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芳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她还没有下决心搬去海宁。
霍桐催促过两次,他急于见到信芳。甚至搬出一个理由,说要考试了,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需要信芳来给他做饭。
她推辞的理由是面馆租期到九月为止,眼下离开,要凭空花掉很多钱,她有些不舍得。
两个人各自搬出一些堂而皇之的理由,来回拉扯。
只是霍桐不明白为什么信芳不愿意过来,他害怕信芳不要他了,又想不出抛下他的原因。
从乐中出逃,那才是舍弃他的最佳时期。
学业压力很大,他对自己的期望也很高。绝地求生,抓住软梯逃生的瞬间和机会只有一刻,他必须抓住,离开过去的阴霾。因此信芳推脱着不愿意来,他也不再步步紧逼,没时间去操心。
信芳环视这个面馆,只是在这里呆了两年,却觉得这里比任何地方都更像是她的家。
外面雷声大作,六月,是竹南最爱下雨的时候,大雨夹杂着雷暴与闪电,响得有些刺耳,像是在信芳的心上敲锣。
面馆的玻璃门随时要被吹烂了一般,从缝隙中贯穿进呼呼的雨水和冷风,雨大得几乎看不见人。
信芳正看着玻璃门外发呆,想着应该不会再有客人,她冥冥中已经有所感应,而现在,只是在等着属于她的审判到来。
自从离开霍勇,每一个这样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她都幻想着霍勇夺门而入,拿着一把菜刀,抹断她的脖子。很久以来,这都是令她辗转反侧的噩梦。
他一定会知道:将他藏匿的地址泄露给讨债公司的,告诉讨债公司他是如何打算躲避债务的叛徒,就是信芳。
他也一定会发现:信芳背叛了他,将那五根金条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他会发现越来越多的,对于他来说,不可饶恕的事。对霍勇来说,这已经够让他拿命来同归于尽了。
他是个很重感情的、很好欺骗的人。这是信芳对他的看法,就算她挨了不少打,但这个看法一直没变。所以他肯定会来,她就在这每一个雨夜里等待霍勇,既像是献祭,又像是守株待兔。
她没有什么防备,也没有什么计划。
不像是和付飞去吃饭,故意把他送进急诊,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这次,她只是等着霍勇来取走她的性命,这样她就足以拉着霍勇一起下地狱,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去干扰霍桐的生活了。
她想她和霍桐都很倒霉,但总要有一个人走到光明的地方去。
霍桐比她,更有希望。
她也希望那个人是霍桐。她倦怠了,想任由着自己的命运烂草一般在暴雨的水洼里被踩碎。她甚至不是不珍爱自己的生命,只是懒得去挣命。她累了,对霍桐做的,是顺水推舟的好意。
付飞是突然出现在霍勇背后的。
彼时信芳被甩在地上,蜷缩着,嘴里喃喃求饶的话语,但霍勇已经疯了,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要让这个女人尝到苦头。
付飞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兑现了他自己的诺言。
保护了她。
信芳的眼睛肿了,眯着眼睛,几乎看什么都是猩红一片。
她全身都在嚎叫着疼痛,已无法顾忌其他。而她感觉到有液体喷在自己的脸上。随后有人将她抱了起来,那扑鼻而来的浓厚血腥味之下,是柑橘味的洗衣液和消毒水的混合。
“付飞?!”
她颤抖地念着他的名字。
付飞从未有过这样一张快感,顶着他的脑袋疼,就像要顶开他的天灵盖一般,他紧紧抱住信芳,仿佛她是一滩水,马上就要散开了。
他要将信芳再度归拢到一起。
她感觉到有人在擦她的脸,可每一下触碰都痛到升天。她囫囵地伸手摸索,用她还能动的一条胳膊。付飞把她抱到二楼卧室。
“付飞...”
她迫切需要付飞的回应,她心神大乱,太阳穴突突地疼痛,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她挣扎着伸出手,摸索付飞的身体。
她甚至摸出了他穿的是那件白色的T恤,是她送的。
她感到恐惧,眼泪流了出来,声音也变形,“你说句话,付飞,你受伤了吗?!”
她感受到付飞那湿漉漉的脸,带着液体贴在了她的脸上,她听到付飞嘶哑的声音:
“我真想把你杀了。”
“付飞...”
他的吻急切而热烈,报复式地咀嚼信芳的嘴。她的泪水不受控制,溢满了眼眶。只是付飞又把人摁了回去,他势必要给这个女人一些教训,一些轻视他的教训。
“付飞,很痛。”她呜咽着。
即便有心理准备,信芳还是无法控制地惊恐地向后缩去,她挣扎着想从付飞的控制里离开,心理上,付飞看起来像个来索命的厉鬼,生理上,她全身都在痛,尤其是受伤的胳膊,不是脱臼就是骨折。
这会付飞正别着她的那根负伤的胳膊,叫她痛得生不如死。
“胳膊,胳膊痛。放开我。”
付飞恶趣味地又使了些力气。
信芳惨叫一声,疼痛消磨了她一切意志。
“求你,求求你。”她哭泣着哀求。“我愿意,我愿意,你放开我的手。”
雷电暴雨、呼啸而过的风、不可言说的诸多种种,让付飞满足,他知道她的命运已和自己深深捆绑,再也不能被分开了。
他感觉到某种情绪要撑爆他的胸腔,那不仅是喧嚣过后的快感,还有这个女人永远无法脱离他的兴奋。
在她离开竹南之前,她去探望付飞。
头发再次变成了板寸。
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探望这件事她也以前干过,甚至替别人去过,只是今日不比往昔,她和付飞已经关系匪浅。
再看到付飞,她的心中有一团莫名的情愫乱窜,脸也发红起来。
付飞静静地坐在对面,凝视着这个女人。她给付飞的卡里多存了一些,还带了一些杂志和书。这个女人羞怯地想要开始一段对话,他不接招,只是毫无遮掩地直勾勾地盯着她,对她上下打量。
一想到那个雨夜,他又忍不住热血沸腾。
“你还好吗?”她问。
他隔着玻璃,压抑着熊熊燃烧的□□,点点头,他真的无心听这个女人到底在讲什么。
“我要走了。不过...我会给你打钱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告诉狱警,他们会联系我的。”
“你会接我吗,等我能出去的时候。”不等信芳回答,他已经开口:“我会去找你的。”
“我会来接你的。”信芳垂下眼睛,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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