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半节课，陈镜一没什么心思自习，翘课去了七班。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七班热闹得像个菜市场，一伙人抓耳挠腮，急着去干饭。
林星月坐在讲台维持纪律，下面男生不要脸地讨价还价。
“反正也没几分钟了，班长，放我们出去吧。”
“是啊，忙着跟高一的抢饭呢。”
林星月刚正不阿：“不行。”
陈镜一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季泽林正埋着头用手机发消息。陈镜一居高临下望着他，伸手迅速抓过那只黑色的手机。
“我日。”
季泽林被吓得一激灵，刷得从椅子上弹起来。
陈镜一两指夹着手机，嫌弃地看着他。
“怂包玩什么手机？”
“靠，你没事吓人干嘛”，季泽林拍拍胸口：“我以为是旺财巡逻了。”
陈镜一啧了声：“是旺财你也躲不了。”
另一边孟征好奇：“镜哥，火箭班怎么样。”
他推了推眼镜，兴致冲冲的样子，“我听说一班个个全是学霸，人均六百分，下课话都不说，全在刷题。”
学霸？
陈镜一脑子里冒出徐川深抱着书的背影，男生身姿挺拔，那件干净仿佛漂过的校服，衬得肩膀又宽又阔。
“还行吧。”
陈镜一补充：“很一般。”
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
季泽林放好手机：“今天我们不去食堂吧，听说校外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味道那叫一个正。”
“行。”
孟征立刻道：“我也去。”
川菜馆才开张，客人不是很多，几人选了一个正对空调的位置。
季泽林拿着笔，在菜单上圈圈画画。转头问陈镜一：“你想吃什么？”
陈镜一没什么兴趣：“随便。”
季泽林大咧咧：“行。”
这家店上菜很慢，陈镜一低头玩着手机。旁边季泽林看到什么，哼笑一声撞他肩膀，“你看，你这几张照片是不是吊出天际了。”
屏幕上是他领奖时的照片。
陈镜一站在主席台上，校服松散挂在身上，头发被捋到头顶，露出干净的眉眼，散漫地看着台下众人，一张脸格外引人注意。
季泽林看着照片，心头痒痒的：“靠，你不知道，你上台的时候我们班女生叫得有多吓人。”
陈镜一哼笑一声，说：“有眼光。”
季泽林眼神复杂地望着他，有点不忍心告诉他，女生们喊的都是什么“儿子好帅”、“儿子上台又装酷了，回去挨打”这类话了。
划到下一张照片，陈镜一视线顿住。
是他和徐川深的合照。
季泽林指着屏幕，“对对，就是拍这张的时候，我耳朵要被震聋了。”
孟征点头：“你和年级第一站一块很养眼。”
陈镜一皱眉，转头问两人：“你们认识他？”
“徐川深。”
季泽林哈了一声：“不是一班那个学霸嘛，舒姐天天念着。”
视线落在那张脸上，季泽林忍不住感慨：“这哥们长得是真帅，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靠实力。”
孟征知道得更多：“学神家里也很厉害，可有钱了。市中心那个商场就是他家的。”
季泽林震惊了：“我靠，这么牛逼。”
他拍了拍陈镜一肩膀，“你去一班和人家打好关系，以后我们去玩说不定他给我们打折。”
陈镜一心里啧了一声。
晚了。
估计他已经把人得罪死了。
那张照片很大很清晰，角度也很清奇，两人贴的很近，仿佛是两人单独的合照。
陈镜一蹙眉：“这张照片谁拍的？”
季泽林没抬头：“舒姐啊，你不知道，她嘴里喊着不准上前排好队，自己恨不得冲到台上怼着你两脸拍。”
陈镜一：“……”
他就说当时舒姐怎么笑得这么猥琐。
徐川深有什么好拍的。
是你班里的人，就拍。
舒姐坏。
-
跑了会神儿，陈镜一看见两颗紧贴在一起的脑袋，“你们干嘛？”
季泽林嫌热，猛地推开孟征。
孟征：“我们在搜徐川深。”
陈镜一眉间隐隐跳了两下：“搜他干嘛？”
