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魏今夜有随行入宫,远远见过秦关关一面,知晓这便是自己未来的女主子。此刻见她手持短匕,于黑衣人围攻中游刃有余,身法武功远胜自己,心中不由大震。
林中黑衣人源源不绝涌出,显见幕后之人今日定要取邢之洲性命。金魏探手入怀,掣出信号烟筒,一道刺目流光霎时撕裂夜空。
便在此时,一支冷箭破空而至,直取秦关关心口!她身形疾闪,险险避过。然身后劲风又起,一名黑衣人挺剑直刺,剑招狠辣凌厉,招招夺命。
秦关关觑得空隙,一掌将来人逼退,同时足尖点地,飘然倒掠数步。面纱之下,她秀眉微蹙,神色陡然凝重——方才那人功力竟与她不相伯仲,加之敌众我寡,情势已然万分不利。
秦关关与众人被逼至洞口,退路已绝。环视四周刀光森然,黑衣人虎视眈眈,显是要斩尽杀绝。
“各位好汉,”秦关关眸光流转,扬声试探,“小女子不过无辜路人,误入此间。若肯放我离去,今日之事,我绝不多言半句。”
金魏闻言,望向秦关关的眼中瞬间盈满错愕与难以置信——他未来的女主子,竟如此薄情?
“呵!”先前偷袭秦关关的黑衣首领一声冷笑,排众而出。他通身气度不凡,虽着夜行衣,精工暗绣却掩不住那份贵气。一双厉眼如鹰隼般锁住秦关关:“想不到秦家大小姐也是贪生怕死之辈!洞中那位,可是你名正言顺的未来夫君,你就这般轻易舍了?”
“未来夫君?”秦关关故作轻慢地掸了掸衣袖,眼波流转间满是不屑,“这不还没过门么?以本小姐的家世才貌,这个不成,另择良配便是,何愁无枝可栖?”
“所以,好汉们行个方便,放我们二人离去如何?我担保绝不再碍你们的事。”
金魏再也按捺不住,急声道:“秦小姐!您这般行事,就不怕我家主子若脱险,日后轻看于您,有损秦府清誉吗?”
“清誉?命都没了还要清誉作甚!”秦关关嗤笑一声,语带讥诮,“你家相爷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小姐的性命相提并论?他若真有本事逃出生天,嫌弃本小姐胆小畏死,大可去御前求一道退婚旨意——”她下巴微扬,掷地有声,“我求之不得!”
金魏素来忠心护主,闻听秦关关此言,心中郁愤难平,当即冷声道:“我家主子自有天佑!待相爷醒来,今日小姐所言所行,金魏必当一字不落,如实禀告!”
就在众黑衣人惊疑于他们为何突生内讧之际,一直静立旁侧、仿佛被遗忘的夏秋,手腕猛地一抬!一支袖箭破风而至,直取黑衣首领心口!那首领虽反应极快,侧身急避,箭镞仍“噗”地一声深深扎入肩头。
“呃!”黑衣首领闷哼一声,剧痛之下怒火中烧,厉目如刀般剜向秦关关:“好一个秦家大小姐!竟也使这等卑劣偷袭的伎俩!”
秦关关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以众凌寡,围杀我等三人,论起卑劣,本小姐可是自愧不如呢!”话音未落,她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手中短匕寒光乍现,直逼那受伤的首领。
刀光剑影间,两人瞬间交手数合。黑衣首领肩伤牵制,明显落了下风。他眼中厉色一闪,竟在秦关关一招刺来时不闪不避,拼着肩头再添一道血痕,五指如钩,猛地探向秦关关面门!
虽秦关关反应迅疾,但轻薄的面纱任然被黑衣首领扯下,攥在手中。她旋身反手一刀逼退对方,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绞住面纱一端猛地拽回,但那惊鸿一瞥间,她清绝的容颜已被对方瞧了个清清楚楚!
秦关关攥紧夺回的面纱急退,冷不防后背猛地撞进一具坚实的胸膛!
那怀抱冰冷如铁,带着凛冽的寒意与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她心头一凛,来不及撤离身后之人的怀抱,纤指翻飞,迅速将面纱重新系好,动作快得只余残影。
秦关关正欲提气纵身,乘势将那黑衣首领一举擒下,腰间却骤然一紧!
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臂,如同铁箍般自后环来,将她猛地禁锢在怀抱里。她猝不及防,身体本能地一僵,带着未散的杀气与惊疑霍然抬首——
瞬间,跌入了一双宛如寒潭深渊的眼眸之中。
正是刚刚昏迷醒过来的邢之洲。
恰在此时,林中喊杀声骤起!又一批人马如神兵天降,瞬间与黑衣人缠斗在一处。黑衣首领眼见局势陡然逆转,大势已去,只得恨恨发出一声尖啸哨音,带着残部仓皇遁入黑暗。
一名身着玄甲、气宇轩昂的将领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却难掩愧悔:“属下陶本护主不力!竟令宵小有机可乘,累及主子涉险,甘领重责!”
