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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盼明日

斜竹映璧,纤细竿影在光下曼舞,飒风穿过,其中有隐约笛声,伴着簌簌竹叶缓缓落到景仁宫。

一女端坐正殿,细指捏着翠绿笛子,笛音如水缓缓流过出音孔,蔓延至大殿各处,苏梦净似溺于悠扬声音,一曲尽久久不能回神,待她不舍睁眼,只见那天底下最尊贵的君王坐在身侧长椅,他正百无聊赖抚弄膝上花猫。

“苏昭仪一曲婉转悦耳,朕甚是欢喜。”崔夷虽如此说,可眼睛却未曾离开那斑点交错的狸花猫。苏梦净早已习惯,自从入宫后,她最常干的事不是争宠打扮,而是去吹笛饲猫,别无它因,崔夷来自己的居所就是为这两件事。

“陛下谬赞,妾身不过学到皮毛,怎能进陛下贵耳?”

那猫儿不安生,在膝上翻滚,时时咬住长袖,崔夷依旧含笑,手指去逗它,轻按住猫爪,宛如寻到无限乐趣般。

苏梦净看着狸奴活泼调皮,心里不由也一阵欢乐,到底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心思单纯,她杏眼含笑,也伸手捉住猫爪。

崔夷瞥一眼苏梦净,开口道:“昭仪的狸猫是何人赠予,猫儿倒是伶俐可爱。”

“这是妾身父亲送来的,是怕女儿无趣,陛下若是喜欢,便送与您了。”

崔夷垂眼拨弄小猫:“既然昭仪有意,那朕就笑纳了。”

苏梦净看窗外竹景,随口说:“家父那还有一只嗷嗷待哺的幼犬,不知陛下是否喜欢小犬?”

崔夷闻言,身子一怔,如被触到心弦,眸中泄出几丝温情,声如温玉:“朕养过,难缠。”

苏梦净瞳孔微缩,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那轻柔的嗓音像低吟情赋,从未听过崔夷这样的语气。

“狗儿是长情的东西,只要待它好,它就会对主人死心塌地。”

崔夷晏晏轻道:“确是如此。”

那狸猫不知是不是听懂人话,也蹭舔玉指,眼巴巴看着崔夷。

正一幅乐融融的情景,一太监无声进殿,悄悄在崔夷耳畔轻言。

崔夷莞尔笑颜皆尽,剩下的是让人生畏的冷淡。

“朕还有事,还请苏昭仪改日将这狸猫洗净送去养心殿。”他撇下这句话,就起身抬步迈出景仁宫,身后“恭送陛下”的声音如洪席卷,崔夷一路一言不发。

旁边的太监快步跟上:“陛下,太后娘娘那边……”

崔夷摆手:“宜德,不必让她来养心殿,我亲自去慈宁宫。”

宜德闻罢,招呼身后跟着的内臣:“去把步撵弄来,没点眼力见的东西!”

身后大小奴才忙抬起门口步撵,慌里慌张放到崔夷面前,叩首请崔夷上撵。宜德弯腰,几乎快趴到地上,他乐呵呵道:“陛下莫脏了衣角,踩着奴上撵吧。”

崔夷并未理会,他越过宜德,径自上了轿撵。

一路风风火火,崔夷撑头,头上只插一根云纹暖玉簪,单调而不失格调。他闭眼浅寐,在宫墙道柳映衬下何等绝色。

到了慈宁宫,没等宜德反应过来,崔夷便翩翩下撵。

他快步入正殿,正殿中太后早已备好茶,她端坐在禅椅上,静静闭目养神,手中摩挲着黑檀木串珠。

听到动静,沈熙嫣睁目,嘴角噙笑:“皇帝来了啊,来人,上茶。”

崔夷,他顺势坐在沈熙嫣旁边,道:“不必了,沈太后唤儿臣来,是有何事?”

沈熙嫣轻哼,嫣然一笑:“皇帝叫的如此冷淡,真让母后心寒,哀家不过是在宫里清闲无人解闷罢了。”

沈熙嫣年近半百,可看起来不过三十有五,额边白发如初雪落鬓,脸上细纹少之又少,她眯眼吟吟时好不和蔼。

只有崔夷知道,那胭脂粉陷进的皱纹里,深藏着狠辣与无情。

沈熙嫣啜茶,慢悠悠吐出一句话:“驻守燕北的薛二郎要回来了?”

她眸光暗暗观察着崔夷,涂脂丹唇越发显得浓艳。

崔夷无甚表情:“太后消息灵通,不日后大军便可抵达皇城。”

“这是好事啊,既保我大徽边域安宁,也扬我大徽士气,皇帝,薛小将军归来必要好好奖赏一番。”沈熙嫣捋捋脸边黑发,脸上笑意不减。

“儿臣谨遵太后旨意。”崔夷不疾不徐道。

“对了,皇帝你要知道一点,母后是站在你这边的,哀家的母族——丞相一众,都是站在你的身后,望你谨记在心。”沈熙嫣嘴边笑意更浓,上扬弧度挤压面庞,脸上裂出水粉胭脂道道痕。

崔夷点头,低垂眸子闪过幽深。

“母后再告诫你一句,当皇帝要以社稷子嗣为重,早些开枝散叶总不是错的,哀家记得后宫里是有位沈姓女子……”

“朕知道了。”崔夷打断沈熙嫣的话,“太后要是无他事,恕儿臣重务在身,告辞。”

他起身,不顾沈熙嫣的低斥,头也不回就走,站在门口的宜德脸色发白,随着帝王出殿的步伐也有点虚浮。

沈熙嫣望着远去人影,叹口气,随手扔掉手中珠串:“好好看着皇帝,莫要让他做出格的事。”

暗处潜藏已久的侍女轻诺,悄然退下。

沈熙嫣神色复杂,她独自倒一杯凉透的茶,眼光落在空落椅上,她张张嘴欲言又止,半晌只听得空旷大殿上幽幽一句:“皇帝啊,都是为你好……”低沉声音掉在地上,可惜无人拾取那隐含暗意的话语。

回到养心殿,崔夷只留宜德一人在砚台旁,他边翻看奏折边说道:“宜德,你说说太后这是何意?”

