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在走廊的尽头,随着脚步的走近,屋里的欢笑声也越发明显。
笃笃笃。
沈停明拧下把手,推门走了进来,闲聊声微微顿了顿,很快又响起柔和的女声。
“不是说临时有事吗?还以为你要晚一点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嗯,路上解决了,还好没晚点。”
沈停明走了进来,朝座上的几位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袋,递给主位美丽时髦的女人。
“四十岁的生日没赶上,这次总不能还晚到。”
“都和你说了晚点也没关系。”女人亲昵地掐了掐那张过分正经的脸,“还有,不用你提醒我的年龄,这样很不礼貌哎。”
说着,按着他的肩让他在身边坐下。
沈停明笑了笑,这个笑容和以往的露出的笑都不同,多了几分自然和放松。
“抱歉,但我实在不想再听某个人抱怨我因为工作错过她的整岁生日——”
他调侃了半句,目光转向她身边的温文儒雅的女士,轻轻点了点头。
“姜阿姨。”
姜尔琴,曾经与沈梅英、孟秀逸并称京城三姝的女人,那张优雅美丽的面孔也逐渐可以看见细微的自然老去的细纹。
虽然名字被放在一起提及,但姜尔琴跟另外两位的感情并不算深厚,只是交际圈里认识熟知的关系。反倒是沈停明母亲的堂姐平雪竹和她有工作上的往来,两人渐渐处成了密友。
平雪竹单身未婚,这次她生日,姜尔琴特意推了安排飞回来陪好友度过。
姜尔琴微微点了点头,露出点笑容,“停明现在越来越稳重了。”
沈停明还没回答,平雪竹大力拍了拍他的肩,损道:“装的稳重罢了,实际上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也没那么幼稚……好了,快看看你的生日礼物吧。”
“肯定是首饰,对不对?又是从哪个拍卖会拍到的,每年都是这样。”
“哪有每年?胸针应该不那么算首饰吧,什么场合都适合戴。”
“现在谁还戴胸针呀……”
姜尔琴看着他俩说笑打闹,唇角跟着扬了扬,随后又落寞地降下。
从十多年前满成人礼后,沈停明就和母家的亲戚越走越近,为此沈家十分不满,明里暗里警告了他很多次。之前他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事业,不太好和沈家彻底撕破脸,随着这几年他事业的成功,和平家明面上的往来越来越多。
平雪竹很照顾这个堂妹的儿子,倒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岁数还未婚想找个继承人,而是出于怜惜妹妹血脉的心情。
更何况平家和她丈夫庄家在太爷爷、爷爷这一辈的时候一直有交情,如果不是她和平雪竹有来往,恐怕到这就断代了。
眼下这场生日会出席的客人,都是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几个人。
沈停明话不多,毕竟有这位堂姨妈在,气氛永远不会降至冰底。
话题有时是聊时势政策,也有时候是聊八卦烦恼,从南聊到北,就好像永远说不完一样,沈停明有时会跟着聊几句,但大多是听她们说。
等酒喝得差不多,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顺便透透气。
未婚的外甥离席,终于给了这个年纪的女人聊些其他话题的空间。
两人说说笑笑了一段,平雪竹打开随身包,从香烟堆里挑了一盒爆珠。
递给姜尔琴时,她没摆摆手拒绝,也没抽,只是在手上握着,偶尔拿起来闻闻其中陌生的香味。
“平家和他来往这么深,沈老爷子应该不太高兴吧。”
“管他呢。”
平雪竹点燃香烟,咬碎爆珠,青柠的清爽气味混合着烟焦味涌入鼻腔咽喉。
“半截身子埋土里的老东西,折腾两下算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她偏过头吐完烟圈,漫不经心地道,“这孩子不需要沈家的助力也能走得更远,还有我和他外公呢。”
按辈分来说应该是外伯公,但他真正的外公在经历女儿、妻子接连去世后,也早早离开了,现在平家只剩下他父亲的兄弟这一脉,除了她们,他没有别的亲人。
沈家那些虎狼,也算不上是亲人。
姜尔琴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观察着她的表情,许久后才感慨道:“你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儿子来对待。”
平雪竹转过头,看着同样仰头靠在椅子上的好友,烟雾缭绕中,她伸手无奈又心疼地摸了摸她柔顺细腻的黑发。
“又想起那孩子了?”
