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课，周浩然就靠过来，絮絮叨叨开始炸：“我去，镜哥你也太牛了，‘球均速’怎么想出来的啊。”
易铭天：“天才，你怎么会懂。”
于悦秀气的脸笑得红润，抿唇帮忙找补：“是不是时间来不及了。”
“牛逼，最后一道大题掐点做出来，就问还有谁”，周浩然：“镜哥卷子借我瞻仰瞻仰呗。”
陈镜一没表情说：“撕了，找别人借。”
周浩然手里拿着纸笔，闻言，立刻伸出两根手指哀求：“我真心借，正好有道题还有点没弄懂呢。”
瞧着他的神色，周浩然再接再厉，“镜哥，校霸？”
吴景扭头，欲言又止说：“我也没懂。”
“……”
“行吧”，陈镜一扯出草稿纸，“哪道？”
周浩然立刻把卷子递上去，是道综合大题，考察的知识面很广，做之前，必须把几个隐藏条件找到。
陈镜一在纸上潦草画了个图：“首先，这两辅助点力是相抵消的……”
三分钟后，陈镜一抬起头，“懂了吗？”
周浩然表情单纯：“啊——？”
吴景指了下图上一条辅助线，“这怎么来的？”
陈镜一瞥了眼，笔尖在手指转了两下：“这不一眼就能看出来。”
吴景：“……”
周浩然：“……”
“得了”，周浩然做了个抱拳的手势，服了：“您是霸霸，我问问深哥。”
人群化作鸟散，教室里却依然有几道视线打着他，还是几个女生，陈镜一余光扫了眼，装作没看见，红着耳朵玩手机。
一直到上课，周边才重新清净下来。
这节是语文，语文老师在讲台上耐心分析阅读材料，遇到错题，底下人伸长耳朵听，过后就掏出理科卷子改。
陈镜一听了会儿，渐渐眼皮开始轻阖。半节课后。
啪嗒——
趁着语文老师转身写板书，周浩然从另一组传了什么东西来，吴景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周浩然没看清，抻着脖子朝他做表情。
下一秒就被板书完毕的语文老师，叫起来问答问题。
周浩然站桩了半天，没最后光荣蒙错，被罚站在教室后面听课。
他拎着卷子路过最后一桌，吴景心虚，下意识把传来的东西往里递了点。
陈镜一眼尾从上面一掠，传来的是张物理试卷。
不用看名字，但看后两页满分的大题，陈镜一就知道是谁的。
啧。
他手痒又转了两下笔。
下一秒，笔帽做抛物线的运动轨迹浮现在眼前。
陈镜一：“。”
放下笔，陈镜一又往卷子上扫了眼。字迹凌厉大气，配上旁边满分的分数，还挺好看。
出于某种心思，陈镜一视线移到试卷最后。
【由此可得，在0s～2s之间，小球以Vt的速度做均速直线运动。】
和结论对视十几秒，陈镜一眼睫眨了下，卷子右下角居然还有串红笔做的笔记。
陈镜一稍微近了点，就看见红色的“球均速”三个字，后面跟着一个潦草2。
——分值2。
陈镜一：“……”
妈的，他怎么没把小卖部红笔买断。
-
当天开周考的成绩和排名，是全校议论的中心。
这次题目难度有目共睹，全年级成绩下滑得都十分可观，因此，某些bug一样的成绩，反复被各科老师提及。
几乎各班班主任，在公布年级排名时，都会提一嘴“徐川深”，这人每次考第一，众人都习惯了考后老师一顿夸。
但每个班夸得方式各有不同，江窈穿着高跟鞋，冷脸踩着铃声进教室。
她平时上课认真温柔，但严肃起来能把人训到自闭。又是班主任，三班人大气都不敢出。
叫课代表发了卷子，江窈第一件事就是打开excel表。
“看看你们这点平均分，说出去都没人信这是附中强化班的水平。”
江窈双手撑在讲台，“隔壁二班，平均分高出你们整整6分。”
“更别提一班了，差11分，你们好好反省，题是不是真这么难。”
有个嘴快的男生没忍住，接话：“就是难嘛。”
