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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谢公子啊,昨日我怎么听见你房中有女子的声音?”

谢霜呈咬了口饼,又配了口白粥,粥碗见底才缓缓道:“嗯,是我干娘。”

沈青阳正想打趣他,却被这声干娘噎了回去。

谷木雨好奇道:“干娘?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唔,是我娘的好朋友,在这里恰好遇见。”

“姚夫人的好朋友?想必也有一番来头。”

“算是。”

晚晴瞧着谢霜呈已快被噎死,却还彬彬有礼,问什么答什么,又见这沈大夫还想张口问话,立刻往他嘴里塞了张饼子:“吃饭便吃饭,不要打搅人家。”

“又死人了,这回死了三个,都是午时去地里送饭送水,路上被人截杀了。”

“这红莲教真是愈发目中无人,竟然还敢强抢民女了,幸好那时候地里头人少,否则他们定要杀个片甲不留。”

可是那时候,任重鸣明明就在客栈里,就连侍从也都待在门外,不曾远离半步,谢霜呈搁下饼,认真听着,却听那坐高凳的男人低声道:

“可我听说这回不是红莲教做的,犯人都找到了。”

矮凳上的男人穿得极为光鲜,翘起一条腿,黄牛反刍似的吧嗒着两片嘴唇嚼菜,菜汁都要溢出来:“那也与这邪教脱不了关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怜哟,我们生在这昆仪城。”

他们越说越过火,谷木雨回过头,却见那对残疾兄弟一个收拾桌椅一个算账,像是全然没听见一般。

谢霜呈忽然朗声道:“二位兄台,请问你们在说什么事?我们初来乍到便听见外头死了人,心里害怕得很。”

坐高凳的转过身来:“外地来的?那你们可要小心些。”

那头黄牛的视线在谢霜呈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旋即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若是他们坐在屋外,说不定要将他们一桌人都翻上青天:“与他们说这些做什么?”

二人结了帐,扔下碎银,拍拍屁股起身走了。

沈青阳瞧着那人扔银子的模样,更是怒从心起:“他爹的,明明得了红莲教的庇护,穿得光鲜亮丽,怎么一张嘴就喷……”

谷木雨连忙捂住他的嘴:“我们在吃饭。”

“他们明知此事并非红莲教所为,可为何又将罪名算在红莲教头上,难不成这附近只要死了个人便是教中之人杀的么?”

沈青阳抱着手:“昆仪城本来就是红莲教的地盘,若我在此杀了人,我也说是他们做的。”

谢霜呈皱起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本来今日就要走,可红莲宝殿近日戒备森严,花芙蓉决定两日后再去夜探,她又想与谢霜呈一道回京见姚娴漪,左右也是无事,几人便决定在此多待几日。

吃过了饭,谢霜呈心中烦闷,挥了挥手对几人说出去走走,便沿着主道往城外去了,却不知不觉走到了田埂上。

昨夜下了雨,地里竟没人关心庄稼,那三具女尸明晃晃躺在地里头,额头上都破了洞,血渍也已被雨水冲刷干净,面容安静地像是在午歇,竟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面容?

谢霜呈走近几步,撩起白袍蹲下来,如今暑热难耐,雨收云散后百物极易受潮腐烂,可这些人淋了一夜的雨,即便皮肉上没有出现疹子,身上也没被雨水泡烂,可又怎么会面色安详?

要么他们便不是昨日死的,要么他们的身上便有叫人不会腐烂的东西。

他仔仔细细搜查了一番,却并无什么异常。他站起身来往水沟边走,却发现先前那地方有一闪闪发光的物件,原来是他方才蹲得太近,反而挡住了光,他将这物件拎起来瞧,原来是一支耳坠子。

他忽然想起什么,轮流检查了三人的耳朵,耳垂上都有环痕孔洞。可这小小姑娘的耳垂上怎会只有一个小洞?谢霜呈心下生疑,就算是爱美之心,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爹娘又都是本分的庄稼户,怎会连奶牙都没换完便在耳上扎孔呢?

