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空调和打印机轻声运作，王望和江窈齐齐看过去，眼神热切像是看见救星。
陈镜一：“？”
嘎嘣——
嘴里巧克力棒被他咬断成两截。
王望将桌上刚打印好的晚自习登记表递过去，笑眯眯说：“在班里发下去让他们填写，周五之前上交。”
徐川深薄薄的眼皮绷着，冷淡“嗯”了声。
王望一脸满意地望着他，扫到办公室里另一个身影，他咳嗽一声：“川深，最近班里座位要调整。”
徐川深比他高了一个头，王望说话要扬头看着他，“你作为班长要热心帮助同学，尤其从其他班升上的新同学，突然转变学习环境需要适应期……”
旁边陈镜一看着他冷白的侧脸，心里忍不住吐槽，你看徐川深像会对同学热心的人吗。
他要是忽然对谁热心起来，才奇怪。
也不知道徐川深谈恋爱是什么样？
不对。
这人一看就知道没谈恋爱。
陈镜一不屑挑眉。
两秒后。
陈镜一：“？”
我特么在想什么，徐川深谈不谈恋爱，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川深微垂着脸，一板一眼地听着主任讲话。余光里陈镜一表情懒散地咬着巧克力棒，似乎是想到什么，男生惊讶地张开唇，巧克力棒差点掉了。
王望铺垫了会儿，说到正题：“我是想问，你觉得和陈镜一同桌，怎么样？”
话音刚落，当事人之一陈镜一首先发言：“王主任，我觉得不太适合吧。”
“怎么不合适？”说话的是江窈。
“我、”陈镜一卡了下壳，虽然说车位和砸车的事，两人扯平。
但要和徐川深同桌，他抬眼看了下徐川深，男生穿着一身仿佛漂白的校服短袖，五官清俊干净。
怎么想怎么别扭，陈镜一收回视线。
一时又找不到适合理由，陈镜一手里捏着零食，开始奇妙发言：“因为我有同桌，他也有同桌，就……我们都不缺同桌。”
王望：“……”
江窈：“……”
王望张嘴正想说话，一旁的徐川深忽然说：“主任，再考虑一下吧。”
王望叹了口气，两人不愿意，同桌起来也没有效果。于是，他朝两人挥了下手，“先这样，回去上课吧。”
-
从办公室出来，走廊里沸反盈天，到处都是人。陈镜一走在后面，还能闻到徐川深身上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和那次颁奖闻到的一模一样，冷淡清冽。
教学楼设计通透，这个时间阳光从外落进来，走廊明亮一片。
陈镜一余光第三次扫向旁边的身影。
徐川深穿着蓝白色的短袖，一手拿着登记表，垂下来的另一只手修长清瘦。他面无表情往教室走，乌沉的眼睛深邃干净。
陈镜一心头那点别扭又涌上来。
说好扯平，今天又拒绝。
徐川深会不会以为我嫌弃他，不愿意和他同桌。
我特么没这么小心眼，我只是……
陈镜一脚步停在原地，那我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同桌。
“？”
算了，先把眼前的事解决，陈镜一装作漫不经心开口：“这表格看着还挺厚，我帮你拿……”
他刚抬手，腰间多了一双后，徐川深毫不费力地揽住他腰，把他往旁边带。
两三个人影蹿过，横冲直撞发现差点撞到人，急忙道歉：“对不起啊。”
对话就此被打断。
“……”
发间全是干净好闻的薄荷香，陈镜一眼睛睁圆，飞快眨了两下睫毛。
徐川深他——
隔壁班正靠着窗台聊天，见到徐川深，纷纷和他打招呼。
“深哥。”
徐川深冷淡点了下头。
其中那个叫林钱的男生问：“对了徐川深，一班竞赛是不是开始了，到时候能来教室旁听吗？”
“还没通知。”
男生点头，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那这次物理考试的卷子借我一下，最后一道大题小球的运动我还是有点疑惑……”
林钱话还没说完，徐川深忽然道：“不借。”
林钱话一噎，奇怪说：“啊？”
林钱完全没料到徐川深这么回答，他推了推眼镜：“为什么，以前考试不是都能借我吗？上学期外校联考的竞赛卷都借我看了。”
