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漆黑幽寂下,似乎连隔壁的鼾声或者都能听见。
艾德尔悄悄将门合上,轻手轻脚地远离员工住宿区,辗转几个帐篷,来到角落的杂物间。
一股尸臭的腥味扑面而来。
三具尸体被裹挟着防水膜,齐齐地摆放在地面上。
他带上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掀开裹尸袋,真正见到这几具尸体后,还是狠狠皱了下眉。
那名女士,艾琳,她双臂被肢解,断口处参差不齐,不像被什么切断的,倒像是被生生拔下来的。她的脸色惨白,倒很符合失血过多而亡的特征;魔术师卡斯帕的胸腔也果然如成员们所惧怕的模样,内脏全都被挖干净,只剩下一块糜烂不堪的腐肉。
至于最后一个吐火者,它除了头部以外,整个身体被淋满火油,还是很黏糊的状态,尸体保存得比另外两具好得太多,尽管距离案发时间还不超过两天。
艾德尔从上到下验查了这位老杰克的身体表面,没有一处明显的致命伤,甚至可以说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只不过细看之后,发现它的脖颈处与常人有些不符,微微突起一块。
艾德尔即刻上手微微用力一按,有块异常坚硬的东西卡在老杰克的咽喉处。他将手指探进尸体的咽喉,果然摸到一个异物。
费了些劲拉出来后,竟是一个机械发条。所以确实与报告上的描述如出一辙,这个老杰克是被发条卡住喉咙,活活憋死的。
艾德尔不禁思考,这三名死者死因各有不同,凶手的作案手法也难以摸清。不过看似毫无关联的三个尸体,他却记得他们之间有一个共性:他们都是第一批加入马戏团的成员。
“嗦嗦——”
像是风吹打帐篷的声音,离他很近,又感觉有些距离。
可是,哪来的风?
艾德尔蓦地转过头,幽蓝的双眼瞬间戒备。
他身后赫然站着一个女鬼。
不过定睛一看,他很快就认出了来的人是谁。白色的睡裙在夜晚简直醒目。
汉娜。只不过对方似乎有些害怕这摆的几具尸体,又或许是因为半夜有些凉,她默默打了一下寒战。
“哈!阿温,我看到了你的眼睛!”少女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要我帮你保守秘密吗?”
眼睛。这种说法不言而喻。
真是意外,还有对少女洞察的惊讶。艾德尔心想,从早上见的第一面开始,这个小女孩对他的态度就相当奇怪。
“这么晚了,汉娜小姐还没休息吗?”他没正面回答,而是试探地问道。
少女双手抱在前面,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我失眠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啊……”
她上前几步,目光锐利,“遇见在这里查案的‘温侦探’。”
最后那三个字,汉娜特意咬重。
艾德尔了然一挑眉。对方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不是没想过有人怀疑他的身份,只是没想到第一个点破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不过细想也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总会比成年人冲动些。
艾德尔并没有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唬住,反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道:“一般来说,凶手总喜欢返回案发现场‘欣赏’他们的罪行,以达到他们病态的**。汉娜小姐,你觉得杀害他们三个的凶手是谁?”
汉娜嗤笑一声,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耸耸肩说:“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侦探先生,我还不至于蠢到明知道你是侦探的情况下自投罗网。”
与少女对视了几秒钟后,艾德尔主动松口,神情没刚开始这么严肃。他摊了摊手说:“的确,你目前并不在我的怀疑范围之内。只不过汉娜小姐——”
还没等汉娜作出什么反应,他接着说,“不代表你一直清白。我相信你也不愿意见到马戏团一直维持这个局面,因此,希望你有线索时不要隐瞒。”
“侦探先生,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请我当你的侦探助理吗?或者说是内应?”
少女面带微笑,但这其中还带着某种特殊的目的,艾德尔微微一愣,他原本没这个想法,只是希望对方配合,至少不是阻碍。
不过斟酌了一会儿,他顺着少女回答道:“如果你有这个意愿。”
“我当然可以答应啦!不过我想要一点儿报酬。”汉娜眼睛闪闪,歪着头说。
艾德尔下意识想当然对方所谓的报酬,点了点头正要答应,汉娜便提前打断,直白解释道:“不是金钱。我想要你的支持。”
他眉头一跳,按理说这并不符合交易的规定,因为这有点抽象,以及一些无法掌控的因素。
譬如他不知道对方口中的“支持”究竟承载着多大的分量,是一句口头承诺,还是需要他的人脉资源,解释权最终都归对方所有。
正思索着少女会想要哪方面的支持,对方再次开口:“我帮你几天,你就帮我几天。”
“比如?”
少女眨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说:“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早点睡,温侦探!”
说完,汉娜心情舒畅地离开了。
艾德尔一头雾水,但料想十几岁的小孩子不至于提出什么难办但要求,也就稍稍安下心思。
少女的插曲暂时放到一边,杂货架上摞着一堆陈年旧报,也许有关于五年前的记录。只不过这让他有些头疼,因为这些报纸根本没按时间顺序整理,甚至和许多过期的文件混在一块。
其中一份五年前的日报倒是让他多瞥了一眼,标题是“菲莎马戏团首次亮相,机械与人的完美舞台”。
插图里,除了菲莎和三名死者以外,还有两个艾德尔没印象的生面孔,估摸着是已经退出马戏团的演员。
那名最吸睛的小丑演员就是机械造物,看上去足足有两米高,除了形似以外,没有哪个地方是像人的。这也是马戏团最开始的卖点:人为操纵的机械竟可以代替人类完成一些高难度的动作。
而那个机械小丑露出的笑容,正是人类最标准的微笑。
如果忽略那几笔不自然的红油漆的话。
“呲——嚓——呲——嚓——”
声音犹如针丝刺进皮肤里,令人不自觉泛起鸡皮疙瘩。
是从隔壁维修间传来的,艾德尔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
“呲——嚓——呲——嚓——”
它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艾德尔突然想起委托档案里记录的,维修间的动力炉近来不时发出金属摩擦声,与机械小丑的关节声频率相似。
机械小丑?
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从早到晚,他似乎都没在练习时见到这位“演员”。
艾德尔放下手中的报纸,悄无声息走到隔壁。
半楼高的魔法动力炉摆放在维修间正中央,金属声还在不停地刺挠,离动力炉越近,声音越刺耳,直至声音与炉重合。
魔法动力炉只要注入少许魔力一次性激活,供入燃料就能运作,能源耗尽时补充燃料即可。这样简单的结构,按理说不会发出这种奇怪的声响。
他将动力炉关闭了一段时间,声音却没有随之消失。最终,艾德尔伸出手,已经碰到了炉盖,打算一探究竟。
仿佛只要打开了它,一切真相都将付出水面。
“阿温,你怎么在这?”
一声不合时宜的话,打破了黑夜中的宁静。
“哈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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