他急忙蹲下身,果然在她们的耳下几寸处发现一个极小的孔洞,若非将肉掰开定眼细瞧,恐怕无人能察觉,这个人或许不小心刺入了她的耳垂,又在耳下补了一针。

他才找出这几人身上的怪异之处,身后却乌泱泱来了一帮人。

“起开起开,官府办事,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打搅……”

那人毫不客气,抬手就要去推谢霜呈,可他明明眼看着人就站在跟前,挥手过去却推了掌空气,一个趔趄差点摔进水沟里:“既知道是打搅了人家,就快些滚开!”

风吹长草,四下波浪起伏,谢霜呈站在田边,冷眼瞧着他们将尸体连拖带拽抬走。

城中许久没有大事,发生了命案,竟然反而热闹了起来。

他才走到衙门口,却发现那三人早就抱着手站在第一排。

人群如煮沸的汤锅,这大热天的竟也不嫌闷燥,挤成一团堆在衙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嗡嗡声浪此起彼伏。

“怎么还闹上衙门了?”

“这官厅都多久没开门了,我还以为此地是用来堆杂物的呢。”

“我听说筎娘子今年要送她家那个小的上学堂呢,她男人还新扎了篱笆打算养鸡,真是可惜了。”

上学堂?谢霜呈眉心紧锁,与谷木雨对视一眼,谷木雨颔首会意,当即转身凑到那两位大娘跟前去了。

“若他已认了罪,便退堂罢。”

他从城外走来,再慢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即便是重大的命案,也只是挥手之间便下结论么?

跪在地上的男人哑着声音,似乎是大悲大痛后心神绝望,眼下一圈乌青,眼皮浮肿,要伏身下去时半天都张不开手掌,手指关节应当十分僵硬,可他面色却泛着潮红,眼神发亮,明明不修边幅,可光看眼睛又觉得他十分亢奋。他跪坐在地上,抹了把涕泪,似是极崩溃:“陈兄与我情同手足,绝不会对我娘子下手,我家娘子实在死得可怜,求大人明查,求大人为我那可怜的娘子做做主!”

“他都已认罪,你又何必揪着不放,世上人心难测啊,自古以来有多少人因识人不清追悔莫及,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是红莲教!一定是红莲教!”

“哎,你若硬要说是红莲教,那红莲教凶恶残忍,本官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你若想放走真凶,叫你娘子魂魄不安,便执迷不悟去吧!。”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人群:“赵大人,你这官当得,怎么一点儿也不威风啊。”

堂上的衙役见来人虽一身素白,那衣袍上却隐隐浮出金丝绣的祥纹,声音清朗温润,便已知是其身份不凡,集体往后退了三分,可再一抬头看脸,更是惊疑地面面相觑。

这个人,不正是田边地头那位吗?

赵闫见来的是个少年,讲话甚是猖狂,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谢霜呈微微一笑:“皇兄政务繁忙,叫我这闲散客来替他瞧瞧这大好山河。本王路过此处,见这儿围了一圈人,心中好奇,便进来瞧瞧,没想到这竟是一宗灭门的大案,快审快审,叫本王开开眼。”

上头坐着的赵大人听得满头大汗,当今敢称王的,可就只有刚封的那一位怀安王爷,可不是听说他命不久矣么,怎么又荡到昆仪城来了?

四下静寂无声,赵闫听着他一会儿抛出一个炸雷来,被吓得僵在原地,这怀安王爷忽然不悦地从腰间扯下个令牌,不由分说朝着那桌上抛去。

这可是天子家的令牌,若是掉在地上,那他的人头也可以一齐落地了。赵闫忙不迭地去接,可这令牌砸到桌上,竟又弹起直直砸到了他脸上,痛得他啊哟大叫一声。

“怎么,你不信么?”

“信,信!”

谢霜呈接过他双手奉上的令牌,好似十分讲理地开了尊口,身后的小吏懂事地为他搬来一把椅子:“那便审案吧。”

赵闫用袖袍擦净满头大汗:“陈九,你说是你杀了那三个女子,你是何时杀的人,又是在何地杀的人,凶器是什么?”