姜尔琴闭上眼,微微吸了口气。
“二十多年了,我从来没忘记过。”
她仰着头语气平静,但闭着的眼和微微颤抖的喉咙还是泄露了一丝情绪。
“每当我以为能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就会在某一个瞬间忽然想起来,想起如果不是以前那些照片,我脑海里已经忘记他的模样了,想到这些我就……”
看着她露出的痛楚的情绪,平雪竹叹了口气,指腹捻灭还燃着的香烟,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
“如果不是以前的照片,我脑海也已经忘记我妹妹长什么样了。”她轻声安慰,“说不定每个回想起的瞬间,都是那孩子想告诉你,忘了他,过属于自己的人生吧。”
姜尔琴提起唇角勉强笑了笑。
“说起来,要是小野还在的话,和停明也差不多大吧?”不想好友被自己情绪牵连,她主动转了话题,“说不定他们也能成为朋友,那会儿你不是一直说希望我生的是个女儿吗?听说是儿子,你还很失望。”
“啊……”平雪竹点了点太阳穴,“我是喜欢女儿来着,可惜生不了。但不管怎样我也是小野的干妈嘛,看着看着就顺眼了,那孩子又很乖巧可爱……”
说着说着,她也转了话题,“停明大几岁吧?他出生的那会儿,你和你家老庄还在谈恋爱呢。好几次都放了我鸽子。”
说着说着,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怨念。
姜尔琴被她逗得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大腿:“好啦,我不是补给你了吗?每年恋爱纪念日都丢他一个人,陪你过生日,永成可是念叨了好久呢。”
“切,你俩恋爱纪念日有什么好纪念的,在我生日官宣恋情,有没有想过给我留下了多深的阴影。你俩天天都在一起,缺这一天有什么的,让他继续念叨吧。”
平雪竹说着,转头推了推她的胳膊,“明年可还要过来给我过生日啊。”
“知道啦。”姜尔琴敷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看着顶头明亮刺眼的光线,喃喃说,“要是小野能找回来,以后生日我们一起过,你觉得呢?”
“很好啊。”平雪竹没表示否决,跟着她的幻想露出笑容,“到时候,我一定给小野封个大红包,毕竟我可是他唯一的干妈……对了,京郊望川的别墅怎么样?”
“太贵了,而且你出那么多,老庄一定抱怨你抢了他的风头。”姜尔琴笑着踢了踢她的小腿,“哎,到时候,停明也算多个弟弟,对不对?他们两个年轻人做个伴。”
“可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看着沉稳,其实很缺爱的。”平雪竹原地想了几秒,扭头说,“不过合不合得来,也要看他们,哎……要是个女儿就好了。”
“说什么呢。”姜尔琴笑了起来,“还在想这事,都说了不管男女只有这一个了。”
“可我还是更喜欢女儿一点。”
说笑着,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两个已经微醉的女人连忙坐起身,好歹搬出点长辈样。
沈停明推门进来,看她们脸上似有醉意,便问:“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我叫了司机。”平雪竹坐起身,收拾随身物品,把一旁胸针和盒子也放了进去,才说,“放心,她也有她老公接。你不用费心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尔琴拍拍闺蜜的肩膀,随手将包挎到肩上,笑着告别:“你姨妈喝太多了,司机还有一会儿到,你陪着她上车吧。”
沈停明自然不能让她就这么自己离开,“庄叔在楼下吗?我送您下去。”
“不用。”姜尔琴虽然推拒了,却还是满怀关爱地道,“知道你工作忙,但也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们担心。”
沈停明心微微一暖,点点头。
“我知道了。”
虽然姜尔琴推拒,但他还是把姜阿姨送到了电梯口,看着她走进电梯、跳动的数字变成F1停车场后才回到包厢。
平雪竹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回去时她还坐在原位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送您回去吧。”
沈停明走过去,想把她扶站起来,平雪竹却摇了摇手。
过了许久,她才道。
“我听说,你在医院养了个人?”
她语气很缓慢,像是斟酌考虑许久,才终于说出这句听起来有些荒唐的话。
沈停明顿了顿。
“谁告诉您的?”
听到这句反问,平雪竹也无奈了。
“还需要谁告诉我吗?”她按着太阳穴,“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你做什么动作没人在盯、没人在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段时间被叫回沈家,你觉得你能瞒住他们?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你还想到时候被当众批一顿吗?”
“……”沈停明的头也开始疼了起来,“姨妈,我们能不能先别提这事?”
