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拉凯什也很无奈，“安苏亚最近严查严打，原先安插的暗线和地下网络被揪出来不少，剩下那些，为了安全起见，近期也都暂停活动。”
风维清稀奇道：“那你们上哪儿搞情报？”
拉凯什像是被问住了似的，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说来惭愧，咳……是看他们社交媒体热搜榜。”
风维清：“……”
还能这样？
屏幕对面的拉凯什看上去马上就要刨块地把自己埋了，风维清遂回到正题：“所以目前最可行的还是梵天的方案吗？”
“可以这么说。”拉凯什正色道，“我会让他们挑出方便邮递员夹带的物品，并直接交到邮局，这一部分我会和梵天对接。另外，我们也会加快铺设新的地下交易网络，在此期间，布罗私底的物资运输需要麻烦你们了。”
风维清习惯性敬了个礼替代答复，这礼还是她前面替岗的时候现学的。她看克罗图大使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单独和拉凯什汇报，便先行告退。
按原计划，她本来打算先联系灰鼠，和对方沟通好怎么去邮局取件，然后再去和克罗图大使核对物资清单，现在一看，哪哪都透露着不靠谱——哪有货还没拿到手就先和买家沟通怎么交货的，这不是画大饼或者空手套白狼么！幸好发现得及时。
想到这里，偏头痛又出来怒刷存在感，风维清又揉了揉额角，心里叹道熬夜果然伤身又伤脑。
但灰鼠还是有必要去找一趟的。
虽然灰鼠看上去还替阿迪亚伯爵干活，两者可以视作同一势力，但细分下来，他们掌握的人脉总归会有所区别。看灰鼠钻大街小巷、狗洞地道那么熟练，她有一种预感，这只老鼠怕是私底下也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说不定能给他们这群“后辈”提供些参考。
梵天的方法不一定奏效，而且风险大、收益低，让他们听上去像是一群冤大头……总得再想想别的出路。
事实证明她直觉的准度比她的运气好太多。
灰鼠本来还在犹豫，听完前因后果，一咬牙承认了：“我手上确实还有几条路子，但他们都是收钱办事，最近抓得紧，雇佣费水涨船高……”
钱这东西倒不是问题，完全可以找拉凯什报销。风维清点了点头，问：“那保密性呢？”
前有安苏亚用钱收买罗克沙的爪牙，后有阿迪亚伯爵花钱贿赂安苏亚的眼线……很难不让人对阿杰梅尔-3居民们的职业素养产生怀疑啊。
“还可以，因为他们也知道自己干的事见不得光，有些人……”灰鼠停顿了一下，仿佛要说的话烫嘴似的，冲她挤眉弄眼，“有些人身上还有那种，您懂的，所以通常都避着官方走。”
风维清：“……”
我迟早在这颗星球上因为知道的太多被人灭口。
“我多问一嘴啊，和这群人合作，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
灰鼠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风维清也没打算非得到一个答案，看灰鼠没有回答的意思，就随他去了，转而问道：“他们的活动范围呢，最多能到哪儿？”
“其他几环都可以去，”灰鼠对答如流，“毕竟陛下有时候过于严苛，凭我一己之力还是挺难做外贸的。”
风维清欲言又止——梵天，你家邮递员好像要被人戗行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灰鼠主动补充道：“当然了，在效率这方面肯定还是比不得梵天殿下的。”
“没事，唔，怎么联系他们？”
灰鼠的“朋友”和邮局倒是互补，前者有办法瞒天过海，但效率极低；后者只要钱足够，立刻就能送到目的地邮局，但是躲不过检查。
风维清马不停蹄冲回大使馆，把新的方案交给拉凯什和梵天——他们正在对接第一版方案。
新的方案说来十分简单：路上的货物运输全部交给梵天的人，由他们打包好，从克罗图都城运到边境，接着交给灰鼠的朋友们，想办法运到布罗私底境内，然后交给邮局，让邮局发来他们这里，剩下的事就交给伯爵了。
梵天听完一抚掌：“这个好，我这就派人去办！运这些东西需要几个人？”
旁边立刻有人报了个数。