地上跪着的男人双眼无神,面色灰白:“禀大人,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去他家偷钱,不曾想半夜三更,筎娘子竟忽然走到门口,我一时情急,便用石砖砸死了她。”

谢霜呈合上扇子:“这么说,你是她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正是。”

“那你为何要将她的女儿与妹妹一并杀死,她们两个当时在哪里?”

“我当时想跑,可她们两个却正好站在院子外,那篱笆虽密,却十分矮,他们定然是瞧见了我杀人的,我…我心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附近住的人可不少,他们见你杀了人,不是应该大喊大叫找人帮忙么,再不济也应该躲起来,怎么会站在原地给你打?”谢霜呈顿了顿,“等等,你接连打杀三人,这期间他们都没有与你说过话吗?”

“没、没有。”

“她丈夫在家中,邻居也住的近,竟能一声不吭被你打死,”沈青阳摸着下巴:“会不会他们原本就是死人?”

这话太阴森,叫在场的人无不后背发凉,面色骇然。谢霜呈忽然想起那可保人尸身不腐的毒药来。

“可死人怎么会站起来呢?那筎娘子可是突然走过来的。”

“若是有人在她身后,替她走路呢?”

“那也不可能走得这么板正。”陈九回忆道道,“不过她倒下时,确有一声极大的闷响。”

沈青阳见他今日非要认罪,摆了摆手,恨铁不成钢:“谁告诉你人死了是软的,我现在给你一砖头,过一会儿你怕是比这条板凳还直。”

“你到门前杀这两个人,她们也不躲?”

“不,我记得很清楚,她妹子扑过来挡我,她姑娘用手捂着脸,你说,一个死人怎么会用手捂着脸呢?这地方我倒看得清楚,他们背后绝对没有人。”

“可是灶房前没有篱笆。”

李从山忽然脸色一白。

谢霜呈忽然偏过头:“他为何知道你家的钱藏在灶房呢?”

“小、小人也不知道,或许是他偷偷听去的,其实小人家中已是一贫如洗,揭不开锅了,我娘子如今还遭奸人所害……”

谷木雨拨开人群走了过来,附耳低言了几句,谢霜呈点了点头,又问:“可我怎么听说,你家娘子有一笔丰厚的嫁妆?”

那男人又吞了吞唾沫,眼神左右飘忽,忽然伏低了身子:“禀王爷,确有此事,只是这嫁妆一向是筎娘自行保管,小人也不……”

他的动作极快,谢霜呈却瞧见他俯身的瞬间将手插进了袖管,又快速伸了出来。

谢霜呈朝他轻笑道:“李兄弟先喝口水吧,我听说赌场里头的东西都卖得贵,想必你一夜不吃不喝,现下一定是很难受的。”

赵闫插不上话,只好谢霜呈说一句,他便跟着恶狠狠瞪那李从山一眼,也算是参与了这宗案件的审理。

“什、什么赌场?”

头顶上忽然没了声音,安静了片刻,李从山绷紧的脊背忽然一松,稍稍抬起头,却见那少年手里捏着只蜂:“这蜂针的粗细,倒与那三名女子耳后的小孔差不多,你妻子死时并未挣扎,看来她很是相信你啊。”

站在谢霜呈后头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当即怪叫道:“哎哟,这么亮这么大的蜂子可不常见,若被它咬上一口,恐怕疼得要命。”

谢霜呈回应道:“大婶,是真的会要命。”

“这地方怎么会有蜂子?难不成有百蜂门的人?”

“这李从山原就是从外地来的,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说不准还真是百蜂门的人。”

赵闫拍案而起,忽然聪明起来:“好好好,你这个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小人,满心铜臭,滥杀无辜,连亲女儿都不放过,还胆敢嫁祸他人,欺骗本官!来人来人,快快将他压入大牢,莫要脏了王爷的眼!”

谢霜呈淡淡道:“就地处斩。”

赵闫却挺直了腰杆:“王爷,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沈青阳正瞧得起劲,却有什么东西一连戳了他的好几下,他立刻回过神走上前去,朝着赵闫行了一礼,掌心摊开,抖下枚玉佩,那白玉上浮突出“瑶山”二字的纹路。

赵闫不可置信地眯起眼,脊梁却软了下去,喃喃道:“瑶山?”

