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驶出机场高速时,陈漾正对着导航调目的地,安寻忽然望着窗外掠过的梧桐叶说:“想去马来西亚,还有希腊。”陈漾手一顿,转头问她:“怎么突然想去国外散心了?”安寻指尖划过手机里《草木人间》的收官照片,黎闻隐的侧脸在夕阳泛着暖光,她轻声道:“就想看看海,看看不一样的天。”
十几个小时后,仙本那岛底海水漫过安寻的潜水镜。珊瑚丛在身下铺开彩色的网,热带鱼从指尖窜过,她摘下呼吸管笑时,阳光透过海水在脸上碎成金斑。晚上整理照片时,她挑了张潜水服背影发微博:“海底有另一个世界。”评论区瞬间被粉丝的“注意安全”淹没。安寻认真的看自己粉丝的每一条评论,这群女孩真的很可爱:“我很爱她们,她们也很爱我!”
陈漾比她更忙,微博发了九宫格海岛风光,微信朋友圈则热闹得多──有安寻在沙滩上被三个外国男生围着要联系方式的视频,还有几个特别美的外国女生也在问安寻要联系方式,配文“某人魅力太大,潜水都能自带桃花”。视频里安寻红着脸摆手,耳尖的红晕连像素都遮不住。
汪轻舟刷到这条时,正和黎闻隐在老宅的药圃里翻晒陈皮。她举着手机凑过去:“你看安寻,她们玩的挺开心的。”屏幕里的安寻穿着花衬衫,被人群围在中间,笑的比海岛的阳光还亮。黎闻隐的指尖在陈皮上顿了顿,指甲掐进掌心的纹路里,没说话,只是把翻陈皮的竹耙子握得更紧了些。汪轻舟挑眉:“呦,这是吃醋了?不过闻隐没资格吃的醋才是最酸。”
黎闻隐转身往药房里走,声音冷得像刚从井里拎上来的水:“轻舟姐女生喜欢女生会不会很奇怪被当成异类?”
“不奇怪,爱与性别无关,与年龄无关,所选皆是救赎,心之所向才是最好的取向。”汪轻舟认真对黎闻隐讲解。
希腊科孚岛的橄榄球漫过山坡时,安寻站在海边给陈漾拍照。陈漾嚷嚷着“快去帕特农神庙啊,你不是念叨了三年”,安寻望着远处蓝白相间的教堂,忽然说:“三年了,帕特农神庙对我的意义不同,我想留着和我爱的人一起来。”陈漾愣了愣,随即笑骂:“出息了,还学会藏心事了。”
安寻的最后一条希腊微博是张科孚岛的落日,配文:“科孚的风说,有些地方,要等对的人一起再来。”随后便置顶它。
半个月后回国,安寻和陈漾拖着行李箱刚在杭州歇了两天,又突发奇想往绍兴去。鲁迅故里的青石板路上,陈漾指着前方穿蓝白条纹拼接衬衫跟破洞阔腿牛仔裤的身影说:“那不是……”安寻抬头,正撞见黎闻隐和汪轻舟站在“三味书屋”的匾额下,黎闻隐侧脸被檐角的阳光照得通透。
“好巧”黎闻隐先打招呼,目光落在安寻晒黑的皮肤上,“玩的开心?”
“嗯,海水很蓝。”安寻的指尖不自觉绞着衣角,忽然想起陈漾朋友圈的视频,脸颊发烫。
约好的第二天,由于起的太早了陈漾已经困成狗了,安寻也习惯了。这时候汪轻舟打电话过来:“你们下楼吧,我们快到了。”
安寻跟陈漾站在楼下互相依靠打盹,忽然有一辆车停在面前,陈漾眼睛瞬间睁开了,用胳膊碰了碰安寻便小声说:“寻寻别睡了,你知道黎闻隐多少岁吗?看着20都不到吧,她开的是迈巴赫s480!”
安寻猛地睁开眼,只看到黎闻隐坐在主驾盯着她看,汪轻舟则坐在副驾目光从手机移到陈漾身上。
黎闻隐刚想下车给安寻开门,安寻眼疾手快打开后车门把陈漾塞进去,自己随后坐进去,车厢里飘着“震耳欲聋”的沉默。
安寻去买票时,黎闻隐跟着走出来,递过一瓶温水:“山上凉,喝点热的。”瓶身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药师殿的香火里,安寻闭眼合十时,听见身边黎闻隐的声音很轻:“愿家人朋友,平安康健。”她悄悄睁开眼,看见黎闻隐的睫毛在香火气里轻颤,嘴唇微动,像是在说更私密的话─后来安寻才敢猜,那或许是“安寻,我的朋友亦是家人,平安康健”。
陈漾拉着安寻去看十八籽时,黎闻隐忽然凑近她耳边,气息扫过耳廓:“我给你买串?”安寻的耳朵瞬间红透,点头如捣蒜。黎闻隐挑了串纹路最匀的,安寻则选了串带着浅蓝珠子的,两人交换时,指尖相触的瞬间,像有电流顺着十八籽的绳结窜过去。
陈漾举着手机拍汪轻舟手里的同款:“哟,两对情侣款?”
