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30日中午。
灵儿牵着小满哥等在北京市人大附中的后门。
根据商量好的计划,这个合适的人,必须远离他们这个圈子,与他们毫无关联,而且还要保证容易被他们控制。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得具备难以被恐吓和被预测的特点。于是,他们把目光放到了最具叛逆精神的青少年身上。
而根据卦象显示,这个叛逆的青少年会在今天放学前从这所学校后门的围墙翻出来。
灵儿抬腕看了眼表,指针刚滑过下午两点。她从包里掏出折叠凳,刚撑开坐下,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影朝自己袭来。她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手腕一翻就扣住了来人的胳膊。
“可以可以!” 瞎子的笑声从墨镜后飘出来。
灵儿松开手,“师父,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这小子我调查过了,典型的刺头一个,我不是怕你应付不了吗?” 瞎子戏谑地说着,目光扫过那堵三米高的围墙,墙顶插着的玻璃碎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排倒竖的獠牙。
灵儿轻轻嗤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摸着小满哥的头,“小屁孩一个,我有什么对付不了的。”
瞎子从夹克里抽出一叠资料,纸页边缘被他翻得有些卷边,“小花调查到的相关信息,这孩子叫黎簇。”
灵儿接过资料,“这孩子上的这学校竟然是北京市最好的高中,倒真是有些意外。” 她抬头看向瞎子,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难道我的卦算错了?”
“卦没错。” 瞎子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丢进嘴里,“这种好学校的叛逆期才更磨人。家长望子成龙,学校管得严,孩子心里的劲儿没处使,和家里的矛盾只会更激烈。咱们要的,就是这种容易被拿捏的矛盾,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们需要脑子灵光的好学生。”
灵儿继续往下翻,视线停在 “家庭情况” 那栏时,指尖蓦地一顿。资料写着,黎簇的父亲黎一鸣曾参与过 1956 年古潼京的工程,是少数提前撤离的人,侥幸没死在那片沙漠里。可自黎簇出生后,黎一鸣性情变得暴躁,而且嗜酒如命,喝醉了就对黎簇和母亲拳打脚踢,黎簇的母亲被逼走了。原来这个残缺又暴戾的家庭,正是黎簇叛逆性格的根。
风吹得槐树叶沙沙响,空气里飘着附近小吃摊传来的葱油香。小满哥突然抬起头,对着围墙方向 “嗷呜” 叫了一声。紧接着,“啪” 的一声闷响,一个深蓝色的书包从围墙内侧扔了出来,落在草地上。小满哥立刻窜过去,用嘴轻轻叼起书包跑到灵儿脚边卧下。
下一秒,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双手撑着墙顶,双腿一缩就翻了下来。他落地时膝盖微屈,动作利落稳得一批,显然不是第一次逃学翻墙。
“喂!那是我的书包!” 少年快步走过来,声音清亮。
小满哥摇着尾巴走向他,叼着书包仰头,黑亮的眼珠子打量着少年。
少年愣了愣,又放缓了语气:“小家伙,那是我的书包。”
小满哥这才低下头,把书包放在少年脚边,然后乖乖坐在地上,尾巴摇得更欢了。少年开心笑了,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满哥的脑袋。
“你好。” 灵儿站起身走过去,声音放得温和。
少年抬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晃了晃,看见灵儿时,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哦,你好。” 他指了指小满哥,“这是…… 你的狗吗?”
“嗯,它叫小满哥。” 灵儿笑了笑,目光落在少年沾了点尘土的校服裤上,“看来,它很喜欢你。”
少年的耳尖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它很可爱。”
“你叫什么名字?” 灵儿明知故问。
“我叫黎簇。” 他说着,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远处的街道,显然想尽快离开。
“这个时间,不是还在上课吗?” 灵儿轻声,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黎簇的脸瞬间红了,连忙从地上站起来,抓过书包往肩上一甩,“那个……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飞快地朝着路口走去。
灵儿站在原地,看着黎簇的背影逐渐远去,心里五味杂陈。瞎子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肩:“怎么了?心软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瞎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黎簇消失的方向,墨镜后的眼神看不透情绪,“放心,他只是得吃点苦头,不会死的。咱们要做的事,容不得半分心软。”
灵儿沉默着点了点头,阳光落在她脸上。
“好了,你先回小花那儿,他派人送你回杭州。” 瞎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几分轻松,“剩下的事,我来办!”
灵儿看着瞎子快步朝着黎簇离开的方向追去,直到他的身影在路口拐了个弯,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带着小满哥,慢慢往解雨臣家里走。
再次见到黎簇,是在吴山居。黎簇趴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额头上还沾着冷汗,陷入了昏迷。
灵儿走到床边,看着他背上渗出血迹的纱布,眉头拧了拧: “下手会不会太重了?”
