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你快阻止他们,”甄楠捂着肚子,不停跺脚,“我真要拉虚脱了。”
医馆里,三人坐在小桌旁,等待甄楠第四次冲向茅房。
裴越盯着桌上一提药,“真要吃那么多?”
甄楠吃了多少糊糊,他们在陈玎记忆力看过,昨夜到今日午时,总共四碗,但他也去了那么多次,还没够吗?
今涣离饮下一杯白水,“寻常食物够了,但那是鬼做的食物。阴气扩散全身,不完全排出,以后容易见鬼。”
裴越收回劝说的想法,“这三日我会好好看他吃下。”
他掏出几张银票,分出两张给君墨爻,其余全给今涣离。
今涣离收下,不多不少,看来他了解过价格。
君墨爻见她没异议,也接过收下。
来回都有人带,他出点功德,确实刚刚好。
裴越似无意提起,“方家受处罚,方父入狱,其母贬职,你知道吗?”
她没看他,无所谓道:“我如何得知?”
“不过,”裴越话头一转,“被某位高官保了下来,你白忙活了啊!”
她抬眸,“白忙活的不该是大理寺?辛辛苦苦查案断案,结果比不过高官一句话。你不为大理寺感到憋屈?”
裴越耸肩,“大理寺不是我的,我为何要憋屈?”
“哦,原来你们裴家不和啊!”
“噗,”君墨爻没忍住笑出来,顶着裴越暗含愤怒的目光,凑到她耳边,“裴家就是不和。”
裴越拍桌而起,“世子说他人闲话,将军知道吗?”
君墨爻啧啧摇头,“这点小事,何必要告家长。”
裴越瞬间想起,她曾说过差不多的话术,眼里愤怒更甚。但不想气昏头一般口不择言,被他们当做笑料,冷笑一声坐下,“你不是与李家小姐有婚约?怎么,还没成婚,就想着找下一个?”
“你乱说什么,”君墨爻着急看她一眼,愤愤瞪向裴越。
此人就是看在公众场合,他不好反驳,以免传到昭华帝耳里。
“难道不是?”裴越心情舒畅不少,“还是你不满陛下安排,想抗旨?”
他咬起牙,医馆来来往往人不少,认识他的不在少数。
他与李若都各自有想法,但总不能落下话柄,对他们两家都没好处。
他转头对她说:“有这个事,但不是他说的那样......”
“我知道,”她看向他,难得委屈的双眸,水灵灵的。
她移开视线。
他一愣,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君心说的,还是李若?
裴越也盯住她。
“虽说身在高出,身不由己,”她认真道,“但大晟为保障女子不受胁迫,允许事业放在婚姻前头。李若或许会为李家妥协答应婚约,但不会放弃前程为婚姻妥协。”
她再次看向他,“我想你也一样。”
他压下剧烈跳动的心,避开她的视线,“是.....是啊!”
她目光凌厉,看向裴越,“造谣生事,裴公子可要知道,祸从口出。”
裴越眼底翻涌毫不掩饰的阴冷,叫住捂着肚子,缓慢归来的甄楠。
“忍一下,去学堂再上。”
甄楠一脸震惊,“这是我能忍住的吗?”
忍不住也没办法,他看出裴越此时心情极其不好,与大夫要杯止泻的药,匆匆忙忙跟他们上了马车。
他们赶到最后一节武学课,甄楠身体不适,裴越非武学生。今涣离与君墨爻一同左拐,走向武备轩,顺便跟君律说一声甄楠的情况。
君律检查学子昨夜训练的成果,她和君墨爻到一方角落,练剑。
他们武力更强,适应队友比队友适应他们强,现在最主要的是让今涣离熟练掌握武器。
待李若得空闲,她又跟去学长枪。
一连几天,不是训练,就是干活,今晚说什么她都不会踏出学堂一步。
好在裴越也明白,晚修看她困得头都抬不起来,便没说自己的事。
送别前往武备轩训练的学子,甄楠落后一步,守在裴越身旁。
“阿越,”甄楠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今涣离,“你得明白,你自己的心意。”
裴越眉头一蹙,今涣离比很多人都高,走在前面,依旧能露出半个头。
“我总不能为了点情爱,就什么都不顾了,”他轻嗤一声,走进教室,“不舒服便休息,拿不到名词,你家也能给你安排好。”
甄楠站在原地,学子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口,阿越已经走到位置旁。犹豫片刻,他走进教室。
京朝大理寺狱,涉嫌命案的地牢里。
林树终于等到他盼的人,他跪在地上,“殿下,我知道为裴越做事的是谁,劳您救我出去。”
“我的消息要比你早些,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您救我出去,我一定尽心尽力为你办事,”林树不住磕头,“我会证明我还有用。”
“主仆一场,我来看你,已是仁至义尽,希望你知道该怎么做。”
“不行,”林树不再动作,头贴着地,不断否认,“不行,家里仅我一男丁,我不能死。”
他猩红着眼抬头,“殿下,您救下方家,为何不能再救下我?一连两次,我们也知道是谁做的,你不会嫌人手多的,劳您救下我。”
“呵,”来人似乎想拒绝,瞬间又转变话术,“最近大理寺盯我盯得严,接二连三踩他们的脸,让母皇心烦了我不好交代。大晟律法会酌情考虑再断案,你们亲为兄弟,他们不会要你偿命,你且安生待在里面,风头过后,我再接你出来。”
林树顶着冒血的头,再度磕下,“多下殿下!”