徐川深淡淡回：“借给别人了。”
“这样啊”，林钱点点头：“那我去问王主任吧。”
“嗯。”
身后听清全部对话的陈镜一眯了下眼，转头是操场成茵的绿意，阳光下少年的耳垂晒得通红。
陈镜一回到座位，抽出桌肚里的矿泉水喝了两口。上课铃终于打响，走廊吵嚷的人声退潮似得消失。
语文老师进班，开始讲题。
整堂课，陈镜一心不在焉，又一次将余光投到对面。
徐川深微垂着头，脊背拉起一条直线，握着笔表情冷嗖嗖地在写什么。
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等下——
他为什么会觉得徐川深心情不好，他不一直是没表情？
陈镜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台上语文老师说着比喻句的妙处，用在作文里是加分项。她举了两个例子，都是抓住两者的特征联想，进行扩写。
陈镜一分了一耳朵听，然后在一班众人沙沙的笔记声开始联想。
徐川深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Bking，陈镜一现在也这样认为，但勉强能给他加个前缀，一个凭实力拽的Bking。
像一颗干净冰凉的薄荷糖，但这会儿，薄荷摇动升温，变成了冒着气泡的柠檬水。
窗外传来一声咳嗽，听着特别像旺财的声音。
陈镜一心一动，抓着笔，胡乱跟着记笔记。
白日明亮的教室，风毫无顾忌地吹来。陈镜一桌上的纸面被翻动。
等他回过神，书上多了一行字——Bking牌薄荷糖。
陈镜一：“……”
-
一下午陈镜一都在莫名的心烦气躁中度过，惹得吴景打量他好几次，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他拎起外套，立刻往校门口走。
期间，手机不动震动，都是季泽林单方撩架。
淋湿你的心：【？】
淋湿你的心：【[图片]】
淋湿你的心：【孟征说在窗外看到你了，跑得比狗还快，去校门干什么，等女朋友下课啊！？】
淋湿你的心：【还有昨天干嘛骗我，特么的，年级前十你跟我说考砸拉！】
淋湿你的心：【要不是舒姐拖堂，我现在就来扇你个学婊，你等着，放学别走】
陈镜一在校门等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他才懒洋洋回复一条：【别等，回家】
剩下季泽林狂怒无果：【？】
淋湿你的心：【你真不等我一起啊。不是，你真等女朋友啊！！！】
放学时间校门人潮如织，小吃摊和餐车穿插其中。
“老板，我要根炸热狗，加番茄酱。”
“我要根原味的——”
“那边”，同伴拐了下女生的手臂，“不是理一班的徐川深嘛，我去，长得真的好帅。”
女生目光悄悄跟着他走出校门，跟同伴小声说：“诶，他是回家吧。上次在表白墙看到他家特别有钱，宾利接送……”
徐川深背着书包，身影笔直挺拔，径直走到公交站台下。
六点半，607路公交车准时到站。男生排在队尾刷卡上车，表情看着冷漠寻常。
女生：“？”
眼前刮过一阵风，两人再一回神，站台多了个身影，少年穿着灰色的破洞T恤，单肩背着书包，肤色透白，五官干净帅气，垂下来的睫毛又黑又长。
“这是……七班那个陈镜一”，两个女生交换眼神。
“他长得也很帅——诶”
然后，陈镜一投了个两个币上了车，公交车合上门，从眼前飞驰而过。
两个女生：“？”
这年头流行帅哥坐公交车。
陈镜一放学专门在小卖部换了零钱，投完硬币。
他在满车厢好奇的目光里往里走。
正好是放学时间，公交车一时上了不少人。
但陈镜一眼尖脚快，还是在倒数第二排发现两个空位。
男生目标明确，动作迅速，表情严肃地奔那两个座位而来。
路过站在车窗边，单手拉着吊环的徐川深，陈镜一抬手拽住他书包的带子，声音漫不经心：“后头这么大两个空位，你看不到？”
徐川深眼皮动了下，正要说话。
陈镜一伸手，从拽到抓，手臂碰着徐川深校服，琥珀色的瞳仁望着前面，表情很是坚定。
