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保健操的广播声在走廊回荡，宋星凛抓了抓后颈泛红的皮肤，烦躁地“啧”了一声。沈意凛站在医务室门口，手里捏着一把钥匙，指尖轻轻敲了两下门框。
“校医不在。”他推开门，侧身让宋星凛进去，“药在左边柜子。”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宋星凛拉开药柜，翻出一支铝管药膏，拧开盖子闻了闻，嫌弃地皱眉：“这玩意儿能用？”
“比你用自来水冲强。”沈意凛靠在桌边，低头整理袖口，露出手腕上一道已经结痂的细痕。
宋星凛瞥了一眼，没说话，挖了一坨药膏涂在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放松了些，刺痒感渐渐消退。他透过镜子看向沈意凛，对方正低头摆弄一支钢笔，镜片后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你手上的伤，”宋星凛突然开口，“怎么弄的？”
沈意凛动作顿了一下，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和你没关系。”
宋星凛嗤笑，把药膏扔回柜子里：“谢了。”
沈意凛接住滚落的药膏，放回原位：“下次别翻墙。”
宋星凛挑眉：“怎么，担心我？”
沈意凛淡淡道：“担心铁丝网。”
沈意凛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抵消掉，我昨天踩脏了你的凳子。”
宋星凛扯过纸，展开一看——是张被揉皱的课程表，周四下午的课表被红笔圈了出来。
“什么意思？”
沈意凛没回答，转身往教室走。宋星凛三两步追上，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说话。”
沈意凛低头看了眼他的手，语气平静：“周四下午，教务处查考勤。”
宋星凛愣了下，随即笑了：“你这是在帮我？”
沈意凛抽回手：“帮你少惹点麻烦。”
两人走到教室后门时，上课铃刚好响起。
“报告。”沈意凛站在门口，声音平静。
语文老师抬头看了一眼：“进来吧。”目光移到宋星凛身上时皱了皱眉，“你又迟到？”
宋星凛单手插兜：“医务室。”
“医务室在二楼，你们从一楼东侧过来？”
沈意凛不动声色地挡了半步：“校医让我们去器材室拿冰袋。”
老师将信将疑，最终摆摆手：“回座位。”
等回到座位后，宋星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去，你竟然和我是同桌？那我今天早上怎么没见你？”
沈意凛淡淡地开口道：“傻子吧？今天早上我是巡查的，还有你平时都在逃课，你能见到我？”
宋星凛眯起眼睛：“你他妈才傻子。”他故意把椅子往后一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巡查了不起啊？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查不了……”
沈意凛突然将一本笔记拍在他面前，手指重重敲在《今日课堂重点》的标题上：“要发疯下课发。”压低的声音里带着警告，“现在，闭嘴。”
宋星凛瞥见笔记边角熟悉的涂鸦——是刚才自己随手画在沈意凛课本上的火柴人，他嗤笑一声，却真的没再说话，只是用笔尖把那涂鸦又描深了一圈。
粉笔在黑板上吱嘎作响，沈意凛的钢笔突然滑过课本，在宋星凛乱涂乱画的草稿纸角落写下一行小字：【再画就告老师】
宋星凛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突然咧嘴一笑，在下面回道：【告啊，告状鬼】
沈意凛一把抽回钢笔，压低了声音：“老师在往这边看。”宋星凛立马就不笑了。
粉笔灰在阳光下浮动，语文老师敲了敲黑板：“《子衿》最妙的是‘挑兮达兮，在城阙兮’的留白……”
宋星凛正用笔尖在桌面上钻孔，突然被沈意凛的笔记本挡住视线。页边批注密密麻麻：【“挑达”双关动作与心情/参考王尔德《狱中记》第5章】 。
“你做的笔记都是啥？”宋星凛压低声音，却瞥见自己在沈意凛课本上画的乌龟被改成了抽象派艺术，旁边批注【比原作有进步】 。
老师突然点名：“宋星凛，分析‘纵我不往’的心理。”
他踹了脚桌腿站起来：“就是说……”余光扫见沈意凛的钢笔尖正点着“子宁不嗣音”五个字。
“意思是……就是说……”宋星凛喉结动了动，“就算我不去找你，你不会主动找我啊？”
沈意凛突然举手：“老师，他翻译得不准确。”他站起来时，手背“不小心”碰倒了宋星凛的保温杯，水流在两人课桌间漫开。
水滴渗进沈意凛的袖口，露出腕间结痂的伤痕——和围墙铁锈的锯齿完全吻合。
“安静！”老师拍讲台，“沈意凛，分析‘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的修辞手法。”
沈意凛站起来，声音清冷：“双关。表面埋怨情人不主动联系，实则暗示自己也在等待。”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课本边缘，“就像……”宋星凛突然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沈意凛顿了顿：“就像学生明知校规却故意违纪，本质是希望被关注。”
全班寂静。老师推眼镜：“例子不恰当，但分析正确。坐下。”宋星凛压低声音：“你他妈拿我举例？”
沈意凛把笔记本推过去，最新页写着：【昨晚7:03，你翻墙时扯断了教导主任晾的衬衫】 。“所以？”钢笔在“衬衫”上画了个圈：【我缝好的】 。
“叮铃铃——”下课铃声瞬间响起。
宋星凛一脸不悦地看着他：“没想到啊，高高在上的会长还会缝衣服，对了我水杯被你打翻了，你自己收拾。”
沈意凛不语，只是一味地擦桌子。
教室后门突然传来一阵起哄声，宋星凛的初中朋友王灿抱着篮球探头进来：“凛哥，初中那个何燃又来约球了，说你还欠他一场比赛！”
“怎么又是他？”宋星凛一拍桌子站起来，“算了，走呗。”他转头看向沈意凛，“大学霸，来看我虐菜不？”
沈意凛没有理会他。
“不去就算了，走吧王灿。”宋星凛拍了拍沈意凛的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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