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时归出声叫住沈逢知的同时,他听见身后一声闷响,应回雪也在此时彻底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手上的短剑无力一松,昏迷倒地。
有那么一瞬间,时归觉得世界毁灭也挺好。
沈逢知转身注视着时归,眸光不明:“你叫我什么?”
能不纠结称呼的问题先救人么?事已至此,只能一谎圆一谎。
时归朝沈逢知拱手作揖,正色道:“方才情况紧急,还未来得及核实,早闻沈宗主大名,几年前曾有幸一睹沈宗主真容,今日再次相见只觉身在梦中,故不敢出声询问以多叨扰,还望沈宗主见谅。”
沈逢知双眸变得似笑非笑,漫不经心道:“这么说来,你曾见过我?”
时归点头颔首:“是。”
沈逢知抛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问题:“你曾仰慕过我?”
时归心下一动,但还是尽力维持着不露出马脚:“不是曾经,当下依旧钦慕着。”
沈逢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么说来,倒是我的荣幸了。”
这是在乎荣幸不荣幸的时候嘛,时归现在一心只想着让沈逢知赶紧救下应回雪,从此分道扬镳。
时归面不动色继续道:“实不相瞒,我自小便视沈宗主为榜样,曾一心只想要加入望春来拜于沈宗主门下,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谨记着身为修仙者,定当要心怀苍生,一心为民,也时刻警醒着自己日后绝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见死不救之徒。”
“见死不救。”沈逢知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随即逼问道,“你可是在说我?”
不然呢?除了你还能有谁。时归面容凛然,否认道:“自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身后这少年着实有些可怜,年纪如此尚幼便造此不幸,实在令人痛心,所以还望沈宗主能大发慈悲救下这少年。”
沈逢知完全不吃这一套,反问:“既然你觉得这少年如此可怜,为何你不救?”
时归:“……”还能为什么,你是主角,你未来徒弟,你不救谁救?
时归于心里暗骂个不停,恨不得穿回去把原著作者抓出来狂骂个千八百编,文写的脑残就算了,主角还一个也这么脑残。
到底还是受制于人,时归强忍着怒意说道:“因为我观此少年灵根极佳,天赋异禀,面临危难时又临危不惧,敢于斗争,实属可塑之才,若是他能留在沈宗主身边再加以教导,想必日后定能在修真界有一番作为。”
这要还不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
结果沈逢知还是一如往常,油盐不进:“他有没有作为关我什么事?”
时归:“…………”你徒弟不管你事,关我事?
再好的耐性都受不住这个磨法,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时归已临近崩溃边缘,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我看那少年眉眼也与沈宗主颇有几分神似,想必这是天定的缘分,命中注定沈宗主会与这少年有一段缘。”
这话可不是时归不择手段信口胡来,凑近观察就会发现那倒地昏迷应回雪眉眼上竟真与面前这“沈逢归”有几分神似,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眉眼下方有痣,一个无痣。
出乎意料的,沈逢知竟真被这话有所打动了:“你说的有理。”
时归先是一愣,顿时燃起了希望,结果下一秒就听见这人冷冰冰的两个字:“不救。”
时归:“………………”这已经不是油盐不进了,这是百毒不侵,改当蛊王了。
而这次没等时归再劝下去,那人丢下这两个字便离开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空荡荡的院子里独留下时归一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想死勿cue。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一本脑残小说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我,时归仰天长叹,命运果真是多舛,都是报应!
