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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桃花入骨青珊瑚

梅枝犹点雪,花瓣尚殷红,与马上青年茜色的衣袍相映,俯仰之间,将许多剑拔弩张与阴谋算计,都衬得可笑又苍白。

满朝公卿,谁也未曾见过如此荒唐的场面。一个素有疯症的公子,骑着马撞开了殿内正门,手里还拿着一枝梅花,对着高坐的皇太女,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疯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丹陛阶下的谢巡。

老权臣的脸霎时铁青,勃然大怒,须发微张,喝道:“孽子!安敢如此放肆!”他一拍身旁的案几,砰的一声,厉声道:“还不下来!”

殿前武士闻声更进一步,刀戟森寒,那马儿受了惊,不安地刨着蹄子,一阵阵喷出响鼻。

谢琚控着缰绳,仿佛这才看到自己的父亲,他侧一侧头,左右扫视,从善如流地翻身下马,轻盈潇洒,丝毫不见慌乱。那匹通人性的白马便被人七手八脚地牵了出去。

“父亲。”谢琚理理微乱的衣袍,仍旧捏着那支梅花,神情坦然地唤了一声。

“孽子!”谢巡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骂道,“殿前纵马,形同谋逆!来人,将这孽子给老夫拿下!”

这一声怒喝,终于将众人的魂魄唤了回来。

“丞相息怒!”

“明公!明公!”

底下群臣,尤其是那些谢氏门僚,顿时乱了起来。

“殿下!”几位老臣连忙伏倒在地,“四公子素有旧疾,狂悖之举绝非有意冒犯天威,还请殿下与丞相明鉴,暂息雷霆之怒啊!”

众人一边向盛尧请罪,一边朝着谢巡劝解,一边又使眼色让武士们暂缓动手。一时间,殿内推拉劝让,谢巡“盛怒”之下,挣了两下,竟是被众人死死“按”住,无法上前。

而被这匹骏马冲得最狼狈的,莫过于繁昌王别驾魏敞。他被人从地上扶起,头上的发冠歪了半边,官袍上也沾了马蹄带起的尘土雪沫,方才那副辩才无双、咄咄逼人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狼狈不堪。

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整理着仪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惊魂未定,脸色万分难看。

这般精心准备的羞辱,就如此被一匹马,和一支梅花给搅得稀烂。

盛尧坐在高位上,心脏怦怦直跳。

我的天,我那条要命的鱼!她心里哀嚎一声,简直想把脸埋进袖子里。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这要怎么收场?

看着这片混乱,手脚冰凉,却又觉得这场景熟悉得有些可笑。

好歹比上次在太庙里强得多了……嗯?

眼见谢巡还在那里“盛怒”不已,底下幕僚“苦劝”不休。

她想起素日里老太傅骂人时,那副吹胡子瞪眼、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这么许多年的牢骚,终于也不是白听的,盛尧深吸口气。

啪地一声,双手将凭几一拍。

“哎,”

盛尧学着素日里老太傅的模样,朝后一坐,将眼略抬,摆摆手,老气横秋地叹气,“谢相,算了算了。”

谢巡动作微顿,带着“怒火”看向她。

盛尧拢一拢手,点一点头,“风雪访梅,乘兴而至。所谓‘疏狂’,便是如此了。越名教而任自然,若是循规蹈矩,那便不是名士,而是我等这样的凡夫俗子啦。”

老太傅是绝看不惯这套“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把戏的,与她说起,常常是在抱怨时风。因此将这话说得有趣,将谢琚那胆大包天的疯病,直接置于放浪形骸的名士风流面前。

自古有裸衣骂客,有长笑奔丧。底下公卿年轻些的,听她学着老学究的口气说话,又见她那老成模样,忍不住微笑。

殿内紧绷的气氛,霎时间松弛下来。

盛尧又转过头,和蔼地——看向脸色发白的魏敞,道:

“魏卿方才是说,要一见谢家四公子,以识都中名士之风采么?”她伸手指了指殿中那人,“卿欲见之人,这便来了。魏卿,这岂不也是……天意?”

她生怕魏敞还要还口,赶紧将手一挥,接道:“还请魏卿,将此天意带回西川,与我繁昌皇叔,细细交代。”

魏敞的脸色青白不定,被这话噎得哑口无言。他要见的,是传闻中才华横溢的“麒麟儿”,或是天下笑柄的“痴子”,无论哪个都有后招应对。可如何能够想到,出来的是一个白马献花,“名士风流”的……奇人异士?