京朝学堂武备轩。
今涣离给李若纠正射箭动作,“萧遥今夜怎没来?”
“她身体不适,晚饭后便回去了,”李若拉弓。
她点点头,不再多问。
“京朝对鬼神的态度你知道,虽说不少官员私底下都信,”李若射出一箭,正中红心,“往后行事你多加小心,切莫叫人抓住把柄。”
她瞅着李若眼睛,神采奕奕,并无听到什么消息的担忧。
只是单纯的提醒。
“知道了,”她拍拍手,“你进步神速,不多日便可出师。”
李若目光所及之处,自有万钧之力,“李家向来从文,很多东西都靠我自己摸索,本担心弓箭拖后腿,影响我加入军队。如今已不足为惧,多亏有你,你何时有空,上我家吃饭去!”
“都行,”她应下。
晚修后,她早早奔向漱石居,早早洗漱,早早躺上床。
她舒服地喟叹,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床上更惹人喜爱的地方吗?
没有。
她滚在被窝里,如果明日世界崩塌,她一定躺在床上迎接。
过目不忘促使她脑子从未停歇,她没刻意抑制自己的想法,也没去钻牛角尖。
这也使得她,免受信息爆炸的痛苦,早早进入梦乡。
早晨起床,阳光洒进来。
临近休沐日,她伸起懒腰,觉得世界都美好了!
慢悠悠走到位上,她掏出书本,静待上课。
直到铃声响起,君墨爻前面的位置,依旧没来人。
她看在眼里,打算下课找李若问问。
“昭辰帝言,女子与男子同样为人,自当有考取功名、参军入伍的资格,她顶着众朝臣的反对,设立凤阁,给女子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位的机会。没有昭辰帝就没有中原统一,反对的声音盖不过女子的兴起,大晟愈发强盛,亦证明昭辰帝的正确,”夫子慷慨激昂,讲述昭辰帝的壮举。
她视线扫过目不转睛的林语,可惜上千年的腐朽,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下课铃响,她绕后走向李若,中途被君心拦住。
“今夜去我家吃饭吧!姑父好了很多,他想当面感谢你。”
她挠挠头,怎么都喜欢邀她吃饭?
答应李若的还没定下时间,她点头答应。
看着君心走回去,她询问的心思一下子冷却。
不管萧遥再怎么平易近人,她都是皇女。自己过多打听,有心存不轨的嫌疑。
她坐回来,萧遥的同桌,她的前桌,司尔回头,撑在她桌上。
“其实我好奇很久了,不过我同桌觉得这么问不好,我就一直没问。”
她靠在椅背,“你要问什么?”
“你之前都是自学吗?”司尔眼睛发亮,“刚开始的谣传,已经被我同桌澄清。你虽然没和我们一起考,但你入学前也是经过检验的,甚至考题比我们难很多。你怎么做到那么厉害的?”
君墨爻不动声色,余光全然注视这边。
她捏捏下巴,“没入学堂,但我们从没落下学习。读书我们有专门的老师,不过我们教学的内容没有限制,所以可能我知道的稍微多些。武学我们自从能站便开始学,三岁被拉去打猎,五岁上下山不停歇地跑,都是生活所迫。”
“这样,”司尔歪着头,“感觉这样的生活很不错,没有学业压力,每日自由自在!”
她点着头。
其实也不是,他们有每月超度鬼魂、赚取功德的要求,达不到被师母揍就算了,下月还要翻倍完成。
“学堂外的羡慕学堂里的,学堂里的又羡慕外面的自由,”她说着内心想法,“哪个更好,最主要的是你自己怎么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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