作痛。
魏殊看不过去伸手捞起他，一只手就将人转了个圈拦腰抱起。
“别闹。”
元忱刚要挣扎，就见魏殊几步回到床前，将人放回了床上，盖上了被子，干脆利落。
元忱回到昨晚的“主战场”，加上刚刚一路走来，床下散落的衣服，不由得让他想到两人做过的事，魏殊的反客为主，不管不顾，让元忱恨得双眼猩红。
魏殊见他没什么话，就想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却没有想到迎上了元忱的发簪，那是昨晚两人纠缠时散落的在床上的。
魏殊迎着他的发簪，不闪不避。
元忱抖着手，发簪插入魏殊的胸口，没入一寸就再也动不了。
“你为什么不躲？”
元忱看着面前的魏殊，红着眼问他。
他突然觉得自己又可悲又可笑，筹谋一晚还是被魏殊截胡，即使是这样他却狠不下心来杀了他。
魏殊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钻进了死胡同。
政治上的失势，已经让他怀疑自己，昨晚这一遭……不好好处理的话怕是要断送了他。
魏殊握着他发抖的手，带着他将簪子刺入自己的血肉。
“你……”元忱想要抽手却抽不动，只能看着那血顺着发簪染红两人交握的双手。
“不让你杀了我，就由着你杀了自己？”
被戳中心事的元忱手下用力了几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别太自以为是！”
“那就好，别做出没出息的事来。”
元忱知道他是在激他，但他还是隐约感觉到了魏殊针锋相对之下的一点关心。
他用力伸手拔出发簪，带得魏殊闷哼一声。
魏殊捂着伤口，坐在了元忱的面前。
“消气了吗？”
元忱别过脸去，消气吗……他的气又不是完全因为魏殊。
“那就谈谈昨晚的事吧……”
魏殊一句话又让元忱如坠冰窖。
元忱昨晚的谋算本就没想过善终，失去了一切的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拉着魏殊共沉沦，他过得不好就谁也别想好过。
魏殊议亲的消息让他有种永远成为旁观者的感觉，他不能让魏殊以后对着他就像不相干的人一样。他要得到魏殊，至于魏殊醒来要杀了他还是恨透了他，他都甘之如饴。用药彻底霸占魏殊，让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就是他的目的。
可是没想到棋差一招，他就显得更加可笑了。
他不敢面对魏殊的眼神，愤怒或者恨意他都能接受，但是那双眼中若是恶心……
魏殊看着垂着头的元忱，他上身光裸着，好像在用那些斑驳的痕迹向他昭示着自己的兽行。
魏殊伸手从地下拿起自己的袍服，盖在元忱的身上。
元忱一愣，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迟迟不敢看向魏殊的眼神终于落在他的脸上。
预想中的恶心没有出现，他没有记恨自己昨晚下药的事？
他对男人……是不是也不排斥……
“昨晚是你下药，但是我也有错。”魏殊开口，“你是想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要我给与补偿？都可以……”
魏殊自认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下药本就是元忱自作自受，他不追究也是考虑到自己昨晚做得过火，他分不清那到底是因为药性，还是掺杂了一点私心，他虽不希望是后者，但是也无意在对元忱施压。
元忱久久没有回话。
魏殊只能再开口，“你是想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也是，我们之间……怎么都是太过惊世骇俗。”
魏殊这话更像是在劝诫自己，师生，君臣，十岁的年龄差，哪一个拿出来都是该千刀万剐的程度，万万不该……
“滚……”
元忱声音很小，魏殊并没有听清。
他低下头凑近元忱，就见被子上好像晕开了几团水渍。
在他看向元忱脸上的时候，被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
“滚啊！”
魏殊还是第一次被人扇巴掌，脸上的疼痛让他愤怒不已。
再看向元忱时，就见元忱将脸侧向床内，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魏殊深呼吸几次，还是不忍心对那个单薄的身影下手。
一片沉默中，魏殊拂袖而去。
听到关门声的元忱几乎是瞬间回头，可殿内哪里还有魏殊的身影。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东宫，却再也暖不了元忱的心。
他好像又回到了没有魏殊的承乾宫，新年的烟火气永远到不了他这里，一年又一年，谁都在过新年，只有他永远留在旧日。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忱身上越来越凉，他却不想拿下魏殊的袍服，躺进被子里，就这么生挨着。
他也忘了，东宫入冬之后是地龙不息的，内殿还有常年的温热的温泉，怎么可能会冷。
眼前越来越模糊，元忱在陷入黑暗之前，好像看到了飞奔过来的人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万不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