“等一下，”拉凯什喊住摩拳擦掌的梵天，连珠炮似的丢出来一堆问题，“布罗私底的邮差还可信吗？有多少人能为我们所用？灰鼠的……朋友避着官方走，那我们该怎么联系他们？还有那位伯爵的暗道是否靠谱？”
后面那两问显然是对着风维清问的。她早和灰鼠再三确认过，因此这会儿眼也不眨回答道：“派谢伊去呗，他连你们这里的人都不是，当然不能算官方人员，也不用担心他会泄密。我们会全程跟着伯爵或灰鼠完成第一次交易，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也方便接应。不过就最近接触下来的感觉来看，灰鼠这个人确实知道不少掩人耳目的角落，应该还算靠谱。”
他们一问一答间，梵天也冷静下来了。
“布罗私底的邮局啊……”他偏着头思考，“小地方的应该还算可信，几个大都市的……估计有不少都投靠安苏亚了。这样，我调一批人过去。”
“贸然调换人手，会不会被安苏亚发觉不对啊？”风维清提醒道，“你要不把其他几环的也都打乱，整体都换一遍？”
“啧，前三环和第七环的，都还抓在罗克沙的手里，他不放人，我动不了，”梵天抓了抓头发，“光在四五六打散，我又怕让安苏亚的人污染克罗图和布罗诃的邮局。”
那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整顿好的！
“你这么想，”风维清说，“本来你派一批人过去就有换回间谍的风险，而投靠安苏亚的统共就那么些人，总不能全被你换到了——分子不变，分母变大，你抽到坏人的概率不就变低了吗？”
“好像有点道理……？”
总而言之，新的方案比他们最初的打算更稳妥些，没过几天，布罗私底邮局的部分员工就接到了调岗通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整理东西走人，给梵天的人手腾出了岗位。
与此同时，来自克罗图的物资也在灰鼠朋友的护送下漂洋过海，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了布罗私底的土地，辗转送达邮局。
又一天后，一批货物抵达灰鼠名下的香料店。灰鼠满脸堆笑地帮着邮差卸货，顺手搬起一箱，却没料到箱子沉得像灌了铅，险些压得他闪了腰。他掂量两下箱子的分量，心下一沉。
——他这才发现邮差是个生面孔。
西泽尔推着推车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灰鼠神情凝重。他打了个响指，灰鼠手中的箱子蓦然一轻：“老板，怎么了这是？”
风维清先是把手中的箱子往车上一桩，随后也看了过去，正好和邮差撞上视线。那人身形隐藏在车厢里，只双手合十举在胸前，行了个当地的见面礼。
风维清：“……”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阿德玛布？”她试探性喊了一句。
结果那人真应了一声，还立刻跳下车厢：“你不是脸盲吗？怎么认出来的？”
“直觉。”
梵天“哦”了一声，又对着西泽尔打了个招呼，四下张望一圈：“江临呢？”
“劳累过度，这几天都歇着呢。”风维清回答道。
灰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带着点不敢置信问：“这位是……？”
不会是他想的那位吧？！
“唔……”风维清斟酌着，试图减轻灰鼠的精神压力，“我东家。”
顶着虚假壳子的梵天寻声望了过去，同样双手合十，看在灰鼠年纪比他大的份上，把手往上抬了抬：“久仰大名。”
灰鼠吓得肝胆欲裂，也不知道是因为梵天胆大包天、自投罗网的行径，还是因为被界主的儿子行了敬礼，声音颤颤巍巍，回礼的手都打着哆嗦：“不敢当不敢当。”
他一抹额头，果然蹭了一手背的汗。
就听那很有主见的姑娘毫不客气地问：“你怎么来了？那谁居然肯同意让你过来？”
“我都成年了啊，去哪里还需要经过他批准吗？”梵天转身又搬了箱货，抛给风维清，“喏，拿着。你不觉得我亲自来一趟，才能摸排清楚邮局情况吗？而且我感觉这样才显得我们比较有诚意吧。”
灰鼠：“……”
确实很有诚意，再给他十个店面都装不下。“那谁”又是哪位？不会是界主吧……
而另一个年轻人则很有眼力见地过去帮忙，顺手拍了拍梵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啊，知道你不放心，但也不至于这个节骨眼上过来吧，太冒险了。”