宜德研磨的动作一滞,他满脸堆笑:“奴斗胆想,太后娘娘是要陛下善待沈氏一族,小的脑拙,也想不到太后娘娘的其他意思。”

崔夷冷冷道:“她这是在敲打朕,让朕莫要忤逆她,忤逆沈氏,乖乖当个表面掌权实则身不由己的‘好’皇帝。”

宜德听了,扑腾一下跪地叩首:“陛下谨言!”

崔夷看着奏折眉头越发收紧,他抚头,手指覆在发丝里,手背青筋紧绷:“这些折子朕批完还要交由丞相太后阅看,左右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这些奏折不批也罢。”

宜德不停磕头,口中哆嗦道:“陛下谨言谨言……”

崔夷扫一眼宜德,颇为无奈:“宜德,站起来,朕不会杀你,但倘若今日此殿之事泄露,朕还是能杀你的。”

宜德颤颤巍巍起身,继续听帝王说下去。

“朕连喜欢和厌恶什么的权利都没有,偌大皇宫又有多少沈氏眼线?宜德,你从冷宫就跟着我,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崔夷说罢,下意识去摸隐在衣袖里的红绳,却触空,他意识到什么后,眸色渐渐黯淡,心里一阵酸楚。

“可太后这话倒也对,没有沈氏朕就登不上这帝位。”

崔夷闭眼,只觉头昏脑胀,几片零碎记忆硬生生从心底深处挣脱浮现,崔夷又看见绿叶碎光下,一人立在墙下树荫里,手捻白花瓣,遥遥望着他。他看不清那人面庞,只感觉浓雾掩脸,想要看清时一片空空。

再一闪,天地银白,北风萧萧,几乎是孩童巴掌大的雪花飘落冷宫,一人身处矮墙边,他怀抱薪柴,身后跟着与他年纪相仿的瘦弱少年。二人鼻尖微红,澈如甘泉的单纯眸子里却藏着星火一样的灼热,在寒冬里熠熠发光。

一睁眼,残留着温度的记忆散去,独见眼前宜德恐惧的细微颤抖。

“你还记得冷宫那个小公子吗?”

宜德颤栗停下来,失声道:“那公子不是被芙妃娘娘发疯溺在鱼池里——”

宜德刚一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芙妃,可正是与崔夷一同囚在冷宫的母妃。

崔夷阖眼,压低嗓音:“他还活着。”

他没有纠责宜德的失礼,他坐在御座,萧瑟秋风贴在身上,衣袖顺风拂弄,他凉凉开口:“你会见到他的。”

窗外风卷起,模糊了殿内私语,风儿裹挟着黄竹叶飞到薛府。

中庭小厮清扫着风吹落叶,大堂聚了一众薛家家眷,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大堂中央坐着薛老将军,他红光满面,笑吟吟与众人谈说。

“薛郎不日归来,小将军年少有为,可真是我朝的小英雄!”一人朝薛崇赞道,“薛二郎颇有薛老将军当年风范,您当年一声虎吼可震得敌军不敢近身呐。”

“犬子不过协助齐大将军击退蛮夷,哪里的功劳啊!”薛崇拂须,话虽如此,可薛崇眼中藏不住的自豪差点亮瞎在场的薛氏族亲,“我如今年老,老腰老腿的,如何能与年轻人比?”

薛崇眉头舒展,喜劲过头忽又冷下来,他顿顿又道:“话说回来,箐儿呢?”

登时大堂无人接话,半晌,薛崇旁边的管事才道:“大少爷在书房。”话毕,一人笑道:“老将军为朝廷贡了两位贤才啊!”众人纷纷附和,薛崇这才摆摆手,不再追问薛箐的问题。

而远在书房的薛箐正皱眉,看着自家兄弟托飞鸽传来的家书,全篇对自家人的寒暄寥寥无几,剩下的全是追问朝廷事宜和君王举止言行。说好听点是关心家国,难听点就是揣测圣意。

薛箐无奈提笔,毛笔在宣纸上静滞,最后搁笔时整张纸上只有一个浓黑的墨点。他回想朝廷琐事,不由心暗暗一紧,这皇权不像被御座之人执掌,更像被背后之人操控掌握,事事交由沈丞相管理,权倾朝野也莫过于此。

他忽一个激灵,突觉得这朝廷不太平,一阵腥风血雨似乎已经慢慢袭来,只待一个契机。

他取下镇纸,突一股狂风袭来,窗门被刮得剧烈碰撞房墙,伴着呼呼风声,豆大雨滴侵袭大地,宣纸被刮出窗外,雨珠染过纸张,那张纸落地被快速浸湿。薛箐抬头看,只见浓墨遮天,黑压压一片,雷电措不及防闪过,呼啸撼天地。

风雨欲来,这天下要半天了,一股强烈的直觉在薛箐心里腾起,他看着窗外景,顿时失语。

薛戎,你要学会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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