邢之洲目光如冰刃般扫过黑衣人遁逃的方向,缓缓松开了环在秦关关腰间的手,声线冷彻骨髓:“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主使挖出来。”
“遵命!”陶本深知这是唯一将功折罪的机会,当即抱拳领命,点了一支精锐小队,如离弦之箭般循着残留的踪迹疾追而去。
强敌既退,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连番激战耗尽了秦关关的气力,她身形微晃,倚着洞口冰冷的岩石缓缓滑坐下去。夏秋见状,立刻趋前跪伏在她身侧,仔细检视主子周身。所幸,除却几处浅浅的划伤与淤青,并无大碍。
金魏已将马车牵至近前,默默将一袭干净的外衫呈给邢之洲。
邢之洲接过那件蓝白色外衫,步履沉稳地行至秦关关面前。他未发一言,只微微俯身,将那外衫轻轻覆在她的肩头,被松香熏过的外衫带着清冽的气息无声落在她周身。
邢之洲目光沉静地落在秦关关身上,声音低沉却清晰:“秦小姐,今日援手之恩,邢某铭记于心,日后小姐若有任何差遣,刀山火海,邢某万死不辞。”
原本因力竭而微微垂首的秦关关,骤然抬起了头,眼中瞬间燃起一丝亮光:“当真?那我要你现在就去求圣上,退了这桩婚事!”
“此事除外。”邢之洲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除此一件,万事皆可应你。”
秦关关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边绽开一抹极冷极艳的弧度,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呵...好一个万死不辞!早知如此,方才就该让你死在那些贼人刀下!”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手,将肩上那件尚带着体温的蓝白外衫狠狠扯下,用力掷向邢之洲!
不待众人反应,她已转身疾步奔向不远处的马匹,利落地翻身上马,对着夏秋一声清叱:“走!”
夏秋紧随其后,飞身上马。
主仆二人扬鞭策马,竟是直接夺了金魏与陶本留下的两匹良驹,马蹄踏碎一地月色,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邢之洲凝望着秦关关主仆二人消失的方向,目光沉郁如夜:“能在京畿之地调动如此精锐死士,恐与前朝那股阴魂不散的势力脱不了干系。传令下去,务必擒获活口!”
“是!”金魏肃然领命,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道,“主子,秦小姐的身手深不可测,放眼京城,恐难逢敌手。便是她身边那个叫夏秋的侍女,功力也堪与属下匹敌。”
邢之洲眸色微动,淡淡道:“前番令你追查书院盗符的女刺客,撤回吧。”
金魏闻言一惊:“主子的意思是...那夜潜入书院盗走虎符的,竟是秦小姐?!”他眉头紧锁,百思不解,“可...秦小姐盗取虎符,意欲何为?”
“不过是想...拿捏住我的把柄罢了。”邢之洲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只余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沉。
“那...可需属下遣人潜入秦府,伺机将虎符取回?”金魏低声请示。
“不必。”邢之洲的回答干脆利落,目光依旧投向远方沉沉的夜色。
夜色浓稠如墨,秦关关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郁结于心的怒气,策马疾驰。她此刻半分也不想回到那令人窒息的秦府,缰绳一勒,便悄然拐入了城南一条幽静的巷子,熟门熟路地停在了谢可卿那处清雅小院的门前。
翻身下马,足尖落地时甚至微微踉跄了一下,连番恶战与冰冷的夜雨早已榨干了她最后一丝气力。她从后门悄声进到主屋,吩咐夏秋:“让人备热水,立刻送到主屋来。”
主屋很快被点亮,昏黄的火光透过窗纸,在湿漉漉的青石地上投下摇曳的光晕。秦关关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随手解下沾满泥泞和血迹的外衫扔在一旁,只觉得浑身筋骨酸痛。唯有滚烫的热水,才能洗去这满身的血污,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烦闷。
与此同时,仅一墙之隔的厢房内。谢可卿早已在丫鬟的服侍下歇下,朦胧间忽听贴身侍女轻声急报:“姑娘,隔壁主屋亮了灯,恍惚听着动静,像是公子回来了!”
“公子回来了?”谢可卿瞬间睡意全无,心中又惊又喜。她慌忙坐起,顾不上披外衣,只穿着素白的中衣便扑到菱花镜前。镜中人鬓发散乱,睡眼惺忪。她急急唤道:“快!快帮我梳妆!”纤纤玉指有些慌乱地挽着发髻,又执起螺黛细细描眉,唯恐有半分怠慢。
待匆匆整理好仪容,虽仍有几分仓促的痕迹,却已恢复了平日的清丽温婉。谢可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步履轻移来到主屋门前。听着屋内隐约传来的水声,她抬起手,指尖在微凉的空气中顿了顿,才轻轻叩响了门扉,声音刻意放得又柔又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公子,奴婢听下人说您回来了,更深露重,您可需要奴家在旁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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