傍晚的西湖被黎闻隐包下的游船剖开波纹。安寻趴在船舷上看三潭印月,黎闻隐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用眼睛注视安寻美丽的时刻,衬衫被风掀起边角,偶尔有花瓣落在她发间。
汪轻舟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陈漾,陈漾的头发被晚风轻轻掠过,汪轻舟只觉得这时候的陈漾有种别样的美。
陈漾察觉旁边的人好像在看自己,不等汪轻舟反应,掌心已软软覆上眼睫,指腹贴着温热的颧骨,没用力,只轻轻拢着。
被遮眼的汪轻舟肩头几不可察地颤了下,睫毛在陈漾掌心轻轻扫了扫,像只受惊的蝶。陈漾故意把指缝留得宽些,漏进一点光线,听见汪轻舟笑出声,带着点宠溺的笑容:“漾漾的手很温暖。”
手还没挪开,指腹已感觉到对方眼尾弯起的弧度,暖融融的,像浸在温水里。
小吃街的人潮拥过来时,安寻被后面的人推得往前踉跄,正撞进黎闻隐怀里。她慌忙后退,耳根红得能滴出血,黎闻隐却拉住她的衣袖:拽着,别丢了。”安寻的指尖攥住那截蓝色的布料,布料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像抓住了根能安心的浮木。
另一边,汪轻舟干脆把陈漾护在怀里,半开玩笑地喊:“漾漾同学,抓好你的骑士。”
分别时,汪轻舟看了眼手表:“明天回杭州?一起?”黎闻隐的目光落在安寻攥着她衣袖的手上,轻声道:“好。”安寻抬头时,正撞见黎闻隐望着她,眼里的光比西湖的灯影还软。
夜风里,陈漾撞了撞安寻的肩膀:“说真的,你和黎老师……”安寻没说话,只是把攥过黎闻隐衣袖的手,悄悄贴在心口。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黎闻隐的车就停在绍兴酒店楼下。黑色的迈巴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却在安寻拉开车门时,飘出浅淡的艾草香──是黎闻隐特意在车里放的香囊,说是“驱晨寒”。
安寻特意闻了闻,她从小喜欢特别喜欢艾草香,黎闻隐注意到她的动作:“你很喜欢艾草香吗?我看你一直盯着它看。”
“是的,我从小就很喜欢闻艾草香,给人的感觉是安心的舒适的。”安寻开心地给黎闻隐讲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陈漾打着哈欠钻进后排,刚坐稳就往汪轻舟身边靠:“昨晚逛小吃街太累了,我先补会觉。”话音未落,头就开始小鸡啄米的往下点。汪轻舟往她那边挪了挪,肩膀轻轻抵住她的头:“睡吧,到杭州叫你。”
车驶出绍兴城时,安寻扭头看窗外掠过的乌篷船,眼皮却越来越沉。后排传来陈漾均匀的呼吸声,她侧耳听了听,知道闺蜜被照顾得妥帖,便往座椅里缩了缩,没多久也蜷在副驾睡着了。阳光透过车窗斜斜照进来,落在她发顶,像撒了层细盐。
黎闻隐从后视镜里瞥见,悄悄把车速降了半挡。方向盘打的幅度轻得几乎没声,遇到颠簸路段就提前踩刹车,生怕震醒副驾的人。她指尖搭在方向盘上,目光偶尔扫过安寻──她睡着时眉头是舒展的,不像在片场总蹙着,嘴唇微抿,像含着了颗没话的糖,连呼吸都比醒时软。
后排的汪轻舟正和困意较劲。陈漾的头时不时从她肩膀滑下去,每次刚要磕到车门,汪轻舟就伸手托住,掌心虚虚护着她的后颈,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垂。她低头看陈漾的睡颜,睫毛上还沾着点昨晚小吃街的面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又怕吵醒她,只能把笑意憋在眼底。
快到杭州时,陈漾迷迷糊糊醒了。脖子刚动了动,就发现汪轻舟的手还托着她的头,胳膊肘显然已经僵了。“你……”她刚要说话,汪轻舟就用指腹按了按她的唇,声音低得像耳语:“醒了?我们漾漾没睡够就再眯会儿。”说着,抬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尾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漾漾小瞌睡虫。”
陈漾的脸“腾”地红了,把脸埋进汪轻舟肩膀,闷声闷气小声说:“太犯规了!”
车停在安寻公寓楼下时,安寻还没醒。她蜷在副驾,身上盖着黎闻隐早准备好的薄毯,像只被裹紧的小猫。黎闻隐熄了火,回头对汪轻舟和陈漾做了个“嘘”的手势,自己推开车门绕到副驾,小心翼翼地解开安寻的安全带。
“我来吧……”陈漾刚要起身,被汪轻舟拉住:“让她来。”
黎闻隐俯身,手臂穿过安寻膝盖和后背,轻轻把人抱了起来。安寻比看起来轻,像捆刚晒干的药草,带着点阳光的暖香。她被惊动了,在黎闻隐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鼻尖刚好抵在对方颈侧,发出声模糊的呓语,像只撒娇的小狗。
黎闻隐的脚步顿了顿,喉结轻轻动了动,抱着她往公寓楼走时,步子稳得像在药圃里走平衡木。陈漾跟在后面,看着黎闻隐垂眼时温柔的侧脸,忽然懂了安寻在希腊说的“等对的人”──或许有些心意,根本藏不住。
把安全轻轻放在公寓床上,盖好毯子,黎闻隐才转身和陈漾道别。陈漾看着沙发上睡颜安稳的安寻,冲黎闻隐比了个“谢谢”的口型。
送汪轻舟回别墅的路上,车里很安静。汪轻舟看着窗外掠过的梧桐叶,忽然笑:“你刚才抱安寻的时候,手在抖。”黎闻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她昨晚没睡好。”
“口是心非。”汪轻舟哼了声,却没在追问。
车到别墅门口,汪轻舟推开车门时回头:“研究所别待太晚,你爷爷今早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黎闻隐点头,看着她走进别墅,才调转车头往研究所去。
车驶过钱塘江大桥时,她摸了摸颈侧──那里还留着安寻蹭过的温度,像刚才怀里的人,把点暖乎乎的甜,悄悄烙在了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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