这地方不是早就已经荒废了么?

谢霜呈坐在县太爷的官椅上,慢条斯理地用红木镇纸将待晾干案宗压住,等墨迹逐渐变干,又拎起来吹上一吹,才双眼含笑地将这张临时写下的案纸递给赵闫。

“瑶山乃陛下亲设,专管武林门派与手无寸铁的布衣百姓间的纠纷,他既是百蜂门的人,想必我也有权处置吧。”

方才推人的小吏,已十分懂事地将刑具搬上堂来:“禀王爷,铡刀已搬上来了。”

赵闫接过这张印了章的案纸,神情复杂,想不到他们有一日,竟会收到来自瑶山的东西。他连道了好几声是,抬手指着李从山,冷声道:“我看你已是无可救药,这回便叫王爷处置了你!”

“王爷,那这宗案纸还需……王爷?”

那把椅子上已是空空如也。

再回头,李从山已人头落地,围观的街坊唏嘘感叹,都各自散了。

日头金光闪闪。

沈青阳将那玉佩提起来看,谷木雨塞来得太快太急,连他自己当时也不知道这玉佩是个什么东西,这会儿才开始细细打量。他们自称瑶山秉公办案,却连瑶山都没去过,只有御赐的一枚玉佩及小章能证明。

见晚晴好奇打量,这做大哥的便将玉佩递了过去。

“谢公子,咱们是不需要将令牌扔给他的,这样做有**份。”

谢霜呈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砸他。”

晚晴边拿着玉佩对着光瞧,边好奇道:“谢大哥,你是如何知道他娘子有份丰厚嫁妆?又是如何知道他是个赌徒,还有还有,你怎么知道他是百蜂门的人?”

“李从山这样的人,像是会送女儿上学堂么?只可能是筎娘子手中有足够的银两,能自己做主。且那李从山身上沾满了酒气,裤腿卷起,上头又有些污泥草叶,想必是昨日下地后连回家换身衣裳的功夫都没有,这城里能让他待一整夜的也只有赌坊了,他瞧着面虚,精神却十分亢奋,说不定还赢了几把。”

“可你怎么知道他是百蜂门的人?”

“百蜂门养的蜂,蜂针上带着倒刺,这些淬毒的蜂针也供门徒使用,他拔针时已经十分小心,可其中一具尸体的伤口还是翻起一点肉,又起了红藓,想是各人体质不同。”

谷木雨忽然叹了口气:“哎,若是你未站出来捉拿真凶,罪名仍顶在红莲教头上,想必他们的恶名只会更恶,可你替他们洗清罪名,那这件事便只会如过眼云烟,隔日便忘了,却也不能洗脱什么。”

谢霜呈道:“许多人的坏名声,都是由此来的,能少加一件便少加一件吧。”

几尾黑燕匆匆而过,先是飞檐走壁,又掠过深林树梢,最后如土地神仙,遁入地底。

任重鸣细细擦拭着一把匕首,时不时就要举起来对着灯瞧。他这副神情,也不知听进去多少,净琢磨这刃面够不够亮了。可在听到庄稼地里头发生的事时,他却皱着眉抬起头:“他被推了一下?谁推他了?”

根本没有听进话去!姜远无奈道:“教主,谢公子没事,我们的人赶到时,那李从山招认了罪名,已被就地问斩了。”

任重鸣将匕首搁在桌上,站起身来,堆叠的衣袍顺势滑下:“赵闫为难他了么?”

“没有,他被谢公子为难了一番,已腾不出空去为难谢公子了。”

“那就好。他们怎么还在昆仪城?”

“这个…尚未可知。”

任重鸣瞧着他胸前红扑扑的,视线停留了一会儿,才看清原来是几根羽毛:“你这身上怎么全是毛?”