此番所有的准备都落了空,反倒成了衬托这所谓“名士风流”的丑角。

魏敞被她堵得胸口一闷,指着殿中之人,正欲再辩,却见谢琚前行几步,已将那枝梅花递到了丹陛之下。他本人对周遭的刀剑与公卿视若无睹,只微微偏头,使清澈的眸子看着盛尧,宛如等待她的夸赞。

眼见气氛扭转,一直作壁上观的岱州使者冯温,大约觉得是时候了。他笑眯眯地上前一步,先是朝着盛尧和谢巡分别一揖,朗声道:

“今日得见四公子天人风姿,方知都中传言不虚。”冯温抚着圆润的下巴,摇头晃脑地道,

“此等率性真狂,疏散风流,非大胸襟、大魄力者不能为也!魏别驾久居西川,只见山川之险,未识风月之豪,难免少见多怪,殿下与丞相不必介怀。”

明着是为谢琚开脱,暗地里却将魏敞又结结实实地踩了一脚,顺便还卖了谢巡一个天大的人情。

盛尧心里一动,看向这位笑呵呵的胖长史。

殿内众臣,大多是谢氏羽翼,当下纷纷附和,一时间,赞誉之声四起,将方才的剑拔弩张冲得干干净净。

谢巡的脸色也缓和下来,拂袖冷道,“竖子无状,让列位见笑。”他摆摆手,“老夫教子无方,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是自谦,也是警告。底下公卿哪里敢接,纷纷躬身道:“丞相言重。”“四公子真性情,名士风采,我等钦佩不已。”

冯温见状,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高声道:“我家主公听闻都中‘阴阳合德’之祥瑞,欣喜不已,特备下薄礼,以贺殿下喜得……佳偶。主公说,天意既成,合该为未来的中宫备下贺礼。”

说罢,他不等魏敞有机会反驳,便从袖中取出一卷细帛,恭敬奉予旁边内侍。随即向盛尧礼道:“臣所献贺礼已在殿外候旨。”

盛尧微一颔首,不久,两名内侍便抬着一只描金漆盒走上前来,在殿中打开。

霎时间,珠光宝气,满室生辉,华彩流溢,几乎晃花了人的眼。

盛尧坐着不动,点点头。献礼既毕,臣子便该垂手退下。她稍作等待,谁知冯温此时却不执礼退后,反而趋前一步,向上深深一揖。

盛尧左右想想,又看过魏敞。心想自己立足不稳,此时岱州既然当先献礼,须要显些格外尊重。于是站起身,下来察看。

这一看去,立时后悔。

盒中尽是些女儿家的饰物。东海明珠串成的璎珞,上好的羊脂玉琢成的凤钗,镶嵌各色宝石的步摇……琳琅满目,无一不是后妃规制的珍品。

冯温笑眯眯地看着盛尧,长揖道:“主公切自嘱咐,中宫非凡品可配。此间俗物,借花献佛,殿下如若不弃,敢请从中择取一二,赐予未来中宫,以表岱州奉献。臣等当上下感佩,将以成君臣和睦,琴瑟和鸣之佳话。”

老天。

盛尧眼前一黑。

这是比魏敞更阴损的杀招。

不选,就是否认了自己赖以立足的“天意”谶纬。

另一个当众试探,故为羞辱的阳谋。

盛尧指尖冰凉。看着漆盒里那些为女子精心打造的首饰,又看看身旁那个手执梅花的青年,只觉得天旋地转。

给谢琚戴上凤钗步摇?那他们两个,都会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

将目光在那一盒珠光宝气中飞快地扫过,心乱如麻。可这些,分明是田昉精心挑选过的,件件都透着阴柔的华美。

好在,忽然看到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枚用青珊瑚琢成的簪子,插在宝货里头,色泽青中透碧,温润如玉,雕成一条小鱼的模样,栩栩如生。

珊瑚……盛尧寻思,倒是很配一条鱼。簪子虽然也是首饰,但男子束发也常用,不算太过出格。

“便……便这个吧。”她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平静地伸出手,将那支珊瑚簪抽了过来。

物件入手,心却猛地一坠。

入手温润,造型精巧,可底下不是簪脚,是一个小小的弯曲银钩。

……

……这不是簪子,是枚耳坠。

盛尧的手顿在半空,差点抖了起来,拿着那枚精致的珊瑚耳坠,左右看看,只觉得此物滚烫。

殿内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她手里的那枚耳坠,眼神里有惊愕,有怜悯,恐怕也有不少打从内心的幸灾乐祸。

让她给一个男人戴上耳坠?如何戴?

名门公子,世家清流,毁伤肢体便是自绝于礼制,哪里有戴耳坠的说法?

就在此进退维谷,几乎要将那耳坠捏在掌心之时,一只手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见这桃花似的青年抬起手,将那枚耳坠举到了自己的左耳边。

盛尧目瞪口呆。

没有丝毫犹豫,青年手腕微动,那耳坠尖锐的银钩末端,便被他毫不留情地用作破骨的锥刺,生生扎穿了自己的耳垂。

动作干净利落,宛如生的并非血肉之躯,只不过是柔软的布帛。

一滴血珠从耳垂下缓缓渗出,顺着他颈项的肌理滑落,滚落在雪白的狐裘上,浸染出一点梅花似的嫣红。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是侧了侧头,珊瑚坠在颊边轻轻晃动,血珠仍在往下淌,好似也浑不在意。

谢琚转过头,迎上盛尧惊骇的目光,微微轻笑。腕间铜铃叮当细响,与那摇荡的耳坠相应和。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先是轻轻碰触耳上血迹,又将指尖凑到唇边,伸出舌尖,将那点血色舐去。

“阿摇,”

谢四公子轻笑一声,眼波流转,带着惑人的危险艳色。

“很好看,”他说,对盛尧悠闲地点点头,“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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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桃花入骨青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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