“做戏得做真嘛!背后的人,已经上钩了。” 瞎子靠在门框上,语气轻松,“放心吧,这伤口只是看着瘆人,没伤及要害。”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吴邪推门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眼神锐利。三人互相点了点头,没多寒暄。
“这小子还没醒?” 吴邪走到床边,弯腰想伸手拍醒黎簇。
灵儿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让他再休息会儿吧,这孩子流了不少血。”
吴邪愣了愣,看着灵儿眼底的不忍,终究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三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黎簇微弱的呼吸声。半个多小时后,黎簇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紧接着,他猛地睁开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想翻身坐起来,可刚一动,背上的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疼得他忍不住大叫出声。他惊恐地扭头,视线扫过陌生的房间,最后落在灵儿、瞎子和吴邪身上,那些糟糕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记得,那天逃学去网吧玩到后半夜,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时,突然冲出来一个陌生男人。对方力气大得惊人,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在地上,粗糙的手掌掀开他的衣服,冰冷的刀子在他背上一刀一刀地划着,像是在刻什么复杂的图案。他哭喊着,挣扎着,最后疼得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卧槽!你们他妈的到底是谁?!” 黎簇的声音里满是恐惧和愤怒,他想撑起身子,却被背上的剧痛逼得又倒了下去,“你们对我做了什么?老子他妈要报警!我要告你们!”
瞎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转头对灵儿道:“看吧,这就是你心软的小屁孩,脾气够冲,对我胃口!”
灵儿看着黎簇涨红的脸,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放缓了语气,轻声道:“黎簇,你别激动,我们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 黎簇猛地打断她,眼神里满是警惕,“我记得你!那天在学校后门,你和你的狗在一起,你们他妈是不是早就盯上我了?!”
“小子,别乱动。” 瞎子往前凑了凑,语气里带着警告,墨镜后的目光像淬了冰,“你背上的伤口刚缝了针,再乱动,裂开了可有你受的。”
黎簇的身体僵了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上的痛感,那是真实的、刺骨的疼。他咽了口唾沫,声音里的愤怒少了几分,多了几分恐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钱老子没有,要命......老子也不给!!!”
吴邪站起身,走到床边,他俯视着黎簇,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子,别想那些没用的。现在问你,想活命吗?”
黎簇愣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废话!谁不想活命?!”
“想活命,就起来跟我走。” 吴邪一把将黎簇从床上拉了起来。
灵儿心一横,丢了条绳子给吴邪,看着吴邪将惊恐得呲哇乱叫的黎簇带了出去,五花大绑,塞进了车的后座。
后座的黎簇嘴里被塞了布条,只能发出 “呜呜” 的抗议声,眼里满是怒火和恐惧,像只被困住的小兽。
灵儿快步跟过去,在车后座旁停下。她看着黎簇那双写满绝望的眼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轻声道:“黎簇,你记住 ,如果到了绝境,想活命,就找有水的地方去。”
吴邪发动了车子,车窗降下,他看着站在路边的灵儿和瞎子,点了点头。
“吴邪,小心点。” 灵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风吹起她的头发,露出眼底的不安。
“放心。” 吴邪的声音透过车窗传出来,带着几分沙哑,“走了。”
车子缓缓驶离,卷起一阵尘土,很快就消失在街道尽头。灵儿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路口,心里空落落的。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我们这样做,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他只是个孩子。”
瞎子漫不经心地摸出车钥匙, “这是他的命!为了计划,没别的办法。古潼京那边的水太深,我们赌不起,一旦中间出任何纰漏,不仅我们前功尽弃,可能还会把更多人拖进来。”
灵儿沉默着点头,事到如今,她只能逼着自己硬起心肠,一步一步往前走。
“灵儿。” 瞎子的声音放软了些,他走到灵儿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等我们把战场打扫干净,就去接哑巴张回家!”
“嗯。”
瞎子坐进驾驶座, “我得赶去机场,先到古潼京等吴邪。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在古潼京,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就去巴乃找胖子住几天,他那儿清净。小花那边,时机成熟了我会通知他。”
灵儿点了点头,牵着小满哥,看着瞎子开着那辆黑色的越野车离开,直到车子的影子消失在府前街的尽头。
她掏出手机,想给胖子打个电话,问问巴乃的情况。可电话拨过去,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她又拨了一次,依旧是无人接听。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稳了稳心神,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卦象。
卦象是谦卦,上地下山。
灵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里的声音颤抖不已:“云…… 云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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