“哪里难？”江窈敏锐捕捉到人，“除了听力生词多些，几道新的语言环境。你看看整张卷子，还有哪里超纲？”
男生被怼得低头。
“不说还好，提到你们这个听力，我就来气”，江窈：“知道平均分多少嘛。”
“17，第一次1开头了。”
“老实说，听力其实也没多超纲，人家一班班长也是我教的。整张卷子总共才扣了五分，这才叫稳定。”江窈皱眉扫了一圈教室，“听力，人家只错了一道。”
鸦雀无声，三班人缩得像个小鹌鹑蛋。
学委说：“可听说听力有满分的啊？”
“你说陈镜一！？”江窈，“不提他还好，一提我倒想问问。听力满分，99的试卷是怎么考出来的？”
众人扬起头：“啊——？”
“听力满分，原来那个七班的？”
“现在是一班，上星期打球刚虐十三班的大佬。”
还是先前那个男生，“难道是开挂升级的时间有限？”
江窈转头盯着他，“明天我找他聊聊，你可以问问。”
男生：“啊江老师，我错了。”
_
挂逼陈镜一，此刻盯着下课倒计时，准备回家。
六点半，放学铃准时打响。
今天各科老师都讲卷子，没留什么作业，陈镜一连书包都没背。拿上校服外套就走，出了校门。
季泽林发来消息。
淋湿你的心：【饿死了，我先买个煎饼吃】
陈镜一冷淡打字：【不等，走了】
放下手机，陈镜一没着急走，为了闭风头，车停在了附近卖小吃的巷子。
从口袋里扯出耳机线，陈镜一在校门梧桐树下，听完两首歌。
直到——
徐川深背着书包从学校出来。
书包双肩背，陈镜一一直觉得有点呆，徐川深不会，男生身高腿长，书包背在身后，气质端正又矜贵，一看就知道是好学生。
好学生走出校门，陈镜一不动声色地往树后退了一步。
反应过来后，陈镜一木着脸，我干嘛要躲他？
虽然是想知道，他今天怎么回家。
但我也用不着偷看啊。
于是，陈镜一移动了5厘米，正大光明地看着好学生停在公交站。
又过了两分钟，好学生刷卡上车。
啧。
又没抢到座位。
考第一又怎么样，物理大题满分又怎么样，连续五天公交车都抢不到座位。
看着深绿色的公交车开走，陈镜一点开手机。
几条语音轰炸似得发来。
陈镜一没理。
1：【不带饭桶，自己回家】
消息刚发出去，季泽林抱着巨大的煎饼果子，狂奔而来。
边跑边喊：“靠，你今天怎么站这啊，前几天不是在校门口玩手机嘛。”
偷看还杵门口，生怕别人不知道？
陈镜一：“晒。”
季泽林看了眼，头顶茂密葱郁的梧桐树，“的确哈，一点太阳晒不到。”
陈镜一抬腿往前走，季泽林跟上，啃了口煎饼果子看他，“来一口不？”
“自己吃。”
“哦”，季泽林皱眉，“诶，我拿兄弟当知音，兄弟跟我玩脑筋。看见你消息，我吓一跳，辣条都不用加了，老板用最快速给我做了个煎饼果子。”
“少了辣条的煎饼，就像数学界失去爱因斯坦。”
陈镜一：“……那是物理。”
季泽林咬下巨大一口，“反正不香了。”
陈镜一看着他一脸陶醉，嘴边吃得掉渣的模样，懒得说话。
季泽林掏出手机，看着支付页面。“靠，老板多收我两块，没加辣条煎饼果子只要六块。”
陈镜一：“点开我头像。”
季泽林一愣，随后想到什么，翻出聊天框，假意说：“不就是没吃到辣条，又被坑两块钱嘛。不用安慰我，不用给我发红包，当然转账也能接受。”
陈镜一扭头，看他的眼神，宛若看智障。
“最新一条消息。”
“啥？”季泽林低头一看，悲伤道：“一啊，兄弟跟你开玩笑呢，你开路虎真不带我啊。”
陈镜一：“最近带不了。”
季泽林仿佛被抛弃，“为啥？”
陈镜一瞅他一眼，因为最近我要坐公交车，帮某人抢座位。
磨下牙，陈镜一：“一班补课，我要留下来学习。”
季泽林：“……”
听听？
这是校霸该说的话嘛。
附中住校生要求上晚习，高一高二的走读生可以申请加入，到了高三，所有人强制上晚自习。