到底是自己惹下的孽债,总归还是要偿还,时归回屋看着倒地昏迷的应回雪心下微动,又想起少年方才那以死相拼的架势只觉得好笑。
让你作死,让你逞强,让你不知服软,现在连沈逢知都走了,真成举目无亲了。
时归伸手欲挽扶起应回雪,刚一触碰到少年的衣角时归的手却被一股强劲的灵力弹离,指尖如经烈火焚烧般灼痛,时归这才看清了应回雪周身萦绕着一层灵力形成的屏障,这道屏障不仅能隔绝外界的攻击形成一道保护罩,同时还滋养着应回雪的经脉为他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时归感受着指尖残余的灼痛感,心里浮现起一个猜测,这是……
魔气。
没等细想,时归觉察到这屋里还有其他生人的气息,他扫视一圈屋内,最后将目光落定在屋内唯一一张木床,床边的布帘被人放下,看不清床上是否有人。
时归悄无声息来到床前,轻手掀开床帘一帷,逐渐看清床上的景象。
陈旧朴素的床褥上躺着一个妇人,面容枯瘦却依稀能见当年之风姿,腹部正中一剑,伤口刺穿身体,脉搏微弱已是无力回天。
想必这就是应回雪想拼死相护的人——竹青兰,也是应回雪的娘亲。
竹青兰在看见时归后死气的面容燃起些许生机,她立刻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时归来不及阻拦竹青兰已翻滚在地,时归连忙上前想去搀扶却被竹青兰拉住了衣袖。
竹青兰眼色哀悯地望着时归,乞求道:“仙长,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可好?他还只是个孩子,他得活着……”
时归神色凝滞一瞬,不是犹豫,而是晃了神。
竹青兰误以为时归为难,不愿相救,抓住时归衣袖的手又紧了几分,许是太过悲切,竹青兰眸中蓄泪,望向时归的眼神愈发哀求卑微,迫切连连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仙长,这是应府应还的债,是我应受的孽,不该是他的……仙长,这些不该由他来承担,我求求你救救他,他是无辜的,这都是我的错,我求你救他……”
说到最后由于情绪激动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竹青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于时归衣摆上绽开一朵朵红梅,竹青兰的语气变得微弱,如同床头前那将熄的烛火,生机将无。
时归看见竹青兰哀恸的神情,于竹青兰期冀的目光终是点了头,说出他一开始就会做的事:“我会救他的,你不必担心。”
竹青兰闻言终于露出释然一笑,她松开抓住时归的手,也泄了最后的力气,她将最后一眼看向了地上昏迷不醒的应回雪,目光满是不舍与亏欠,她细细勾勒着少年熟悉的五官,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只可以,再也无缘再见……
床头的烛火彻底熄灭,剩下一缕细小的白烟,随风而散。
时归看着竹青兰合上了双眼,只将其环抱起轻柔地放回床榻上。
做完一切时归重新返回,竹青兰死,应回雪身上环绕的灵力自动消失,刚才的问题迎刃而解。
时归抱起应回雪,看着他不安紧闭着的眉眼,时归轻叹了口气。
也罢,虽然师尊不疼,至少娘亲还爱。
可惜以后也无娘亲疼了。
就在时归抱着应回雪刚走出偏远,笼罩在应府的屏障消失了,于此同时应府四处凭空燃起了火光,不过片刻火势便迅速蔓延,火舌爬上楼房砖瓦,贪婪地舔舐着这里的一寸一土、一草一木,又化作火墙拦于路边,火光直逼升天。
整座应府又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那些人是想要毁尸灭迹。
事态紧迫,时归只能带着应回雪抓紧逃离此处,在逃离途中时归没注意到怀中原本昏迷沉睡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
应回雪醒来发现周遭已被漫天火光包围,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炙烤得生疼,入目却是时归占据了整个世界的脸,正凝神紧望着前方无比专心,他被这人紧紧抱于怀中,鼻息间是清苦却安心的淡淡药香。
借着这股药香,应回雪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
夏府。
时归望着床榻上尚在昏迷不见好转的应回雪,询问看病的陆大夫:“他怎么样了?”
陆大夫重重叹气,摇头咂舌,就是不说。
时归:“……”他不喜欢看病的原因在此刻生动体现,因为有的人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时归挑明问:“我是先去买药还是直接去买棺材?”
陆大夫被一吓,连忙否认道:“那倒也不必,只是这少年受伤太重,又意识昏迷,只怕是……”
时归接过话茬:“无药可救?”
陆大夫汗颜:“短时间内需要好生静养,不可动武,至于如何苏醒还得……”
时归熟稔搭腔:“听天由命。”
“还得看少年体质如何,短则不出一天,长则两三日。”陆大夫一口气说完剩下的话,然后忙不迭地收拾好药箱向时归告辞后匆忙离去。
时归送走陆大夫,回到应回雪床边守了一会儿,又觉无聊索性在旁就地打坐,刚一打坐脑海里又回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亲爱的宿主,你的专属系统已上线~】
消失许久的系统突然上线,时归冷不丁道:“我是一修炼你就跑来打扰吗?”
系统一上线就慌乱道:【啊啊啊,宿主,大事不好了!】
好熟悉的开头,大事就没好过。
时归:“你这开头是人机定的还是被人清空回档了?”
系统抓狂道:【都不是,这次是真的大事不好了,我刚刚接到消息,原著剧情发生了严重崩坏,比上次的还要严重!主角剧情线也已经严重偏离了!】
时归对此感到毫不意外,早有预料似的了然一笑,这笑容还透着淡淡的死气:“我知道。”
系统发懵:【啊?你知道?】
时归站起身来到床边,待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后,系统直接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啊啊!宿主,你怎么把应回雪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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