这一天都是他，陈镜一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这不正好提到他嘛，忽然想起个事。知道我们自习课为什么老实呆到打铃嘛”，季泽林说：“舒姐赶在你前几分钟，杀了个回马枪，幸好还没溜，不然完蛋了。”
陈镜一皱眉：“跟徐川深有什么关系。”
季泽林：“当然有关系了，开学教材都没到。我们和舒姐商量自习课放我们出去玩，她一听就拉下脸了。说我们这成绩差到没人看，还好意思提条件。”
“这种委屈我们能忍？我们班不是出了你飞黄腾达去一班的嘛”，季泽林绘声绘色地模仿：“你猜舒姐怎么说。”
“陈镜一这成绩在一班就是垫底，特别是跟一班班长徐川深比。”
“有个成语怎么的说的，哦哦，云泥之别。”季泽林指着鞋底的一块污渍，望着他一本正经说：“你，就是这块泥巴。”
陈镜一：“……”
妈的。
前面陈镜一还没反应，听清最后几个字，他脸黑了。
“滚。”
陈镜一绷着一张脸：“少气点舒姐，她提前进入更年期有你们一半责任。”
孟征：“可不是，现在上她的课简直是受刑，一半以上上的人站着听。”
“还少的了你”，季泽林笑了声，学着杨舒的语气，捏着嗓子讲，“陈镜一这破东西还不搬。季泽林！你！下课叫他把东西搬走，不然我就当破烂买了当班费。”
陈镜一：“……”
季泽林又看了几眼手机，“不过，一班那个还真有两把刷子，知道他学习好，没想到这么好。”
陈镜一懒懒：“这么牛，怎么不考清华北大？”
“别说，人家真能。”
“……”
季泽林把手机递了过去，“不信你看。”
手机是附中公众号，上面是学校近年获得的奖项，陈镜一随便扫了眼，光是徐川深这个名字就出现了好几次，数学、物理竞赛一等奖都练成一排，还有两次国家级的比赛，整整齐齐跟连连连看似的。
季泽林：“这他妈是获奖经历吗，这简直是对你的无情碾压。”
陈镜一：“……”
谢谢，无cue。
“还不止”，孟征也望着手机，一脸认真道：“他还是附中表白墙留言最多的人。”
陈镜一越听眉头皱着越深。
季泽林嗤笑：“谁在乎那玩意儿。”
“楼越多说明人气越高，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跟他告白吗，好多外校的女生都留言要他联系方式呢。”孟征指着手机不服气道。
“是吗？”季泽林不屑凑过去，“能有多少啊。”
半晌，他坐在椅子，手指上还夹着烟，望着陈镜一幽幽说，“我要是把我微信装是徐川深，会有多少人加？”
陈镜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网骗犯法，傻逼。”
季泽林被骂了也不在乎，继续和孟征商量怎么留电话。
“操，这有个帖子谈论你和学霸的。”过了会儿，孟征突然道。
陈镜一转头：“什么东西？”
孟征翻了几页，“好像是领奖那天的照片被人放上去了，底下还有好多留言的。”
“我看看。”
陈镜一很少看这种东西，也不敢兴趣，随便瞥了几眼。
【一楼：啊啊啊学神好帅，果然每次领奖都不会错过。】
【二楼：年纪第一旁边那个帅哥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这么帅，不应该啊。】
【三楼：楼上一定是前面强化班的吧，年级大佬陈镜一都不认识。我们后面班的，校霸路过一个后脑勺都能认出来。】
【四楼：等等，我要为我们家一一正名，他除了有点傲娇外，本人超有礼貌，成绩也很好，才没有动不动就打人。】
【五楼：对，你看他都上台领奖了吗。我儿子——】
【六楼：不是，上面打错字了，我儿子——我，算了，这条也算废了，你们当没看见。学校这个该死的评论怎么删不了】
……
【十九楼：颜控不管这么多，只觉得两个人都好帅啊，星星眼。】
【二十楼：学神还是那么帅。奇怪，这张合照我怎么觉得他心情还不错呢？】
【二十三楼：切，一个进步奖有什么好吹的，总排名进年级前五十了没。我一次不考，下次也直接上台领奖。论成绩，还是学神厉害，从没下过第一。为学神和这样的人合照不平…】
接来下是刚刚三四楼疯狂为他发言。
季泽林看了几眼，摸着下巴说：“这个三楼好像是林星月。”
陈镜一：“？”
他低头看了看ID——星月。
闭着眼睛陈镜一都能想到到，林星月喊儿子的样子。