梵天一指风维清，后者歪过头避开他的手指，就听他道：“她家那边不是有句古话说，不冒险进老虎窝就抓不到老虎仔吗？”
风维清：“……”
她今天算是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感觉了。
西泽尔：“……”
这句话是这么翻译的吗？
灰鼠实在不敢怠慢这么一尊大佛，没等货物卸完，就请梵天进店里休息。
而梵天本来就打算亲眼看看他们怎么把东西运到阿迪亚伯爵那，因此一口应下，卸完货之后把邮车丢给下属，自己跟着他们进了百货大厦。
灰鼠的香品店凭其杂乱无章，被阿迪亚伯爵征用了，毕竟东西越多越乱，要混进去别的什么就更容易，更何况开店本身就定期要进货，这都是和相关部门报备过的。
另外，灰鼠本人也十分有经商头脑，和阿迪亚伯爵一脉相承——在实体经济每况愈下的时候，灰鼠果断开通了外送业务，相当有先见之明。
有了这项业务，要运输什么东西可就方便多了。
按照阿迪亚伯爵的安排，灰鼠的香品店充当着中转站的作用，每一批次的货物都会先混在香品之间送到灰鼠手中，由他分拣，分成十多份送到其他人手中，再由他们运送到相应的指定地点存放。
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个存放地点，“狡兔三窟”可谓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为了证明他们不需要其他势力的协助，也能完成物资交接任务，灰鼠大手一挥，一个人承包了所有物资的分类大业。与之相对的，剩下原本需要完成的外送订单，就交给其他闲着的人备货……其中也包括风维清和西泽尔。
他没敢给梵天分配活计，后者遂抱着胳膊监工。店里其他雇员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穿着邮差工作服的家伙会出现在这里，但看顶头上司没发表任何意见，便也没张嘴问。
灰鼠本人早已被店里的杂货堆磨炼出了超凡的分拣整理技能……虽然他不常整理自己的店铺。
当风维清和西泽尔还在杂物堆中跋山涉水，吃力地对着货单寻找标的物时，他就已经完成了前期工作，准备出门送货了。
“你们先放放手中的活，拿上这个、还有这个，跟我出去一趟。”灰鼠招呼道。
他是有专门送货用的三轮摩托的，不过考虑到随行的还有三个人，便没开，一行人大包小包步行前往各处地点。
灰鼠压低声音告诉他们，这群人不是伯爵曾经的手下，就是她家族的旁系，绝对可靠。
因为货物件数太多，客观上不允许他们一次性完成任务，因此来回跑了好几趟。
梵天问他：“后面你自己一个人送货，一天之内来得及送吗？”
“来得及，您放心吧。如果开摩托送的话，一轮也能送四五家，回去装货还快。”灰鼠回答。
而灰鼠也在阿迪亚伯爵给出的收获名单里，他最后给自个儿留了一份。忙活完这些，夕阳也行将落山，警署的探员开着车倾巢出动，大街小巷响彻警笛声。
梵天挑了挑眉：“哦，好大的阵仗。”
“宵禁要到了。”风维清透过百货大厦的玻璃门往外看了一眼，“等他们鸣完笛再出去吧，现在抓得最紧。”
唯一缺席下午“团建”活动的江临咽下嘴里的“早饭”，迷茫问：“去哪儿啊？”
“去看看阿迪亚伯爵的人靠不靠谱。”风维清换回普通话说，举起手中卷成筒的纸给他看，“喏，这是灰鼠给我的地图。”
江临抽出纸，抻平，发现一共有两份，其中一张是打印的地图，图中绝大部分都被百货大厦占据，离百货大厦不到一条街的距离处，有谁用红笔画了个叉。
这张地图像素极高，并且比例尺也很大，以至于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地图上的地点。
问题是……
桩
〈动〉
1.储备；储存
2.插；栽
（写文之后发现文盲竟是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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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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