距离过年还差Q4一个季度呢。
“你性取向是男是女,喜欢谁讨厌谁我不管,也轮不到我管,但你不能留把柄在手上,想想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眼下无人,平雪竹说话也直接了许多,“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找个别的人照顾,谁都可以,只要别从你和你心腹手里过就行,至于别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自认还算是比较开明的,这番话也说得合情合理,但不管怎样,沈停明都是那一副嘴唇紧闭的表情。
僵持良久,最后还是她先给了台阶。
“好吧。回头再说。”她起身拿起包包,走之前不忘再提醒几句,“但这件事你记得早点办,别露出马脚。”
沈停明点点头,应了句知道了。
等送完平雪竹,再看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他让司机开回公寓的方向,坐上车、开车窗,心情却依旧烦闷。
秋天到了。
又是下雨的季节。
他扶着额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连成一条线的灯串,逐渐和雨滴同频。他伸出手去接雨,但接到的只有干燥的空气。
已经出幻觉了吗?
他收回手,触到口袋里冰凉的手感,下意识拿出来看,屏幕一片空荡荡。
……
指腹在玻璃膜上滑了滑,无意识地,完全无意识地点开了一则未接电话。
“嘟、嘟——”
等待音在耳边徘徊,直到响起机械的女声。挂掉,重播。
直到耳边传来懒散的声音。
“喂?”
一下子,打破了死气沉沉的氛围。
沈停明仰靠在真皮车座上,觉得呼吸有些闷,就解开了衬衫顶上的一颗扣子。
“忙完了吗?”
“啊?”
对方回了一句明显心不在焉的话,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有事吗?”
“刚刚打给你,你没接,所以想问你现在是不是还在忙。”
南维拿下手机,看着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忽然思维有点转过来了。
“哦~”他调大电视机的音量,让对话声更加明显清晰,“对啊,很忙,再见。”
说完,他果断挂断电话。
开什么玩笑,他打过去的时候可是一通都没接啊,连短信都没读。
嘀嘀嘀。
南维刚想放下手机,铃声就又传了过来,在耳边环绕、像个公鸡一样闹人。
他正准备继续挂断,谢以南出声打断。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能有什么急事。”他不以为然地把手机甩到旁边,“记住了,要是真有急事,第一句都会说正事。这种上来就问忙不忙的,说明他很闲,不要搭理。”
他的时间和老板的一样珍贵,不是可以随便浪费的。
谢以南哦了一声,下一秒南维往脑壳上拍了拍,拍得他哎哟了一声。
“要记得啊。”南维提醒他,“昨天我不在的时候,你又答应同事去帮忙了吧?”
因为资料太重搬不动,要找个男生,结果十几个人里偏偏叫他去帮忙,很奇怪吧?答应的结果就是晚上回来胳膊酸了。
“嗯……知道了。”谢以南赶紧道歉,“就那一次,之后不会了。”
“嗯,不过直接拒绝也不太好。”南维教他,“你这种性格,最好抓人家没来得及说完的时候,一旦看到对方有找你帮忙的迹象,抄起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赶紧跑。”
在对方刚说两个字的时候就打断“抱歉,我好像有个电话要打”,然后走到窗户边叽叽咕咕几句,装做一副很紧急的模样。几次下来,就不会再有厚脸皮的同事来拜托帮忙了。
这招,百试百灵。
谢以南想到南维说这几句话的语气,忍不住笑了笑,但很快就被身旁吵人的铃声打断。
“那那个呢?”谢以南指指手机,“也不管吗?”
“这个嘛……”
南维又等了两分钟铃声,在最后一秒即将挂断时,按下了接通。
“有事吗?我很忙。”他说。
忙着看完这集电视剧好洗澡睡觉。
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轻笑声。
“你挂断了七次。”沈停明的声音在电子流数据里显得有些温柔,和他要说的话格格不入,“还真是记仇。”
才七次?他可真善良啊,还没把发短信的次数算上。
“不好意思啊,没太注意。”南维虚伪地笑笑,“有什么事吗?”
“嗯。”沈停明的声音变得有些轻,“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谢以南立刻发出“你看!”的os。
然后被南维按了下去。
“什么重要的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
“……喂,等我说完,你是不是就要挂电话了?”
变聪明了。
“不说也会挂哦。”
沈停明:“真果断啊。”
“还好还好。”
对话到这里时,就中断了,气氛停滞了几秒钟。就在南维准备挂断时,隐隐听见一道很轻弱的叹息。
他下意识按了几下倒退键,直到耳边台词逐渐变得吵闹时,才回过神来。
“有什么事吗?”他重复了一遍。
谢以南微妙地发现,南维这次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还有些……顺理成章。
“没什么。”沈停明手指靠在车窗上,抚摸着轨道上的刻痕,“今天,去陪我一个很重要的亲人过了生日。”
“就这样?”