陈镜一面无表情放下手机，他也真是纳闷，他们班女生怎么都喜欢喊他儿子，尤其是林星月，开始被他听见过一次，陈镜一当场冷下脸。后来，林星月跟他道歉，毕竟是女孩子，当时眼眶都红了，陈镜一给她递纸巾，回答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是后来，私下喊他的人更多了。
孟征：“这个四楼——月亮，战斗力也很强。”
季泽林：“是我们班的吗？”
“好像不是。”
过了一会儿，季泽林抬头：“可以啊，你都跟人家学霸比较了。”
陈镜一嗤笑了一声，声音带了点嘲讽：“呵，不稀罕。”
季泽林看着他脸色也算明白点什么，陈镜一还很少对人第一面就表现这么明显的厌恶，他性格懒散通透，对人对事都有一套。就是常说的，人缘好，和谁都玩。
所以，这两人是有过节？
季泽林大大咧咧惯了，直接就问出口。
陈镜一看着季泽林二百五的脸，有一瞬间，想把早上的事全盘托出。张了张嘴，记起以前季泽林大喇叭的光荣事迹，那么点分享欲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镜一：“没什么。”
季泽林眼睛尖，发现些端倪：“有什么不能告诉兄弟的。”
“……”
难道要我告诉你我被他抢了车位，最后还被骗去公共厕所边停车？
“…没事。”
季泽林：“那怎么呢提到他，你脸色这么不好。”
“。”
“我烦Bking。”
季泽林没听清：“B什么？”
“你傻逼。”
“操。”
服务员端菜上来了，季泽林和孟征注意力移到饭上。
陈镜一的目光落在屏幕的合照上。
半晌，他转头，鬼使神差地问：“我和他谁帅？”
季泽林：“？”
孟征：“？”
季泽林手里夹的菜直直落下。
被两人奇怪的目光盯着，陈镜一也有点不自在，可话已经问出口了。
关于男人的自尊，他绝对不能输。
他冷脸继续道；“谁？”
季泽林只想干饭，立刻狗腿地道：“你你你，我兄弟天下第一帅。”
陈镜一满意了，转头看向孟征。
孟征有点实事求是的精神，拿过手机，认真地对比照片。
不大的照片里，两个少年并肩站立着，身材高大挺拔，长相同样的耀眼，校服穿在他们身上，显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一个散漫张扬，一个内敛冷淡。
气质泾渭分明。
一眼就分辨出是谁是好学生。
可能是周围的氛围实在好，阳光、操场、领奖台，浅金色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少年人的身影被清晰的勾勒出来。
虽然其中一个脸色不怎么好，另一个压根没什么表情，但这会儿孟征满脑子都冒是“少年意气”四个字。
这都不是一个类型的，怎么比？
感受到一旁视线，孟征战略性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想想他和镜哥这这么多年的友谊，孟征一咬牙：“你帅！”
陈镜一眉眼一舒。
“不过”，孟征把视线移到屏幕某个地方，十分疑惑地抬头：“不过镜哥，你这件校服怎么感觉大了点？
陈镜一：“……”
季泽林从碗里抽空瞥了眼，“啧，校服肯定不是他的。”
陈镜一眉头松了点，心说，这才是真兄弟。
下一秒，季泽林：“他衣服哪有这么干净。”
陈镜一：“……”
川菜馆又进来了几个客人，服务员礼貌周道地问候。
陈镜一眼帘低俯，微低着头，语气淡淡还夹着一丝嘲讽，“哪大，明明又小又臭。”
季泽林、孟征：“？？？”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合照里你矮了半个头，我们也当看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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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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