徐川深视线滑过面前横着的手臂，很白，有肌肉的线条，但比起一般男生还是痩。
于是，他没开口，下意识跟着走了几步。
两人成功抢到座位，徐川深书包没放下，看过去说：“你……”
陈镜一先发制人，“我今天忘记骑车了，公交不会也是你家开的？”
徐川深沉默两秒：“不是。”
陈镜一伸手开了车窗，风迎面灌进，吹动少年额前的黑发。
陈镜一低头玩着手机，散漫地小声说了句：“半个月都抢不到一个座位，真废——”
徐川深扭头看向他，眉眼一松。
就在此时，两个女生的声音传来，“蓓蓓你慢点，注意脚——”女生扶着另一位右脚打着石膏的短发女生，慢慢移上前。
然后抬起头，看见熟悉座位的陈镜一徐川深，女生剩下的话噎回肚子里。
周围学生脸上的表**言又止，连司机都忍不住往后瞧。
陈镜一：“……”
受伤短发女生朝朋友笑了下，另一只手拉起拐杖，“今天特意带了这个，正好派上用场——”
“了”还说出口，陈镜一拽着的徐川深从座位上弹起来，他木着脸，偏头丢了一句，“你们坐。”
短发女生慢吞吞移上前，对两人说：“谢谢。”
陈镜一拽着吊环，移开视线，好一会儿才硬邦邦地说：“没事。”
说完，还帮忙把女生的拐杖拿过去
司机是个热心肠的大叔，从后视镜看了全程，笑眯眯地插了句：“后面那两个男生，对，又高又痩，旁边那个还单肩挎着书包。”
“你俩也是附中的学生吧？”
徐川深规整穿着校服，宽大的校服硬是穿出了股清冷感。
陈镜一下课就把外套脱了，身上纯黑的T恤醒目又特别，下面倒是老实套着附中校裤。
只是他气质散漫，跟平时车上的好学生形象太过出入，司机道：“这位女同学小腿骨折了，要修养一个月，那两个位置都自觉让给她们……”
视线落到男生发红的耳垂，司机嘀咕：“这不是做好事吗？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
又瞥了眼，司机开动，嘀咕说：“长得也帅，不愧是附中的哈。”
车里几乎都是附中学生，不少人认识陈镜一，众人好奇的打量。
公交车开动，陈镜一僵硬地脑袋望着车外的风景。徐川深站在他旁边，表情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一丝变化。
许久，陈镜一瘫着张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徐川深侧了下头：“什么？”
“那个座位有人。”
男生浅淡的目光轻轻瞥过：“嗯。”
陈镜一咬牙切齿：“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徐川深风轻云淡：“我以为你很想坐。”
“……”
车子开到一段上坡，两旁栽满了高大的梧桐，零碎的光线从枝叶间漏下。
一路沉默到了站，陈镜一拽着书包下车。徐川深落后他两步，跟着一块儿下了车，陈镜一脚步一顿，皱眉：“你跟着我下车干嘛——”
徐川深看着不远处的小区大门：“我家住这。”
陈镜一：“……”
徐川深居然和他住同一小区。这一片都是别墅区，只是徐川深家更早建成，别墅的位置更好。
分开前，陈镜一单肩挎着书包，硬邦邦丢下一句：“哦”
“明天见。”
徐川深以为是他只是客套一下，哪成想第二天一大早，又在站台边看见某人。
陈镜一超凶的语气：“明天见。”
徐川深：“OuO好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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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抢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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