姜远闻言,十分稀奇地拉着身上的衣裳瞧:“新训的信鸟不听话,又扑又咬。”

“怎么连个鸟都斗不过,又不急着叫它送信。”任重鸣瞥了他一眼,手上果然还带着几个血洞,“剃了边条再训,乖得很。”

他小时候养过鸟,只是脾气又野又暴,训起来相当困难,动辄振翅高飞,悬在房梁上不下来,他便将其飞羽剃去,不消片刻,这鸟儿果然温顺如幼崽。这样脆弱的生命,如今连唯一的武器都没了,除了顺从也确实别无他法。

第二年,鸟听话得很,他心一软没有剪羽,它却在一个早晨自己叼开了笼门,自由自在地飞入山林,叫山里的野猫扑死了。

“那您今日还要去昆仪城吗?”

任重鸣抬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姜远瞧了一阵,瞧得人浑身发麻,才终于吐出个好字来。

几人悠哉悠哉回到客栈时已是日头西斜,谷木雨听闻这地方的木家桃花酥十分有名,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当即发了功,先是说了一通从京城来此地的不易,又说了些人生无常的道理,几人才与他去买了回来。

谢霜呈不知道花芙蓉今夜会不会再来,步子也更急些。毕竟这芙蓉娘来去无踪,昨夜才与他说了一会儿话,又翻墙走了。那所谓消失在烟雨中的奇幻传说,竟然是真的自风雨中来又淋着雨走。

他推开门,却见里头早已坐了个人,任重鸣姿态闲散地自己喝着茶,语气漫不经心,若不是自己的衣裳还挂在这里,谢霜呈还以为走错了门:“回来了?”

谢霜呈冷着脸,看起来对任大教主突如其来的造访只惊无喜,他关上门:“你怎么进来的?”

语毕,他又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这店家本来就是教中之人。

“门没上锁。”任重鸣却煞有其事地答了话,他放下茶杯,忽然郑重起来:“今日之事,多谢你帮我。”

“不必谢我,在其位,谋其职,我既成了瑶山门主,就应该尽其事。”谢霜呈说到此处,忽然顿了顿,见任重鸣只是点点头,并未说什么,又接着道,“更何况赵闫与民勾结,无论事情大小,都算是我的公事。”

“唔,那很好。”任重鸣只知道他被封了个王爷,还是今日才知道他还当了个门主,他先是夸赞一番,才斟酌着措辞:“可这地方不比京城,偏远之地鱼龙混杂,居心叵测的大有人在,你如今暴露了身份,恐怕会招惹许多麻烦。还有瑶山,你去蹚那滩浑水做什么?”

闻言,谢霜呈忽然不讲话了,任重鸣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并非说你做得不对,只是瑶山这地方纷乱不堪,你若这时候接任,恐怕讨不得好,还要惹一身腥。”

谢霜呈仍然站着不动,他的嘴角分明是平平的一条线,任重鸣却从中看出一点向下的弧度来,这教主站起身来,拍了拍掌心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如今我说什么,都要惹你生气了。”

“是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才会叫我不愉快。”谢霜呈觉得这话说得已算是十分克制,他语气淡淡,带着一点点鼻音,显得整个人异常松散,“我要睡了,教主请回吧。”

任重鸣道:“早些休息。”

谢霜呈没应声,越过木窗去瞧漫天烟霞,可任重鸣刚走到门口,他又忽然道:“…当年在谷底,我身上的毒究竟是怎么回事?”

任重鸣一愣,虽然他也看不上挟恩图报之人,更何况本就是自愿的事,可谢霜呈长了三岁,长得冷心冷面,邪教中人不讲道义也属正常,任教主更是其中翘楚。

他掩面轻咳了一声,脸上却恰时地闪过几丝心虚:“不知。”

像是往火堆上浇了一盆水,谢霜呈转过头来,语气果然急了几分:“是你救了我,对不对?我知道在素清秘籍中有一招叫做还魂掌的,前几日我中招,你也对我用过。”

任重鸣听他提起那日的事,生怕他回忆起什么,没想到他说的是那一掌的事情,登时松了口气:“嗯,不错。”

“那这毒岂不是还在你体内?你的头发……”

任重鸣如实道:“不在,第八重素清内力可以将这些毒气通通清除,这头发……是我练功时练岔了气。”

谢霜呈一噎:“那你方才……”

“口水呛到了。”