“嗯。就这样。”
南维抓了抓头发,仰头叹了一声。
真是没想到,隔了五六年,还是多少年?他竟然还要给沈停明做心理辅导。
真是够了。
……算了,毕竟他也帮了自己不少忙,陪聊几分钟就当是报恩吧。
他瞥了眼手腕上手表的时间,跟谢以南说了声让他先去睡,然后去冰箱拿了瓶冰啤酒,一边开一边问。
“那你们聊了什么?愉快吗?”
“愉快,又不愉快。”沈停明吸了口气,反问,“你呢?你今天过得怎样?”
“我过得很好啊。”南维把易拉罐的拉头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加重语气,“很充实。”
“……”
“你应该也过得很‘充实’吧?”他喝了口啤酒,随口道,“从早到晚开不完的会,聊不完的文件和电话。所以呢,这是你想过的生活吗?”
沈停明没有回答。
他换了手接手机,没有回答南维刚才的问题:“你很喜欢当别人的心灵导师吗?”
“……啊?”
搞什么,不是你要来话疗的吗?
“抱歉,我不太习惯和别人讨论私事。”沈停明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生疏冷漠,“对了。过段时间,我可能要给南维转院,现在还没有确定。”
听到这个,南维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易拉罐。
“等等!”他语气急促,“怎么、怎么这么突然?是出了什么新状况吗?”
但他这几天身体都还不错啊?
“是有一些新状况。”他没完全否认,“总之,我这边不太好直接出面……”
“我可以!”南维紧握着已经扁掉的易拉罐,无所谓啤酒已经溢出、淌到了他的手背和手心上,他近乎是条件反射地抢白道,“我可以,如果南维那边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可以交给我去做。”
电话那头没有回音。
要是两分钟前,沈停明是这种含糊不清的态度,他早就直接挂断了。但偏偏是牵扯到他自己的事,只有这件事是不能用重不重要、紧不紧急来判断的。
他紧张得屏住呼吸,等待着回答。
然而失望的是,沈停明并没有答应。
“你想什么呢?”他呼出一口气,下了决定,“我只是提前通知你一声,免得之后跑空了,又来电话轰炸找我算账。”
“喂……”
“放心,转院的事我会处理好,希望你那边也能保守秘密。”沈停明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是他的朋友,起码这一点,应该能做得到吧?”
对他这句话的慎重态度,南维不由一怔,半晌后才说:“做是做得到,但是……”
你那边,真的没出什么问题吗?
但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我要的做得到,不是漫天张扬、甚至去警察局报案追查踪迹。”沈停明淡淡道,“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事出现。请你就当做他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不要对外宣扬,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的下落。”
……搞什么啊?
什么叫当做他不存在,他明明就存在啊,就好好地、活生生地站在这儿呢。
但沈停明的语气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就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南维也就没再跟刚才一样开玩笑。
“好,我知道了。”
“另外,我这段时间可能会少过去,你如果想去看他,给我发个短信就好。”沈停明顿了顿,“……这次我会回的。”
“嗯,知道了。”
电话就这样以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折挂断了。
南维甩了甩满是啤酒的手,看着最新的那一通电话,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本来是打算嘲笑报复回去的,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不过,今天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吗?
他电话里的语气,和下午坐他车时的截然不同。
听上去,就像有很多心事一样。
啤酒滴答滴答地落在阳台的地砖上,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冷战,随手用抹布把手和地面都擦拭干净。
算了。这些都和他无关……吧。
·
汽车已经停了一段时间,沈停明收起手机,和司机道别后坐上电梯到达公寓。
宽敞的大平层一片昏暗,只有阳台玻璃透出远方大厦灯光的星星点点,蓝灰色、墨色将整个屋子所笼罩。
一路昏黑,他熟门熟路地走到书房坐下,指尖轻轻触碰,点亮了一旁的台灯。
打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了一本相册。
手指按在相册上许久,沈停明忽然往后一倒、像失去四肢一样靠在椅子上。
“你在干什么啊……”
他抬起手肘、胳膊挡住视线,在空无一人的角落里喃喃道,“怎么想,也不是同一个人吧?”
所谓的熟悉,或许只是幻觉。
而他却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和一个陌生人吐露些什么。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毫无意志地消沉了一会儿,才将相册重新放回抽屉里。
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再忍一忍吧,现在就崩溃的话,之后会更难熬的。
或许,这份好奇心不该再延伸下去,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方式。
沈停明攥起微微发麻的手掌,关掉台灯,起身朝昏黑中走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