开学考试成绩刚出来，季泽林以为他是受到打击了，变脸安慰说：“行，也别太累，适当休息娱乐一下。”
当天晚上，季泽林知道兄弟物理差点满分，总排名年级前十，恨不得穿越过去，扇自己一巴掌。
-
陈镜一洗完澡出来，手机里狂跳出几十条消息。
几个群聊，消息更是没断过。
对白天的遭遇有阴影，陈镜一关了手机。开了几把游戏，看着屏幕连胜的战绩，陈镜一心情好了点。
他打开投影仪，翻出部纪录片。纪录片是讲宇宙起源的，季泽林看过两次，每次挨不过十分钟睡着了。
陈镜一却很喜欢，反复看了十几遍。
调到上次看到的地方，一个小时后，屏幕开始滚动制作团队。
陈镜一关了投影仪，准备睡觉。
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声。
现在是晚上时间11点48分，群里那些积极分子已经停战。
陈镜一看着屏幕，头像是偏黑色，默认备注的人给他转了笔帐。
陈镜一手一滑。
——已收款两元。
陈镜一：“？”
他看着屏幕，这头像他有印象，是徐川深的微信。
大半夜不睡觉，给他转两块钱干嘛？
1：【被盗号？】
打了一排字，陈镜一却没发过去，万一人家是手滑误点怎么办？
他这样凑上去，怪没面子的。
陈镜一抬手准备退出，收了人家两块钱，又怎么说。
犹豫不决之际，徐川深：【？】
陈镜一望着屏幕，心想这话我问你差不多。
徐川深发来张截图，图片是两人的聊天框，最上面顶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提醒。
1：【。】
1：【你突然转账干嘛】
徐川深：【水钱】
陈镜一一愣，想起篮球赛他递过去的那瓶冰水。
1：【哦】
1：【你不说，我都忘了。再说，你开学考试那次也给过我水】
陈镜一犹豫几秒，打字：【——扯平了】
下一秒。
徐川深：【本来是忘了，今天物理课改错题的时候记起来了】
“……”
你特么那叫错题？
陈镜一冷着脸，把打好的字删掉。
扯不平了。
徐川深后颈搭着块毛巾，穿着深黑色的短袖，望着手机。
五分钟过去了。
没有动静。
徐川深起身，将毛巾放好，走到书桌前，拉开中间的抽屉。抽屉很空，只放了几个信箱。
十几张信封整齐收在箱子里，少年垂眼，手指拨了拨信封。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1：【发起一笔转账】
徐川深望着聊天记录，别墅区来往车辆和人流少，房间安静得像海面。
1：【收了】
屏幕顶“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又停止，持续了两分钟。
徐川深平静望着，仿佛从这串文字看到主人这分钟内心的抓耳挠腮和欲言又止。
终于，像是豁出去了，那边发来一串省略号。
1：【不收也行】
1：【就……】
1：【别把你试卷，借给别人】
徐川深手指一顿，窗外蝉不知在那棵树枝间发出鸣叫，在这个夏末的季节，像掀起了最后一阵热风。
1：【我们扯平了】
屏幕的光线打在脸上，徐川深看了十几秒：【嗯】
朋友（×）
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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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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