谢霜呈深吸了一口气,又转过头去了。

“当年,我只习得第七重。”任重鸣觉得他这些反应有趣极了,却也知道若再逗几句,恐怕又要翻脸,“第一年,我在洞中沉眠,突破第八重又用了一年,才得以自救新生,等了五年,终于得见天日,却要与这些人斗来斗去,岂是无归意,半点不由人。”

“你若恨我,也是理所应当。”

谢霜呈听着那句半点不由人,心中苦涩万分。他那逍遥半生的师兄,被锁在名为天下无双的刑架整整五年,所谓顺逆各有时,可李尧之这一生好似从未顺利坦荡过。

如今把话说开,他不知该说什么,冷了这么多天的脸,即刻热不起来。

他本来也没什么资格去恨人家,若说被人抛下,可只要稍微动动脑子,便知道解毒之事一定与李尧之有关,毒气入体,他定不能待在谷底坐以待毙,李尧之既没害他,又多次救他,即便曾有千言万语说不尽的误会,也未加害迁怒于他,按理来说这师兄做得仁至义尽,他应当心存感激才对。

如此想来,回首流年无奈处,他好似都没有什么有该恨该怨的,姚娴漪将他送上玉清,却是为了救他,其中变故无可预料,他只恨其中奸险的挑拨之辈,可却又寻他不见。

李尧之留下他一个人,又是为了救他。

昨日欢欣不复,玉清往事朦胧,日头西沉,隔着这道如梦似幻的柔和橘纱,谢霜呈抬起头,目光在这张午夜时分才肯入梦的面庞流转,曾经那潇洒恣意的眉目渐渐叠在如今稳重冷冽的轮廓上。

他突然又恨了起来。

若他不甘于李尧之只做他的大师兄呢?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怨情仇,此恨绵绵,总该有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开头。

昔日剑鸣铮铮,李少侠之名离天不过三尺,却仍为他保留了一寸天地,叫所有人都知道谢霜呈是他宠着爱着的师弟,又走得匆忙潇洒,与这样的人共度,爱恨便会交织成同一颗种子,在沃土遍地的玉清山肆意生根发芽,等来的却是领略漫长孤独,可这根病苗没有死在五年的风吹雨打中,反而愈发茁壮,长成参天大树。

他曾将此中恨意都归于“抛弃”,可如今才知道这刻骨铭心的恨是源于“分离”,隔着五年不相干的岁月,这人在暮色四合之前又重新站在他的跟前。

他这样的脾气,任重鸣见识多年,岂会不知道他这师弟如今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面皮薄不好意思开口,他只一笑,也是无话,揣着手站在他身后,与他一道看窗外的夕阳。

“师弟,是不是也轮到我问问你了?”

谢霜呈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你这身葬花神功是从何而来?失传已久的葬花秘籍,不是已被人带回罗泊了么?”

见他已知道了罗泊女带走秘籍一事,谢霜呈便道:“当年此人从红莲教夺回葬花秘籍,却被一路追杀,她与我娘相识,便将这秘籍托付给她,自己引开追兵,这本秘籍便一直放在我家中。”

当然花芙蓉夺秘籍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可却是在李府灭门之后才传开,若是消息传得更早些,或许李任夫妇便不会有此祸端了。

“皇宫里么?”

“我娘早就迁到宫外了。”

“那你又为何……”

谢霜呈平静道:“当年我醒来时,竹屋外已围满了人,至今我也不知究竟是谁这么想要我的命。好在我身上还剩两枚烟弹,跑了出来,是谷先生救了我。他们带我回京,找到了我娘亲。那时我已无法动气运功,说是废人也不为过,若再放弃这本葬花神功,那我恐怕只能躲在深林里了却余生。”

“这万蛇丹虽然蹊跷,可陆前辈并没有骗我,即便我体内残毒俱消,可若是动武,依旧会亏空反噬。”

任重鸣站在窗边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另一半却被霞光映红,看不清神色如何:“你手上的伤便是那时候留下的么?”

“是荆棘刺,不过已经好了。”

这些事,我竟一概不知。任重鸣静默地站着,心中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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